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 30 章 ...
-
仓库的铁门被推开时，秦遇正在给生锈的器械上油。
姜风野进来时没说话，只是往角落的木箱上一靠。秦遇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裤腿上的泥渍，还有指节新添的淤青——不是打架留下的，更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
她没抬头，手里的动作没停，只是淡淡开口：“西边货场的钢筋架塌了？”
姜风野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你怎么知道？”
“上周就跟管事说过焊点松了，没人修。”秦遇放下油布，从工具箱底层摸出个小铁盒，扔过去，“左手无名指骨裂，自己处理不了。”
铁盒撞在他怀里发出轻响，里面是她攒的药膏和绷带。姜风野打开时指尖微顿——她连他哪根手指受伤都算得准。刚才在货场救人，混乱中被钢筋擦过的正是左手无名指，他自己都没细看，只觉得疼。
他刚拆开绷带，秦遇忽然道：“用酒精棉擦三遍，别偷懒。”
“知道了，老大。”他故意拖长调子，却乖乖照做。酒精渗进伤口时他皱了皱眉，抬眼正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点不放心的审视，像在看个不懂事的小孩。
他忽然笑了，举着受伤的手晃了晃：“真疼。”
秦遇没接话，转身去整理墙角的铁丝。刚弯腰，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回头时，姜风野已经蹲在她旁边，正用没受伤的右手帮她分拣长短不一的铁丝，分得整整齐齐，和她平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你不是要处理伤口？”她问。
“等会儿。”他头也没抬，把分好的铁丝递过去，“你赶工要用到，先弄完这个。”
秦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早上清点物资时，她随口说了句“铁丝要是能分分类就好了”，当时他明明在玩手机，原来听见了。
这时仓库外传来脚步声，是平时总找事的李三带着两个跟班。姜风野摸了摸鼻子，刚要起身，却被秦遇按住手腕。
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上次他想冲动打架时，她示意他别动的暗号。
姜风野立刻坐回去，装作没看见门口的人，甚至拿起根短铁丝，笨拙地帮她捆扎成束。
李三进来时本想找茬，看见这场景却愣住了。秦遇正低头给铁丝打结，姜风野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根铁丝转着玩，两人没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像两道咬合严密的齿轮，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姜风野，听说你昨天……”李三的话没说完，就被秦遇打断。
“仓库重地，闲人免进。”她语气平淡，目光扫过李三脚边的污渍，“踩脏了地面，自己拖干净。”
李三噎了一下，他不怕姜风野的拳头，却有点怵秦遇这眼神，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人莫名发慌。
他正犹豫，姜风野忽然吹了声口哨，慢悠悠道：“我老大说话，没听见？”
李三脸色变了变，瞥见姜风野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绷带已经缠好了，打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秦遇的手笔。他忽然明白，这两人根本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他哼了声，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仓库门关上的瞬间，姜风野笑了：“老大，你这眼神比我拳头管用。”
秦遇没理他，却在捆最后一束铁丝时，把长度留得比平时长了些——那是他平时绑东西习惯用的长度。
姜风野看着那截多余的铁丝，忽然伸手，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秦遇也没躲，只是睫毛颤了颤。
灯泡又开始忽明忽暗，映着两人低头做事的身影。没有多余的话，却像有根无形的线，把彼此的动作、眼神、甚至呼吸，都串成了同一频率。
姜风野忽然觉得，不用刻意说什么“罩着”或“被罩着”，这样就很好。她懂他的冲动，他知她的顾虑，一个眼神就能递过去的默契，比任何承诺都让人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