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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附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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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第一章发生的事了)
(忘记发生什么可以回去再看一下)
看到少年的身影重叠在自己身上,段念一时间无法用理智理解当下情况,脑子陷入了愣神状态........
几秒后,段念仍旧搞不清楚状况,但少年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下子从段念身体里“抽”了出来,再次发出“啵”的声音——
少年的眼睛闪着星光,手捧住段念的脸,激动得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你看得到我?!!)
近距离下,段念的眼睛里只有少年笑得灿烂的脸,蓬松的橘红色卷毛随着他的情绪兴奋地翘起,轻飘飘地摇曳着,像是一朵肆意开放的向日葵。
段念看得愣神,只是点点头。
少年的视线看到了段念右眼球的金色色调,感到奇怪,几乎眼睛贴眼睛似的,少年整个身体又穿透了过来。
段念又再次被吓一跳,头往后一撞,撞到墙壁,显得生疼。
少年“负距离”地观察着这颗奇怪的黑金色瞳孔。
而此刻段念的视角下,他的眼睛几乎泡在少年的蓝光脑袋里面。
等少年穿透出来,立刻在房间里飘来飘去,若有所思地兜着圈子。(看来那个假道士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被反复"穿透"的1米85的大高个段念,此刻显得格外无助弱小,他颤颤着举起手:"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少年停下脚步,望着段念脑边涌动的能量,笑眼弯弯:"也是......是该给你解释清楚了,老公..."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不用在意那种细节,先讲正事....)
少年还是裸着的,但还是双腿叉开,盘坐在床上,准备开始他的解释。
段念的目光不自觉下移,男孩的目光也不自觉下移........
段念连忙穿起睡衣睡裤。“那个,你也把衣服穿一下吧.....”
男孩不觉得害羞,就像小动物不会想穿衣服那样:(不用在意那种细节,先讲正事....)
“额,还是穿一下,不然.........有点....容易分神。”
(哦~)男孩的手突然往下一探,穿过床板时竟凭空提溜出一件衣服来。
段念定睛一看——那是一件印着一颗夸张大星星的休闲上衣,少年把它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莫名有种慵懒的时尚感。可这件衣服,他越看越眼熟......
(等等,这不是我买的吗?)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当时觉得尺码偏小,风格也不适合我,但鬼使神差地没退掉,就这么在衣柜里吃灰了好久......)
“这......”段念皱着眉指了指,“这不是我的衣服吗?”
少年扯了扯衣角:(当然啦,附灵只能穿主魂的衣服嘛。)
“附灵?主魂?”段念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算了,我给你完整地解释一遍吧!”
少年不知道从何讲起,于是将短视频上看过的一条新闻作为引子——
..........
这个屋子10分钟前还是一片摇曳的红,现在只留下一间黑屋了。
消防大队的灭火工作到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新晋消防员叶章轩在用排烟机减少浓烟,确保无复燃可能。
正如人在下班前夕,心是已经离开的,叶章轩也是这般的,在烧干的屋子里,吹着悦耳的口哨。
于是没有铺垫的,厨房里,爆炸了——
叶章轩不知是被炸飞的,还是自己跳飞的。直到手反复摸过紧张的皮肉,只有幻痛,没有真实的伤口,才知道自己是在爆炸的前半秒跳出去的。
那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大跳,从厨房灶台跳到客厅,距离近2米。
不像是发现煤气罐起了火,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开。
不像是腿侥幸地抽了一下,然后蹦了出去。
倒像有裁判员在一旁给你信号,“他”说:“呐,你该跳了!”,然后你蹲起,双臂前挥,一个标准的大跳。一个无因的大跳。一个纯粹的动作指令,然后你纯粹的执行。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
在记者的采访中,消防员叶章轩是这么说的。觉得怪的很。
............
这就是附灵。
除了主魂之外的,身体的第二个寄主。
一般来说,主魂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身体的唯一控制者。
毕竟,主魂还是个在妈妈肚子里的胚胎时,就一直寄在里面了。附灵则更加自由,探出肚子外,看看未来的爸爸妈妈,看看环境优渥与否。
等小孩2、3岁需要走路了,附灵不得不承担起保护职责。幼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平衡摇晃的身体。玻璃桌的尖角、看起来像葡萄其实叫做积木的危险玩意儿……每一样也都要记录在它的警戒名单里。
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是主魂和附灵相处最契合的时期了。那时候,附灵觉得云好看,主魂就仰头发呆;附灵发现蝴蝶有趣,主魂便手舞足蹈地追逐。那个时期的小孩是最灵动,能量最足的,承受着两边灵体的供给。
但到了青春期,隔阂渐生。父母的管教、学校的规矩、社会的期望,这些外来的指令一一灌输进主魂的脑海里,让它渐渐封闭了内部的声音。它开始习惯按照外部法则行动,不再理会附灵的提醒,甚至有意无意地压制它的存在。
可身体需要两股能量才能维持平衡。如果附灵长期被排斥,只剩主魂独自支撑,身体便会慢慢衰败——感冒、胃病、抑郁,乃至更严重的疾病,最终接踵而至。
主魂不知道这些,但附灵知道,附灵需要想办法夺回身体控制权。
所以当人们进了社会,面对更加艰难的生存环境,主魂更加频繁的排斥附灵意见。这时人们会无法避免地爱上喝酒。
在主魂看来,酒这种东西味道苦死,到底有什么好喝的。但附灵知道,酒可是个好东西——他可以麻痹主魂意识,从而让附灵彻底操控身体。有的时候喝猛了,主魂会彻底麻痹,附灵便肆无忌惮地宣泄所有的不满,摔杯子、骂领导、抱怨命运不公……反正次日醒来,主魂只会归结为“喝断片了”。而那些踉跄的醉步,也是附灵对身体的掌控不够熟练的证明。
主魂一生都困在这副躯壳里,而附灵却是自由的。它只是被主魂的引力束缚着,无法彻底离开。但随着年岁增长,这牵引力会越来越弱,直到某天,附灵终于挣脱束缚,飘向下一段轮回。
而失去附灵的老人,往往也活不长了。
............
当然,附灵不可能生来就知道这些。所以以上这篇文章是来自某个公众号的推文。段念偶然的机会看到过文章,附灵觉得讲得很恰当,便从记忆中又搬出来解释了一通。
那篇推文当时有点小火,但底下的评论当然没有人信,人们当乐子一样调侃着。
但此刻看着悬空的、冒着蓝点的、透明的橘红色卷毛少年,段念不得不信了。
段念的附灵继续补充着文章上没有的:“主魂一辈子只跟着一副身体,但附灵并不是。比如我是前几周新来的,我的前半生是另一个人的附灵,只是他后来出了事故成了植物人,身体没有再动的可能性了,也对附灵失去了牵引力。所以我为了寻求养分,四处寻找没有附灵的身体。于是我看到了你,长得既符合我审美,身体又健康健硕,我就毫不犹豫地寄生了你。至于你为什么失去了附灵,什么时候失去了附灵,我就不知道了。”
段念痛苦地沉着头,梳理着这繁杂的信息。
“等一下,信息量太大了。”
少年看着发愁的段念,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7点10”
少年小心地提醒:“诶......在想这些之前是不是,把该做的事情做一下捏.....”
“哦!对,还有作业要写,写快一点应该来得及。”
段念这时才看向窗外亮得发白的,怎么看都不像“5:30”的天空,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段念打开手机,既害怕又不能逃避,只能半眯着眼去确认。
果不其然,手机上显示着冰冷的数字——7点11......
一瞬间,段念的主魂像个气球一般浮了起来,离开了躯体。少年吓得手忙脚乱地把主魂按了回去,严丝合缝地把主魂包进了身体。
清醒过来的段念,脑子还在回荡着为什么我闹钟没响,手已经快出残影般的收拾起了书包。
段念耳朵边的秒针又在响着——“滴哒滴哒”,像根鞭子一样,无时无刻地催着段念手里的动作。
7点20分是学校的迟到时间。段念不会允许自己迟到的。当然,迟到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内心的秩序感被打破,对段念来说是天大的事。
段念背起书包,做出长跑选手的起跑架势。
少年手指头比出枪的手势:(预备备!3、2、....1.5、.1.4、1.3......)
段念如一颗子弹跑了出去——
不对!子弹没有这么大块头。
应该说段念犹如一颗大导弹在街上飞驰——
(诶!发令枪还没响呢!抢跑啦!犯规!犯规!)
附灵骑在段念的脖子上,手中拿着段念烧给他的“玩具木剑”,指挥着前进的方向。
段念长期健身使得体型健硕,但跑步的时候却显得迅捷,毫不费力。凡路过之地,似重坦般呼啸碾过,掀起一股强大气流。引得路人惊叹。
跑步时,头顶落下若干条黄线,不受风力吹荡,至上而下,似围笼般地笼罩下来。黄线起点连接附灵掌心。终点落在段念的各个关节。
黄线细微颤动,像被手指弹出残影,脚踝便一下扭动了一下——躲过了脚下的一块水坑。
又下一秒,右半侧的10条左右的黄线突然一起发颤,段念胯一转,带着右腿一跳,一个90度扭身——避开了迎面走来的老奶奶。
段念这才想起,过往两年里频频磕碰的自己,在附灵来的这几周里确实没有再受伤过了。
原来前两年之所以全身都是淤青、伤痕,便是没有附灵保护的原因....
意识到有“灵”保护后,段念跑得更加肆意,内心充盈着安全感。
可就在他正享受这种安全感的时候,骑在肩上的附灵突然凑近耳边吹了口气,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轻轻道:
(老公~你好快啊~)
段念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出去,幸好有附灵拉扯住,一只脚顶了下地板,蹦跶几下后站稳了身子。
“不是?你为啥叫我老公啊?”
附灵歪了歪脑袋,语气理所当然:
(因为我是世界上跟你关系最紧密的人啊!)
最亲密的人?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
(你想啊,你们人类世界里,关系最紧密的是谁?——当然是老公、老婆啦!那我叫你‘老公’有什么不对?)
段念不愿承认:“那...也可能是爸爸妈妈更紧密啊.....”
段念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附灵倒是羞红了脸:(唉呀,原来你是玩这一卦的.....那我该叫你Daddy?还是妈咪呀?)
“???你.....闭嘴。”段念语气冷酷,不被骚话影响。但这副模样在附灵看来像是在证明自己是“daddy”那一类型的。
附灵又对着段念的耳朵吹气:(daddy.....)
段念方才还对附灵的保护感到安心,但一瞬间这份感激便在附灵的骚话下烟消云散了。
“按照你跟我讲的设定,你还是叫我主魂吧。”
(主人??你果然是dom.....)
段念难得情绪这般激动:“是主魂啊!你早上自己刚提及的概念!主魂啊!”
(这多没意思.......)
在路人视角里,这个1米85高速飞驰着的寸头一边跑还一边自言自语着,显得格外怪异。
(那....你叫段念....我该叫你段宝、念崽、还是念念呢.....)
段念无语:“你叫我念就行。单个字。”
段念头顶的附灵突然窃喜起来:(叫单个字阿.....这样叫好暧昧阿~你好会....)
段念无语,他完全不理解附灵在高兴什么。
(那我呢?你叫我什么?)
骑在头顶的附灵,附身下来倒着看段念,眨巴着期待的大眼,像是一个小狗在期待主人的赐名。
“你是我的附灵,那就叫你小灵吧。”
附灵收回了身子略显失望:(哦~就这样啊~)随之,附灵嘴巴鼓气,头转向一边。
附灵没有说话,于是两人就安静了。沉默了两分钟后,附灵心中的闷气也沸腾了两分钟,突然右手把黄线猛地一拉,右脚撞到左脚,搞得段念差点被自己绊倒。
(我现在很生气!!!)
“额....哦,那你....别生气?”一个疑问语气作为结尾。
(取名字这么庄重的事情,你就这样草草了事!)附灵一股脑喷泄着怒火,(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觉得我漂亮,叫我亮亮。或者觉得我可爱,叫我小爱什么的。结果....就只是觉得我是附灵,所以叫我小灵......)
段念反驳道:“额......‘灵’这个字也有很多组词啊——比如说灵动、灵敏、机灵、精灵啥的....”
段念头顶的黄线一抖,像是愣了一下。
随后又落了几根黄线下来,黄线多到似乎要把段念包裹起来。段念看不到附灵的表情,以为他又生气了,但其实附灵正高兴得摇头晃脑的,像个得意的小拨浪鼓。
(那你叫我一遍好不好?)
“小灵?”
小灵摆出敬礼pose,眼睛笑眯眯:(到!!!)
(那.....念?)
段念脊背似有电流穿过,感到一阵肉麻,终于体会到了小灵说的单字称呼很暧昧的感觉。最后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额......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