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布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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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夜色笼罩了这片广袤的大地，天地间万物陷入了沉寂。残破不堪的小楼里，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撕裂了死寂，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房间里，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将电话接起，但是电话那头只有无尽的沉默。接电话的男人低声咒骂并不耐烦地将电话挂断，翻身又进入了睡眠。
就在电话挂断的一刹那——
-“嘀嗒——嘀嗒—”
凭空出现的一双血红色的皮鞋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在昏暗的楼道里回荡。
血红色皮鞋的主人是一位金发的外国小女孩，只不过她嘴角向上撕裂到一种人类无法到达的高度，僵硬的笑容始终显现在脸上。
她的肌肤如新刷的墙皮一样煞白，双唇却猩红似血，与那身苍白到刺眼的洋裙形成诡谲的对比。楼道昏暗的灯光在她身后拖出细长的影子，若有人在现场，那么他会觉得血红色皮鞋的每一步都击打着他的心脏。她怀中紧搂着一个残破的布娃娃——
那玩偶在昏暗的楼道中看的并不真切，它的的四肢以扭曲的角度垂落，白布上洇开的暗红污渍，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忽然，女孩的脖颈以非人的角度折向一侧。空洞的眼神骤然锁定前方，一个闪身骤然出现在一个房间的门口。
“梆——！”布娃娃被狠狠摔向地面，毫无生机的布娃娃就这么躺在地上，然而布娃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门，原本缝着廉价纽扣的眼眶里，此刻竟嵌着一对与真人无异的眼球。更可怕的是，眼眶中的眼球突然"咕噜噜"地转动起来。
男人悄悄地猫在门后，他的手指深深陷进脸颊里，指甲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月牙形的血痕。牙齿死死咬住手掌，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其实男人早已经惊醒，就在小女孩那双血红色皮鞋第一次叩响走廊的瞬间。他紧张地猫在门后，右眼紧贴在猫眼上，扭曲的视角将走廊景象压缩成一个诡异的圆——惨白的裙摆，猩红的鞋尖，还有那个被摔在地上在转动的布娃娃眼睛。
男人的瞳孔在猫眼后剧烈震颤着：小女孩突然开始拍手唱起童谣——
“布娃娃,你别生气，我来给你赔个礼。
刚才不该发脾气，使劲把你扔在地。
弄脏了你的新花衣，摔得你脸上都是泥。
一定还很疼吧?真是对不起！
衣服脏了我给你拍，脸儿脏了我给你洗。
哪儿疼了我给你揉揉，从今以后，我要爱护你！
她的嘴唇以夸张的幅度开合，嘴角的裂痕随着每个发音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她的嗓音尖锐得不似人类，每个音节都扭曲变形，仿佛声带被某种力量强行撕扯着振动，在童谣的旋律下掩藏着令人发狂的杂音。
小女孩扭曲的嗓音如同无数细针扎进他的脑子，在颅腔内嗡嗡回荡。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警惕小女孩的动作。
透过猫眼，他看到小女孩缓缓俯身，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布娃娃从地上拾起，她的动作轻柔得诡异，静静的低头注视着布娃娃。这一刻的寂静让男人心慌。
下一秒——
小女孩猛地抬头，布娃娃被猝然推向猫眼！那张残缺的脸骤然填满男人的整个视野：苍白刺眼的面庞上，两颗人眼狂转动，浑浊的玻璃体上倒映着男人扭曲变形的脸。布娃娃的嘴角突然撕裂，露出一个与小女孩如出一辙的诡笑。
男人踉跄后退，但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重重摔倒在地，顾不上身体倒下带来的疼痛，用脚蹬着地面拼命后退。而门外，布娃娃被按在猫眼上，正发出"吱吱"响动......
摩擦声如退潮般消散，寂静再度降临，却不再是安宁的休止，而是某种蛰伏的恐怖，在无声中膨胀，挤压着男人的每一寸神经。
男人缓缓撑起身子，之前掌心渗出的冷汗，黏腻地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屏住呼吸，目光颤抖着从猫眼处投向门外——小女孩的身影已然消失，唯有那只布娃娃孤零零地躺在原地，软塌塌的四肢瘫散着。
男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衣料传来丝丝凉意，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十分钟过去，死寂的楼道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回荡。他盯着那只布娃娃，像是着魔了一样想要触碰它。终于，他咬了咬牙，撑起发软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门口。
指尖触碰到布娃娃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窜上脊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拽入深渊。
下一秒，楼道里只剩下那只布娃娃静静地躺在地上。
"本台记者最新报道，继什锦小区首例失踪案后，辖区内已陆续发生五起离奇失踪事件。值得注意的是，每起案件现场都出现了形态各异的布娃娃。警方特别提醒广大市民提高警惕，注意人身安全。.......今天的新闻就到这里，我们明天再见。"
"辛苦了沈哥。"年轻摄像师放下沉重的设备，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镜头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雨后的水珠，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沈劲竹把记者证塞回大衣内袋，闻言挑了挑眉："哪有你们辛苦？"他伸手拍了拍对方肩头。
"那明天见了，沈哥。看这架势，咱们怕是要跟这个案子死磕好几周了。"摄影师收起摄影机，微风卷着警戒线，发出细碎的摇晃声。
沈劲竹点了点头，弯腰从花坛边拎起自己的旧皮包。包带有些磨损，但很结实——跟了他五年，跑过无数现场。
"行，明天台里见。"他跨上电动车，钥匙转动时发出熟悉的咔哒声。他朝摄影师挥了挥手就开车走了。后视镜里，小陈还在收拾器材。
沈劲竹从小就热爱记者这门职业。风里雨里，扛着机器追真相；深更半夜，蹲在路边赶稿子。苦吗？当然苦。可每次采访结束，看着镜头里那些真实的故事被记录下来，他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踏实的满足感。
他骑着电动车，穿行在街道上，想到今天的成果，不自觉地哼起自己喜欢的歌曲朝家的方向行驶。
夜风微凉，沈劲竹拐进小区路口时，昏黄的路灯下，一抹白色身影突兀地闯入视线。
那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站在路灯的光圈边缘。她的金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在灯光下泛着不真实的冷调。
记者的直觉让沈劲竹放慢车速，停在了几步之外。他皱了皱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个孩子独自站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走近几步，半蹲下身，试图看清她的脸。可小女孩微微低着头，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只能从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看出她似乎带着外国血统。她的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布娃娃，布偶的手臂软塌塌地垂着，纽扣做的眼睛在灯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点。
"小朋友，"沈劲竹放轻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你是迷路了吗？需要叔叔送你回家吗？"
小女孩迟迟没有回应，沈劲竹正想再开口，却见她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脸映入眼帘的瞬间，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小女孩的脸庞惨白如纸，嘴唇却猩红刺目，像是用鲜血涂抹而成。她的嘴角一点点上扬，露出一个僵硬到极致的微笑，脸颊的肌肉却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的线拉扯着。
沈劲竹的呼吸一滞，本能地后退半步。可就在这眨眼的间隙，小女孩的身影倏然消散，只剩一个布娃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纽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猛然想起新闻报道里那些离奇失踪案——每一个现场，都留下了这样的布娃娃。
寒意窜上脊背，他猛地缩回手。
然而下一秒，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从背后覆上他的手背，以惊人的力量将他的手掌按向布娃娃。
"我喜欢你，"小女孩尖锐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带着诡异的欢快，"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沈劲竹感到自己被撕扯进一个扭曲的漩涡，四肢如灌铅般沉重。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一道甜腻的机械女声在虚空中回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