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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踏出寒渊 ...

  •   他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这简陋到极致的冰窟和陆依澜单薄的身影,眼中同情之色更浓:“陆师妹,我知道此地艰难……但问鼎台大比,是规矩,你……你务必早做准备,至少,要活着走下问鼎台。”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在寒渊这种绝地熬了数月的新弟子,如何去面对那些在外门灵气充裕之地修炼的同门,更遑论残酷的比试。交代完毕,周意旋不敢久留,匆匆道:“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师妹保重!”转身便冲出禁制,驾驭飞剑,化作一道略显仓惶的青光,迅速消失在呼啸的黑暗与冰寒之中。
      洞府禁制光幕重新闭合,隔绝了外界的酷烈。
      陆依澜很感激这位名叫周意旋的师兄,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担心以及尊重。她依旧盘坐在冰冷的玄冰床上,洞府内寂静一片,唯有冰壁上残留的剑痕散发着无声的锋锐。
      第一名自行挑选师尊?
      前十入内门?
      四方观礼?残酷竞争?
      周意旋带来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沉静的心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却蕴含着冰冷力量的掌心:“破障,再待一个月就带你出去玩儿。”
      洞府内重归死寂。然而,这份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澜!”破障那声音猛地在陆依澜识海中炸响,带着一股被冒犯的冲天怒气,“这笨蛋说话一点都不知道委婉,什么叫‘活着走下问鼎台’?啊?”
      冰蓝光芒在她掌心微微震动,仿佛在表达器灵的极度不满:“你有我,他应该祈祷其他人才是那个需要‘活着走下问鼎台的’。竟敢小觑本大爷的主人?简直岂有此理!” 它的语气充满了护短的蛮横和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陆依澜有了它,问鼎台便是囊中之物。
      破障的一句“你有我”,那毫不掩饰的护短蛮横,让陆依澜冰封的心湖深处,竟悄然泛起一丝许久未有的暖意。这暖意并非来自寒渊,而是源于一件冰冷兵器那不讲道理的偏袒。
      然而,这丝暖意还未扩散,便被破障那紧随其后的毒舌精准戳破:“别急着感动!这只是身为无上器灵对持有者的基本忠诚罢了。本大爷还没认可你呢,少自作多情。”
      陆依澜早已习惯它的口是心非,直接问道:“那你要怎样才算认可我?”
      破障张口就来,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在说吃饭喝水:“简单,本大爷真实境界在归寂阶归源境,等你什么时候修到归墟阶,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认可你啦!”
      “归墟阶?!”陆依澜差点没被洞中一口寒气噎死。根据《引气归元诀》附录记载,修炼七阶:叩源(初始)、燃灯(五年)、鸣泉(十年)、铸岳(百年)、揽星(千年)、归墟(万年)、无名之境。每一阶又分九重。归墟阶排第六,那是传说中修到万年,跺跺脚都足以动荡寰宇的境界!得到这器灵认可竟要如此高阶段位。她瞬间觉得,与之相比还是报仇后找个地方归隐更现实。
      念头触及“报仇”二字,陆依澜心头骤然一凛,下意识地内视己身。丹田深处,那片深邃幽寒的归藏源力漩涡只是泛起一丝极其微妙的涟漪,如同寒潭被投入一颗微尘。血色的记忆依旧清晰刺骨,洞窟内的森森白骨历历在目,刻骨的恨意也未曾消减半分。然而,那十年啃食青草、如同老牛反刍般艰难融入四肢百骸的庞大灵源,此刻如同被驯服的冰川,沉寂而稳固。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控制住了它。虽然,她还远未能运用其浩瀚之力的万一。
      “哼,总算发现点门道了?”破障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点“孺子可教”的傲然,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打击,“你体内灵源,浩瀚是浩瀚,可惜你丹田里那片漩涡,连它千分之一都没装下!用了十年,才勉强把它像塞棉花一样塞进你的皮囊骨肉里,让它不至于把你撑爆罢了。它应该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过嘛……”它故意拖长了调子,“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能调动和驾驭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其他的?呵,只能继续在你骨头缝里、血肉里藏着掖着当摆设了。”
      不毒舌就不是破障了。末了,它用一种“本大爷指点你是你天大的福气”的口吻,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知道的太少了,简直像个睁眼瞎。光靠那几本破入门玉册顶个屁用?赶紧想办法去玄剑圣墟的藏书阁!给本大爷挑灯夜读,读到天荒地老也得读!”
      陆依澜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对这种命令式的关怀实在难以生出感激之情,只能闷闷地应道:“知道了。” 顿了顿,她终究忍不住,问出了深埋心底的疑惑:“为何外面……无人讨论昭节?” 这个名字出口,丹田的源力漩涡似乎又沉凝了一分。
      “邪修圣帝昭节?”破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本能的凝重与厌恶,“不知道,我和你同在那老头那儿。别想了,你现在杀不了他,我现在这状态……也杀不了。” 它难得地说了句相对“实在”的话。“不过……我曾经好像伤到过他。”
      陆依澜眸子瞬间变得晶亮,破障立刻降下打击:“灵器是跟着主人成长而成长的,我在你鸣泉阶跟你交谈,是我的境界在支撑,你要想用我杀昭节,自身修为起码得摸到归墟阶门槛。然后用你的潜能加上我的潜能爆发可能有一丝机会。”
      陆依澜沉默。她当然清楚自己与仇敌之间隔着怎样的天堑。
      破障能清晰感应到主人心中翻涌的希望与无力,它十分“好心”地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戏谑:“别人肯定不知道他在哪。但你要找他容易得很!” 它顿了顿,仿佛在欣赏陆依澜的反应,“把你体内那点可怜的、藏都藏不住的灵源彻底引爆,引发个毁天灭地级别的异象看看。本大爷保证,那老魔头嗅到灵源的味儿,绝对会像饿狗见了肉骨头一样,亲自杀过来把你抓走!然后嘛……”它的童音变得阴恻恻的,“把你炼化得干干净净,一口吃掉,助他真正称霸寰宇,指日可待!怎么样,这主意棒不棒?”
      陆依澜:“……”
      彻底无话可说。破障的“好主意”,成功地将她心头那点因实力提升而产生的微弱波澜,重新冻结成了寒渊深处万载不化的坚冰。她十分后悔曾用清贵二字评价它。
      寒渊深处,无分昼夜。
      又是一月酷烈淬炼,陆依澜在破障的指点下已然学完了云裳长老所给的书。唯一缺陷的是《归藏剑诀》只有心法没有招式辅佐。灵源漩涡已沉淀为接近归墟裂隙的墨黑,中心一点蓝色冰芒璀璨得令人心悸。四肢百骸中蛰伏的庞大灵源,虽依旧浩瀚难驭,却已逐渐化为根基。
      “时辰到了,澜!”破障的童音在识海里炸响,带着被憋坏的烦躁,“我耳朵都要被这破地方的鬼哭狼嚎磨出茧子了,快走快走,再腌下去,都要变成咸鱼干了。”
      陆依澜睁开眼,漆黑瞳孔深处沉静如渊。她起身,玄冰床无痕。那身纯白外门弟子服,早已被寒渊剑煞浸染出奇异的冰蓝金属暗纹。
      她走到洞口,指尖微动,黑色禁制令牌无声碎裂,光幕消散。
      “呜——!”狂暴剑煞裹挟风沙狂涌而入。
      没有光罩,没有灵力勃发。陆依澜静立,任由毁灭寒风穿透衣衫,切割肌肤。然而,那足以令低阶修士胆寒的酷烈寒意与锋锐剑煞,在触及她皮肤的刹那,竟如水滴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吞噬,汇入墨黑漩涡,连一丝涟漪都未起。
      破障在她袖中发出一声极其细微、满意的嗡鸣。
      陆依澜一步踏出洞府,脚下是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玄冰峭壁,下方数百丈便是吞噬一切的归墟裂隙。
      她没有凝冰阶。
      她只是抬眸,望向那在无尽黑暗中如同亿万条星河般流淌、碰撞、散发着毁灭与精纯气息的剑意洪流!那是寒渊的酷刑,也是她数月来赖以淬炼的“食粮”。
      心念微动,丹田墨黑漩涡缓缓旋转。
      一股冰冷内敛却带着驾驭气息的意念,无声无息地探入那狂暴流淌的剑意洪流之中,如同在奔腾的怒江中,投下了一枚定海神针。
      刹那间,下方奔涌不息、色彩斑斓的液态剑意星河,其中一股银白锐利、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分支洪流,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驯服。
      陆依澜抬脚向虚空踏去。
      落脚之处,那被驯服的一股银白剑意洪流,如同最温顺的坐骑,瞬间凝聚、抬升,在她脚下形成一道宽约三尺、散发着森然寒光与锐啸的“剑意之桥”。她一步踏上,那剑意之桥便承载着她,逆着洪流的方向,向上方那光芒流转的接引台稳稳升去!呼啸的剑煞之风在她身周自动分流、冻结、坠落,如同拱卫君王的冰晶仪仗。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对狂暴力量的绝对冰冷掌控。她脚踏剑意长河,如同御剑的君王,从容不迫地离开这片禁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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