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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怪物入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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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怪物肆虐、步步紧逼的黑暗时代里,一个拥有决定性战力的觉醒者,有时候确实需要燃烧自己来换取更多人的喘息之机。
这不是什么虚妄的英雄主义,而是残酷现实逼迫下的无奈选择。
陈棠太像一把锋锐无匹却又过于脆弱的琉璃刃了。
“……好在,”楚木川的声音干涩地响起,打破了沉闷。
“小棠倒下前,把这一波怪物潮的源头和主力都清除了大半,剩下的零散已构不成大威胁。”
“他也算给自己争取到了养伤的时间吧。”
这话楚木川说得没有一点底气,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用这样的方式争取所获取休养时间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林砚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对楚木川这套歪理邪说显然极为不齿,却也无力反驳这.操.蛋.的现实。
“木川,前线需要你,收尾工作不能拖。”
林砚拍了拍楚木川的手臂,楚木川深深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沉默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至于你,”林砚锐利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望。
少年眼下一片乌青,唇紧抿着,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研究所离不开你,尤其是最近新型改良作物的关键阶段。”
林砚的声音缓和了一点点,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你的异能对项目进展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再强调。”
“回去休息,好好吃顿饭,睡一觉,不许旷工,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他指了指病房的方向,“你放心,这家伙在我这里躺着,我保证还你一个……呃,至少是醒着的陈小棠。”
原本想说的“白白胖胖”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亏心。
季望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目光迟疑地看向病房紧闭的门。
他知道林砚说的是对的,留在这里,除了让自己更加焦灼,眼睁睁看着哥哥受苦。
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催生异能可以令枯萎的植物焕发生机,却无法修补哥哥那破碎灼痛的异能核心。
这种无力感像钝刀子割肉。
“……嗯。”
最终,他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妥协。
“林医生,哥…就拜托您了。
”
“少说废话,”林砚摆摆手,赶苍蝇似的,“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碍事。”
季望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办公室。
这波汹涌的怪物潮,在经历数天围剿后终于趋于平息。
最后的几只残兵游勇在特安部和军方的联合绞杀下覆灭。
最后的几只残兵游勇在特安部和军方的联合绞杀下覆灭。
除了一只特殊的、被重点标记过的会思考、能进行精密精神控制的触手系怪物,狡诈异常。
它在主力被陈棠重创之前就察觉不妙,隐匿气息提前逃脱,躲过了后续的围捕。
谁也没想到,它竟然能穿透研究所最外围的感应屏障和电子防护网,如幽灵般潜入内部。
深夜研究所大楼里,灯火通明处是依旧在忙碌的实验区域,而生活区则静悄悄的。
最近加班研究新型抗畸变作物植株的项目组颇多,研究所内部设置了舒适的休息室,但季望从来不去那边。
他轻车熟路地推开那扇熟悉的特殊病房门。
门锁的识别系统早已录入他的生物信息,病房里一片黑暗,只有床头监护仪幽微的光勾勒出病床上那起伏的人影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和属于那人身上的一种、淡淡的、混合着药味的清冷气息。
季望轻轻走到床边。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陈棠那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呼吸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气息似乎比他离开时更乱了一点?
他坐回那张林砚特意为他加的,紧挨着陈棠病床的小床上。
没有开灯,只是安静地守候,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在哥哥身边他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稍许安定。
林砚撞见过好几次他这样“鸠占鹊巢”,但只是嗤笑一声,半强迫地给他加了个床位,默许了他这种行为。
总比这孩子三更半夜傻站强。
病床上昏迷的陈棠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
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也在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快速转动。
他嘴唇微微张开,干裂的唇瓣翕动了一下,想要汲取更多空气,喉间发出一点细微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吸气声。
那无意识的脆弱姿态,带着一种楚楚动人的易碎感,像一碰就会凋零的兰花。
饶是铁石心肠如林砚,若在此刻看到他这副样子,怕也要把之前的责骂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季望立刻捕捉到了这点微小的变化。
猛地站起身,紧张地凑近床边:“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监护仪上的数值显示心跳似乎有微弱的加快,脉搏也跳得更急了些。
季望的心揪紧了。
难道哥要醒了?
还是在做噩梦?
窗边,遮光帘被风吹动,让外面的月光和远处的灯火透进来一点点微光,刚好让季望看清陈棠插着留置针、隐隐泛着乌青的手背。
因为长时间输注营养液和特殊的治疗药剂,那片皮肤看起来有些惨淡。
季望心里一阵难受。
他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走向走廊尽头的公共盥洗室,想去打一盆温水,用毛巾给陈棠小心擦拭一下冰冷的手。
水流冲刷着他同样有些冰冷的手指,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季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拧开水龙头他开始打湿一条干净的白毛巾。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如同冰冷的毒蛇,毫无征兆地倏然从脚底蹿上他的脊背。
那不是对温度的感觉,而是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强烈警觉。
就像被藏在暗处的、最致命的毒物盯上了。
门外未知生物似乎正紧紧盯着他,黑气弥漫着,空气中传来一股腥臭味。
“哥哥绝对不能出事。”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入季望的脑海。
季望瞳孔骤缩,心跳瞬间飙上顶峰。
他甚至来不及转身,整个身体就像被按了紧急启动键的弹簧,猛地向侧面拧腰疾闪。
呲啦——
一道幽暗的、带着腥风与粘稠湿滑感的锐利“鞭影”,几乎是贴着他侧旋的身体狠狠抽打在他刚刚站立位置的水槽边沿。
冰冷坚硬的瓷砖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水花和碎瓷片四溅。
季望狼狈躲开,后背重重撞在另一侧的墙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直刺皮肤。
他顾不上疼痛跑向门口,猛地抬头,灯光明亮的走廊,一个身影僵硬地矗立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小喻?”季望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名字。
那是他们研究所新项目组里的研究员,一个非常内向,甚至有些社恐的年轻男人,平时见到人连头都不敢抬,说话总是唯唯诺诺。
可是此刻,这个小喻抬起头,脸上却挂着一个与那张羞涩脸庞毫不相称的巨大笑容。
嘴角咧开的角度几乎到了耳根,那笑容僵硬诡异,充满了恶意。
顺着那张诡异笑脸向上看,一根极细近乎透明,却又散发着淡淡污秽黑气的“丝线”。
黑丝如同毒蛛的牵引线,正从天花板的一个通风口缝隙中垂落下来,另一端仿佛扎根一般,没入了“小喻”的头顶。
他被怪物被控制了。
那个逃脱的高阶触手怪物找到了研究所,甚至精准地入侵了内部。
研究所号称固若金汤的多层物理和精神屏障,那防御系统为什么没有任何警报?
季望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又瞬间冻住,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同时炸开。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此刻正躺在病房里因昏迷而毫无抵抗能力的陈棠。
“让开!”季望厉声低喝,声音因紧张和愤怒而变了调。
他双手掌心瞬间泛起深绿色的光芒,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植物生机气息。
几株细弱坚韧的藤蔓破开坚硬的地砖缝隙,拥有生命般,环绕在他身前警戒。
“小喻”,或者说那个控制着这具躯壳的存在,嘴角咧开的诡异笑容更大了,露出的牙齿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森然的光。
“嗬…”仿佛气管漏气般的笑声从“小喻”喉咙里挤出。
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聚焦在了季望身上,冰冷的恶意如有实质地蔓延过来。
那根悬在头顶的黑色细线微微颤动了一下,“小喻”的身体随之动了。
不再是僵硬,而是猛地爆发出不符合其本身气质的凶狠速度,朝着季望直扑过来。
“滚开!!!”
深绿色的光芒在他掌心轰然爆发,数条原本细弱的藤蔓如同打了强效生长激素,瞬间膨胀成手臂粗的坚韧巨藤,呼啸着向扑来的“小喻”狠狠绞缠过去。
就在绿色的藤蔓与“小喻”尖锐指尖碰撞纠缠发出的尖锐杂音几乎要撕裂空气的时候。
病床上,本应深陷昏迷的陈棠,毫无预兆地,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闭的眼皮下,那抹一闪而逝的、摄人心魄的冰蓝色光芒,像是寂静深海中最短暂也最危险的冰层裂隙。
被束缚的小喻身体明显一僵,动作迟滞了一下,脸上那怪异的笑容扭曲起来,似乎在对抗着什么压力。
季望压力顿减,但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深的恶意正透过天花板那根丝线的源头在窥探这边。
那东西的目标绝对不只是缠住他那么简单。
“嗬…钥匙…你身上有钥匙的味道,” 嘶哑的声音再次从小喻口中挤出,带着一种极度的贪婪和狂热的渴望,“必须拿到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自己身上明明只有在实验室呆久了的消毒水味和一股在陈棠身边所染上的清冷药香。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直冲季望天灵盖。
难道它入侵研究所,甚至不惜寄生研究员,目标就是昏迷中的陈棠?
是因为哥哥的能力还是他本身?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恐惧瞬间点燃了季望所有的理智和力量。
保护陈棠,不惜一切代价。
“你休想找到我哥。”
季望的双眼瞬间因极致的情绪刺激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守护欲。
他猛地放弃了对藤蔓的精细控制,不再只追求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