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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6.

      男人七八天来一次,每次都弄得宋昭痛不欲生,半夜高烧,烧到晕厥。冷宫里的井是枯井,打不上水,宋昭找了个缺口木桶放在屋檐角,有时候下雨,蓄起来,第二天就用生雨水擦拭。

      但男人勉强算个好人,每次来都带一些糕点,甜乎乎的,宋昭很喜欢。

      宋昭把糕点装在干净的食盒里,藏在床底下,每天吃一块,直到下一次男人过来,带了新的,次日宋昭才把上回的糕点一次性吃干净。

      糕点里有一种叫杏花糕的,不甜不腻,软糯可口,宋昭最喜欢,每次都留到最后。

      男人总是深夜才来,宋昭看不见他的脸,问他下次能不能带一只蜡烛,对方忽地停了动作,良久才用低哑的嗓音道:“安分点。”

      宋昭再也没敢提这回事。

      男人似乎对他的身体极为热忱,但也仅限于此,不许他出声,也不许他有多余动作。

      有时候宋昭会恍惚间生出一种就这样也好的错觉,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堆金积玉,但也没有生命之忧。偶尔,还有一个男人听他嘟哝两句。

      宋昭记吃不记打,这种日子过久了,他就像笼养的雀鸟一样胆子大起来,竟然试着往笼子外面探头探脑。

      他在漆黑一片中伸手,用指腹触碰描摹男人的眉骨和鼻梁,煞那间被擒住双腕,抵在床上,男人深深看他一眼,漆黑的瞳目恍若檐角上的禽鸟,看不真切,但让人脊背生寒。

      宋昭心底生凉,连忙抖着声说他失智做了错事。

      他做了逾矩之事,也理应受到报复。男人接近一个月没再来过,宋昭回到了只能啃半个馒头的生活中。

      食盒里有两块杏花糕剩下,他打算在男人下次来到,事后作为奖励给自己。因为每次都很痛,他要给自己一点甜头,否则很难说服自己脱下衣物。

      但这回男人始终没来,宋昭起初把食盒藏在床底,怕被老鼠叼走,又每日抱在怀里,坐在小板凳上望着宫门。

      老鼠时常在夜里出没,宋昭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食盒里的杏花糕还在不在。
      一个月整的这一天,杏花糕发霉了。

      宫门被推开,内侍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出去,换了一件粗陋的麻衣,送上马车。

      宋昭以为自己被送出宫是解脱,可以回到家,哪怕不能以宋昭的名义生存;但马车摇摇晃晃,一个多月才停下。

      马车停在军营口,士兵问他是不是新来的军妓,滑腻的目光令人作呕,宋昭小声说不是。

      7.

      没有人理会他,几个大汉把他压进军营,当晚就丢进了帐子里。

      宋昭惊惧得浑身都在颤,他抓着自己的衣服,说自己不是军妓,是御史宋明的儿子。

      士兵见多了不老实的军妓,骂了句还不如楼里的好弄,回他:“宋临?我呸!都传宋临身高八尺,样貌俊朗,你想骗老子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

      宋昭面黄肌瘦,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明朗少年模样,他被逼到墙角,麻衣在士兵手里一撕就烂。

      “你要真是宋临——哥几个操的就是宋临!他老子逼得皇帝大赦天下,不能把那些狗屁贪官下狱,娇妻美妾也不准送来军营让哥们爽爽,那就让他儿子来好了!男的老子也照上不误!”

      宋昭脑子一阵嗡鸣。以前宋家的名号在平头百姓里一顶一的好使,都说他爹是难得的诤臣,是百姓的福音;可现在却说他爹口舌多,胆大包天要和君上作对,连皇帝要御驾亲征都百般阻挠。

      他痛晕过去,又被水浇醒,身后不知道第几个男人,掐了一把他的腰,问他是不是不会叫,宋昭又晕了过去。

      宋昭真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才有今生世家少爷沦为军妓的遭遇。

      8.

      宋昭跑了,他趁着白日里军队在外,军营防备空疏,套上麻衣一个劲往外冲。
      在山林间流窜,手肘小腿被划出不少口子,但他连停下来歇口气都不敢,更遑论包扎伤口,只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钻出林子,踏上官道。

      耳边马蹄声震耳欲聋,眨眼间高头大马已经急停在他面前,马嘶声混着热气打在宋昭脸上,那脸煞白一片。

      皇帝披甲持锐,马鞍两侧挂着数个头颅,军甲被血染了个彻底,仿佛能看见他砍下敌军首级时鲜血喷涌的画面,衬得他恍若从地下恶鬼道爬出来的杀神。

      马骑上的男人用长枪挑起宋昭下颌,蔑笑道:“愚蠢至极。”

      士兵拿马绳将他双腕缚起,绳首套在皇帝的马鞍上,随后皇帝一夹马腹,沿着官道奔袭而去。

      宋昭起初跟着跑,后来被拖着走,麻衣撑了小一会便被颠簸的道路磨破,而他的皮肉更是触地即烂,血肉模糊。

      他求饶,说他错了,再也不敢了,他不该逃跑,不该违背君命,不该肆意妄为,可皇帝置若罔闻。到后面,宋昭没力气哭喊了,只在心里想,他哪里错了?

      宋昭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军营,随军的内侍帮他清理了血污。

      他战战兢兢,等候着罪罚,内侍说,皇帝这回亲征不在于屠戮多少军队,只为收复先皇割出去的失地,今日一战,俘虏不少敌军,但皇帝仁慈,不严刑拷打,只图敌军改邪归正。

      宋昭听明白了,皇帝要他去伺候敌军俘虏。

      9.
      粗壮有力的胳膊抓着宋昭,把他丢进污秽腥臭的营帐,身后人捏了一把他的臀,对着帐子里的军士喊:“主子赏你们的!”

      肩膀上力道一松,宋昭转身就要跑,但他浑身痛得不行,腿一颤就跌在地上,被人扛起来丢进茅草堆里。
      帐子落下,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围了过来,汗臭扑鼻,宋昭瑟缩在茅草堆里,蜷缩身体。

      他安静地听着这些男人如何打算,如何瓜分自己,下巴颏不停抖,上齿快要凿穿下唇,为首一个率先架起他,像屠夫分切案上的白肉,点评各处价值几何。

      宋昭身上都是伤,看着丑陋,倒胃口,那些男人就让他跪趴着,风一吹过,两帘帐子掀起一个三角,帐子外皇帝身着素衣,冷眼瞧着,唇动了几下,宋昭听不见,指甲抠着地面往前爬了两下,嘶哑着喊:“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帐子外的人一动不动,帐子里的人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拽回去。宋昭淌着泪,死命把脸往地上埋,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数年数月,有人食饱喝足,岔着腿笑:“那个瘸子,就差你了。”
      宋昭抬起脸,对面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腿包着布,对上视线的瞬间低下头去。

      宋昭心想,他有什么错?他何错之有?

      宋昭跑了,伙同那个害羞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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