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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同居时代的“惊喜”与鬼王的“饲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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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透过阁楼的天窗，将灰尘照耀得如同浮动的金屑。
林晚晚僵硬地躺在地铺上，眼睛瞪得酸涩，却不敢闭上。一夜未眠，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神经却像绷紧的弓弦，丝毫不敢放松。身后那冰冷怀抱的触感，那拂过颈侧的呼吸，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牢牢刻在她的感官记忆里，挥之不去。
直到楼下传来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动静——像是某种极其沉重的物体被无声移动——她才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狂跳，警惕地竖起耳朵。
寂静。
楼下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她的错觉。但空气中那股属于沈昭的、冰冷古老的幽暗气息，似乎比昨夜更加凝实、更加无处不在，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漫溢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她蹑手蹑脚地爬到楼梯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下张望。
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玄色棺椁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暗金符文缓缓蠕动，吞噬着光线。但和昨晚不同的是，棺椁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造型古朴、颜色暗沉的三足小香炉，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炉中并无香烛，却自发地袅袅飘散着一种极其清淡、若有若无的冰冷幽香——正是沈昭身上那种古老的气息。这幽香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扩散，所过之处，空气中那些细微的尘埃似乎都沉淀下来，连光线都变得柔和而…凝滞？这香味似乎在无声地改造着这个空间，将其浸染上属于沈昭的印记。
而沈昭本人，并不在客厅。
林晚晚稍微松了口气，却又提起了另一颗心。这鬼王大人，是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啊！还自带“空气清新剂”！
她不敢多待，像做贼一样缩回阁楼，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好衣服。整个过程都竖着耳朵，生怕那个神出鬼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楼梯口。
直到她背上装备腰包（里面放着那块冰冷的黑色碎片），抱起装着陶罐的帆布包，准备出门去事务所报道时，楼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踌躇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踮着脚尖，像穿越雷区一样，屏住呼吸快速穿过客厅，拧开了大门把手。
就在她一只脚跨出门外，即将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新“家”时——
一个冰冷、慵懒、带着一丝刚睡醒般沙哑磁性的意念，毫无征兆地在她脑中响起：
【午时。能量。】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如同君王下达不容置疑的谕令。
林晚晚脚步骤停，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午时？大中午的就要“充电”？！还规定时间了？！这以后是不是要列个日程表？！
她不敢回应，也不敢回头，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家门，反手重重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逃离龙潭虎穴。
阳光刺眼，小区里绿树成荫，偶尔有晨练的老人和匆忙上班族经过。一派生机勃勃的人间景象。
可林晚晚却感觉，自己像是从某个阴冷古老的异度空间，侥幸偷渡回了人间。而她身后那扇门里，关着一整个令人恐惧的、正在缓缓苏醒的幽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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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事务所，老行政楼三楼。
气氛有些微妙。
林晚晚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站在陈哲的办公桌前。张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但林晚晚能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总能穿透眼皮，落在她身上。
薇拉没在，这让林晚晚稍微松了口气。
“林晚晚顾问，”陈哲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职业化笑容，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关于枫林晚公寓404室的任务报告，张老已经提交了。报告中提到，你动用了一件…‘家传法器’，独立处理了核心厉魄？”
来了！果然逃不过！
林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攥紧了装备腰包，仿佛那冰冷的碎片能给她一点支撑。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陈哲的目光，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的。情况紧急，我…我也是不得已…”
“哦？”陈哲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好奇，“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哪一类的法器？竟有如此威力？据张老描述，那厉魄已然接近乙级凶险，能瞬间将其湮灭…这等法器，可是罕见得很啊。”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张老虽然依旧闭着眼，但林晚晚感觉他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废物。照之前说。】沈昭冰冷的意念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看戏般的慵懒。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把沈昭编好的说辞磕磕巴巴地背了出来：“是…是一面祖传的…护心镜…对，铜镜！注入灵力后，能…能反弹一部分邪祟的攻击…当时也是侥幸，那厉魄的攻击正好被…被反弹回去，打中了它自己的核心…”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解释牵强得可笑。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陈哲脸上的笑容不变，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张老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几秒钟后，陈哲忽然笑了起来，打破了沉默：“原来如此。看来林顾问家学渊源，运气也是极好。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圆满的。周女士已经恢复正常，事务所的声誉也得到了维护。这是你的任务奖金。”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林晚晚面前。
林晚晚看着那信封的厚度，眼睛都直了！这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按照最高标准发放的，一共八千元。另外，鉴于你此次表现出色，提前预支的一个月基础薪资一万二千元，也已经打到你卡上。”陈哲微笑道，“希望林顾问以后再接再厉。”
两万！瞬间入账两万！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淡了所有的紧张和不安！林晚晚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感觉像在做梦！她终于有钱了！能交房租了！能买好吃的了！能…能稍微填补一下被鬼王吸走的“能量”了！
“谢…谢谢陈理事！谢谢张老！”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鞠躬。
张老终于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重新闭上。
陈哲点点头，语气随意地仿佛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了，林顾问。最近事务所接手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委托，可能和你那件‘家传法器’的特性有些关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紧！来了！果然还有后续！她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拿！
“是…是什么委托？”她小心翼翼地问，下意识地捂紧了腰包。
“城西有片老城区，最近准备拆迁改造。但动工前夕，负责勘探的工作人员接连出事，不是莫名昏厥就是高烧不退，仪器也频繁失灵。”陈哲的语气依旧轻松，但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现场检测到极强的阴性磁场和混乱的怨念波动，怀疑地下有大规模的古墓葬群或者…更麻烦的东西。拆迁项目现在完全停滞了。”
他看向林晚晚，目光意味深长：“那种环境，常规手段很难深入。但如果是能‘反弹’邪祟攻击的法器，或许能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探查路径。怎么样？林顾问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报酬…非常丰厚。”
林晚晚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古墓葬群？大规模怨念？这听起来比枫林晚公寓凶险一百倍！让她去那种地方？！还靠一面瞎编出来的“护心镜”？
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是…丰厚的报酬…还有，她能拒绝吗？沈昭会允许她拒绝吗？
【应下。】果然，沈昭冰冷的意念立刻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片地…有意思。吾要去。】
林晚晚眼前一黑。她就知道！
在陈哲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目光，和张老无声的审视下，林晚晚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试试…”
“很好。”陈哲满意地笑了，“具体资料和行动计划稍后会发给你。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如同提线木偶般办完了入职手续，领了新的任务简报，林晚晚抱着沉甸甸的奖金信封和新发的资料，魂不守舍地走出了老行政楼。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心里沉甸甸地压着对未知任务的恐惧和对沈昭的怨念。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路过一家香烛纸扎铺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陈列着各种黄纸、朱砂、线香…还有一沓沓印着玉皇大帝、天地银行字样的冥币。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沈昭…是鬼王对吧？鬼…是不是需要…烧纸钱供奉的？虽然这位鬼王大人看起来牛逼哄哄，但万一…万一她也缺钱花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或许是被压迫久了产生的叛逆，或许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微不足道的主动权，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奇…林晚晚脑子一热，转身就钻进了香烛铺。
半小时后，她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做贼似的溜回了新家。
客厅里，那个玄色棺椁和诡异香炉依旧静静地待在原地，散发着冰冷的幽香。沈昭不见踪影。
林晚晚的心跳得飞快。她蹑手蹑脚地溜上阁楼，反锁好房门（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对鬼王形同虚设），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黑色塑料袋。
里面是——一沓最高面额的“天地银行”冥币，金光闪闪，数额惊人。还有几串用金箔纸叠的“金元宝”，以及一小捆据说能“通幽”的线香。
看着这堆东西，林晚晚的脸颊有点发烫。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真的买了这些玩意儿回来“孝敬”鬼王。
但是…万一呢？
万一沈昭喜欢呢？万一她一高兴，就能少吸点自己的阳气呢？哪怕只是减少一分钟也好啊！
抱着这种近乎绝望的、卑微的期盼，以及一丝恶作剧般的破罐破摔，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
她没敢在客厅里沈昭的“寝榻”前烧，怕惊扰了她（或者惹怒她）。她躲在阁楼的天窗下，找了一个旧的不锈钢脸盆，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冥币和金元宝放进盆里，又点燃了那捆线香。
烟雾袅袅升起，带着一种廉价的香精味。
林晚晚看着盆里跳跃的火苗，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用一种近乎祈祷的、带着哭腔的语调，小声地、碎碎念着：
“沈昭大人…鬼王大人…祖宗…行行好…” “这些…这些钱…还有元宝…都烧给您…” “天地银行发行的…绝对保值增值…面额巨大…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求求您了…以后‘充电’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点？时间短一点点？” “我…我身体真的不太好…再吸就真的成人干了…” “或者…您看看这些钱够不够…能不能…雇别的‘充电宝’？” “我知道我很废…效率低…但…” “呜呜…求您了…”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心酸，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混合着线香的烟雾，显得无比凄凉可笑。
就在她对着火盆絮絮叨叨、自怨自艾的时候——
眉心烙印，毫无征兆地、剧烈地灼烫了一下！
一股冰冷、磅礴、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的意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烙印深处冲刷而出！
【蠢货！】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怒和…一种极其荒谬的、仿佛被冒犯了般的…嫌弃？！
林晚晚的哭诉戛然而止！她吓得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
只见眼前那盆燃烧的冥币和金元宝，跳跃的火苗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瞬间熄灭！连一丝青烟都没来得及升起！那些印着巨额数字的冥币和金光闪闪的元宝，完好无损地躺在盆底，仿佛从未被点燃过！
与此同时，阁楼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的、那属于沈昭的冰冷幽香瞬间变得浓烈刺鼻，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怒意！
林晚晚惊恐地抬头。
只见楼梯口的阴影处，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玄色的身影。
沈昭站在那里，墨发无风自动，玄色广袖长袍上暗金色的符文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般疯狂蠕动，散发出危险的光芒。她那双深渊般的暗金墨瞳，此刻正冷冷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坐在地、对着火盆傻掉的林晚晚。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慵懒和玩味，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载寒渊般的震怒和……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蠢物的荒谬感。
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那个装着冥币的脸盆。
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漆黑雾气缓缓萦绕。
【你。】沈昭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狠狠砸在林晚晚脆弱的神经上，【就用这些…垃圾…】
【企图…供奉于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