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炼狱选拔与“饲料”的挣扎 ...
-
选拔考核的日子，在一个灰蒙蒙的、透着压抑的清晨到来。
林晚晚一夜未眠。
不是出于紧张或恐惧——那些情绪早已在连日的高压和绝望中被磨钝了。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机械的专注。她盘腿坐在阁楼的地板上，身边散落着“荒冢”计划的资料，那些扭曲的能量结构图和晦涩的古文记载，几乎被她用眼睛刻进了脑子里。
眉心烙印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像一块嵌入颅内的暖玉，无声地昭示着“饲主”的存在和注视。沈昭没有再传来任何意念，但那沉甸甸的、无处不在的威压，比任何催促都更让人窒息。
她换上了一套玄灵事务所发放的、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布料特殊，铭刻着基础的防护符文，紧贴在她愈发清瘦的身体上，空荡荡的。她把那个装着巨额现金的信封小心翼翼地藏在阁楼最隐蔽的角落，仿佛藏起一个苍白无力的希望。然后，将必要的装备——那面边缘磨损的八卦镜、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符纸、指针乱转的旧罗盘，以及沈昭“赐予”的那块能砸碎怨灵的黑色碎片——一一塞进腰包。
指尖拂过黑色碎片时，一股冰凉的、带着不祥吸力的触感传来。她现在知道，这东西和城西地下那恐怖的存在，可能同源。
真是…讽刺。
当她走下楼梯，经过客厅时，那具玄色棺椁寂静如初，仿佛只是一件冰冷的摆设。但林晚晚能感觉到，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正透过无尽的时空，冷漠地“注视”着她，如同打量一件即将被送入测试场的工具。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老行政楼前的空地上，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除了陈哲和张老，还有另外五个人。都是生面孔，有男有女，年纪看起来都比林晚晚大上不少，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经过鲜血洗礼后的煞气和自信。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也认识，低声交谈着，目光偶尔扫过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林晚晚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轻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气息弱得可怜的女孩，是怎么混进“荒冢”预备队的？
林晚晚低着头，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腰包的带子。
张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移开，脸色沉凝。陈哲则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时间到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荒冢’计划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选拔考核也将直接关系到各位能否参与核心行动，以及…最终的任务分配和收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考核内容很简单。事务所在地下临时拘禁区模拟了‘荒冢’核心的部分环境特征——高强度怨念压力、精神干扰、以及少量被弱化的实体怨灵。你们的任务，便是在里面尽可能久地坚持下去。坚持时间最长、表现最优异的三人，将正式入选。”
“临时拘禁区？”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魁梧的男人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带着不满，“搞什么模拟？直接去真正的外围练练手不就得了？”
陈哲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真正的核心区怨念浓度足以瞬间摧毁 unprepared 的意识。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当然，如果谁觉得模拟环境太过儿戏，现在就可以退出。”
刀疤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神却更加凶狠。
“考核过程中，我们会通过法阵和仪器监控各位的状态。一旦出现生命危险，我们会强行干预，但也意味着考核失败。”陈哲最后补充道，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掠过林晚晚，“那么，祝各位好运。入口在这边。”
他指向老行政楼侧面一个通往地下的、平时紧锁的铁门。此刻门开着，露出向下延伸的、昏暗冰冷的阶梯，一股比地面浓郁数倍的阴冷怨气从中弥漫出来，让人头皮发麻。
那五个资深顾问互相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率先鱼贯而入。林晚晚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跟在最后。
阶梯又长又陡，深入地下。空气越来越冷，光线越来越暗，墙壁上开始出现凝结的冰霜。怨念的气息如同粘稠的胶水，缠绕在皮肤上，试图钻进毛孔。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充满了痛苦和恶意的低语。
走在前面的五人身周纷纷亮起各色光芒——有的是护身法器的光华，有的是自身灵力形成的护罩，稳稳地将怨气隔绝在外。
只有林晚晚，周身没有任何光华。她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往下走。那粘稠的怨气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眉心的烙印微微一闪，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吸力悄然产生，竟将靠近的怨气丝丝缕缕地吸入、吞噬！虽然速度很慢，却有效地减轻了她直接承受的压力。
走在她前面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只看到一张苍白低垂的脸，看不出任何异常。
终于下到地底。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被强大结界笼罩的地下空间。空间内部灰蒙蒙一片，翻滚着浓郁得近乎实质的灰黑色怨气，肉眼根本无法看透。只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嚎和碰撞声。入口处是一个旋转的、由符文构成的能量漩涡。
“进去吧。考核开始。”陈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和张老站在结界外，面前悬浮着几面闪烁着光芒的水镜，显然是用来监控内部情况的。
那五名资深顾问毫不犹豫，周身光华大盛，依次冲进了能量漩涡，身影瞬间被翻滚的怨气吞噬。
林晚晚落在最后。她站在那旋转的能量漩涡前，看着里面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她能感觉到结界内外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期待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
她深吸一口那冰冷污浊的空气，眼神一空，猛地冲了进去！
仿佛撞进了一堵粘稠的、冰冷的、充满了恶意的墙壁！
轰！
无穷无尽的怨念如同海啸般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五个资深顾问早已各自施展手段，或是剑光纵横劈开怨气，或是符箓飞舞形成护壁，或是身法诡异穿梭其中，勉强在身周撑开一小片安全区域。
而林晚晚，就像一颗被投入狂暴大海的石子，瞬间就被灰黑色的怨气怒涛彻底吞没！
“呃！”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像是被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拖向深渊！视野瞬间被黑暗和混乱充斥，无数扭曲的痛苦面孔和恶毒嘶嚎直接冲击着她的意识！
结界外，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几个工作人员发出了低低的惊呼。陈哲的眉头微微皱起。张老背负双手，面色沉凝，眼神锐利如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不自量力的新人会瞬间被怨念冲垮、甚至可能需要紧急救援时——
水镜中，那被彻底淹没的、属于林晚晚的身影周围，忽然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暗金色微光？
那光芒并非由她自身发出，更像是从她体内深处渗透出来，形成一个极其淡薄的光晕，勉强将她周身一寸左右的范围笼罩。浓郁怨气冲击在这层薄薄的光晕上，竟像是遇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壁垒，虽然依旧翻滚不休，却难以真正侵入！
是那块碎片？还是…别的什么？张老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
怨气空间内，林晚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那层由眉心烙印自主激发的、属于沈昭的力量微光，虽然暂时保住了她不被瞬间同化，但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的怨念压力，依旧如同重山般压在她的灵魂上！那些疯狂的嘶嚎和负面情绪，更是无孔不入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死死咬着牙，根据之前死记硬背下来的能量结构图，拼命感知着周围怨气流动的“缝隙”和相对“稀薄”的区域。然后，她开始动了！
没有华丽的法术，没有强大的灵力。她就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扁舟，凭借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由烙印提供的“浮力”，和脑子里那些临时抱佛脚记下的“洋流图”，笨拙地、惊险万分地在怨气的间隙中穿梭、躲闪！
动作毫无章法，甚至有些滑稽可笑，好几次都差点被汹涌的怨气浪潮拍中，看得结界外的人心惊肉跳。
“她在干什么？瞎跑吗？” “运气真好，这都没被卷进去？” “那层光…有点古怪…”
资深顾问们依靠力量硬抗，而她，只能依靠这微不足道的“预判”和“运气”！
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她眉心的烙印开始变得越来越灼热！沈昭的力量似乎在享受着这片“美食”，自主地加大了吸收力度！不仅仅满足于被动防御，开始更主动地、贪婪地吞噬周围的怨气！
这意味着，林晚晚承受的“过滤”压力骤增！
“啊——！”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放在了磨盘下，疯狂地碾压、研磨！那些被强行吸入、又经过她这个“过滤器”的怨念能量，带着冰冷的毒刺，一遍遍冲刷着她的意识海！
她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怨气，而是无数破碎的血腥画面！听到的不仅是嘶嚎，还有临死前的诅咒和绝望的呐喊！各种极端的负面情绪如同病毒般疯狂复制，试图将她拖入疯狂的深渊！
她的动作开始变形，眼神变得涣散，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全靠着一股不想死、也不能死的本能硬撑着，像喝醉了酒一样在怨气浪潮中跌跌撞撞。
结界外，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那不是简单的灵力消耗过度，更像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正在被某种东西疯狂榨取的痛苦！
“她到底怎么回事？”刀疤男一边挥刀劈散一团扑来的怨灵虚影，一边忍不住吼道，“那样子不像装的！”
张老死死盯着水镜中那个痛苦挣扎、却依旧诡异坚持着的身影，脸色无比凝重。他看得比谁都清楚，那女孩体内，正进行着一场极其凶险的、不对等的拉锯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她，但更有一股力量，在透过她，贪婪地吞噬着这里的怨气，同时也在撕裂着她！
陈哲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手指无意识地在记录板上轻轻敲击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已经有资深顾问开始支撑不住了。一个使用符箓的中年男人护身金光骤然黯淡，惨叫一声被怨气吞没，下一秒就被结界的力量强行传送了出来，瘫在地上昏迷不醒。
接着是那个道袍女人，她的桃木剑被一股 particularly 强大的怨念冲击震飞，口喷鲜血被送了出来。
场中只剩下刀疤男、一个身法诡异的瘦小男子，以及…依旧在痛苦挣扎、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株随时会折断的小草般的林晚晚。
刀疤男和瘦小男子也已是强弩之末，浑身伤痕累累，喘息如牛，看向林晚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见鬼般的惊悚！
这新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凭什么能撑到现在？！就靠那层古怪的微光和瞎跑？！
就在刀疤男也即将被一股凝聚成巨爪形状的怨气拍中时——
异变陡生！
整个模拟空间内的怨气，突然毫无征兆地、疯狂地沸腾起来！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尖锐的、令人灵魂刺痛的共鸣！
所有的怨气，不再无序地攻击，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林晚晚所在的位置——汹涌汇聚而去！
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旋转的灰黑色漩涡！
漩涡中心，正是抱头发出痛苦尖叫的林晚晚！她眉心的位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令人无法直视的暗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微型黑洞，贪婪地、霸道地、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怨气！
“怎么回事？！” “能量失控了？！” “快阻止她！”
结界外顿时一片大乱！警报声凄厉响起！工作人员惊慌失措！
张老脸色剧变，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瞬间扣住了数张金色的符箓！
陈哲也失去了平时的镇定，对着通讯器大吼：“强行中断考核！立刻！”
然而，已经晚了！
那怨气漩涡的吸力之大，远超想象！剩下的刀疤男和瘦小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