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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你出国那天,我来找过你。”

      温颂橙靠坐在床沿,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点着地,说话时他微仰起头。

      牧今越的视角只能看见他半张俊秀侧颜,目光变得空茫,仿佛在望的不是房间天花板,而是更遥远的天空穹顶。

      牧今越说:“你找不到我。”

      他的语气浅淡而没有起伏,他在陈述一个事实。天差地别的家世注定两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只因为同桌身份短暂联系在一起,牧今越回归他的世界后,温颂橙又怎么闯的进去,找得到他。

      良久,温颂橙笑了笑,说:“是啊。我没追到你,你飞走了。”

      经历时间磋磨,从一开始满腔愤恨与不甘、无数想要质问的,到后来沉默、不愿提起,再到现在竟可以坦然说出,温颂橙自己都不由惊讶。

      牧今越注意到他换了字眼,但温颂橙的身体情况不会允许他出现“追”“跑”的可能,只当对方在打个比方。牧今越抬眸问他:“后来呢。”

      “后来……叶渡不是已经出车祸了么,周舟受到刺激精神崩溃,我又赶回到宁城配合警方调查,继续处理叶渡后事,”温颂橙谈起过往,“叶伟光也在,但我不能把周舟交给他。”

      得知兄妹逃走,车祸去世的却是他的亲儿子,叶伟光看周舟眼神完全就像看一个仇人,在警局里他当场动手,嘴里喊迟早要弄死这个灾星。

      温颂橙早有预料这种情况,在刚出事时,牧今越还没出国前,在信里拜托牧今越帮忙找个安全性高的居所。

      “我给周舟办了休学手续,带她回到滨城,藏在你给的公寓里。半年后,我上大学,周舟接受心理治疗也差不多了,转校到我读大学的城市完成学业。”

      半年里发生过什么,被他轻飘飘一句揭过。但牧今越心里清楚,他不想多提这段时间,让温颂橙继续说。

      “再然后……又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叶渡突然活着出现了。”

      “你相信他的说辞?”牧今越想起叶渡的话,皱眉,“假死被卖到传销窝四年,扳倒对方逃出来?不如相信他是假的可能性高。”

      “我私下把他跟叶伟光做过亲子鉴定,确实是本人无疑。再怎么伪装,那些生活里的细节和小习惯不能模仿十成十吧。”温颂橙平淡说,“他能平安回来,周舟开心,我也放心了。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深究。”

      “………”牧今越看向他的眸色变深,稍一顿后,伸出手掌盖住青年搭在床边的手,手指慢慢向内收拢,扣住对方掌心。

      温颂橙没动,转而说道:“我开始工作后,经常国内国外来回跑。偶尔,也能听见你的消息了……”

      牧今越缓慢坐起身,轻声问:“你听见什么了?”

      温颂橙至始至终没看他一眼,垂着眼:“不少。声名鹤起的大人物,你昨日出席某个名流宴会,今天又跟哪位大亨签下战略合作……我从没刻意探听你过得怎样,新闻上却全是你的报道,想不听都难。”

      牧今越这个名字,是从两年前的一场轰动金融界的跨国商战凭空出现的,他帮助一家小公司狙击掉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赢到最后。

      年轻的野心家,注定整个世界都是他的餐食。某位资历深的前辈如此评价。

      下次露面,牧今越的出现便冠上了“牧家长子”的头衔,以海外区部的首席执行官身份,开始参与牧氏集团事务。

      说着,他轻笑一声:“我还看见洛顿当地的新闻报纸说,你将要和贵族小姐举行订婚,双方都见过家长了……”

      “没可能。”牧今越想也不想就否定,“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你。”

      话落,温颂橙低垂的睫羽猛地颤了一下。

      他还未想过,牧今越会这么轻易把话脱口而出,说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声音低而清晰,像是攀着他的脊背向上落到耳畔。

      温颂橙愣神时,忽感后颈裸露的皮肤被吐气轻轻一吹,他下意识往旁歪了下脖子,有什么重物便顺势抵在他的右肩。

      他侧头去看,微微张开的唇擦过对方的脸颊,这一误打误撞的举动引起男人低哑笑声,带着几分愉悦:“哪家的报纸?明儿我让人给它送关门大吉的花篮。”

      两人气息交缠在一块,温颂橙不太习惯,伸手就要推开他的脸,手却被男人稳稳按住。

      “别动。”牧今越轻声警告他,语调懒洋洋地扬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斜睨着他,“伤口如果又裂了,我就登门宋家,指名道姓要你负责任了……”

      “你!关宋家什么事!?”温颂橙挣扎的手不动了,咬牙问他。

      “没关系吗。”

      “………”温颂橙僵直的背脊颤栗起来,外套不知什么脱掉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男人两指夹着一张卡,隔着一层白衬衫,从他的尾骨,沿着背沟不急不缓往上抚过。

      温颂橙呼吸不匀:“你……”

      那感觉像一条水蛇在灵活游动,搞得他心痒难耐,他扭了下身子想退,那只手攀到他另一半肩,停住了。

      那张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谁……宁愿找宋家拿钱也要‘包养’我的,嗯哼?”牧今越侧枕在青年肩上,温热的气息全喷洒在他颈间,玩味盯着那白皙皮肤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就是个小心眼,这点小事还记到现在。

      “是给你治伤,不是包——”温颂橙攥住卡,恼怒得耳根染上一层红,“不要就算了!”

      牧今越两指松开,缠着纱布的手转而从前虚虚环过青年脖子,轻柔抚摸着那一层因他而起的细密疙瘩:“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温颂橙偏过去头。

      奈何牧今越就是不肯放过他,唇瓣贴在他耳边,低声哼笑:“有些人产生强烈的情感时就会引起身体某些部位的生理反应,叫做,皮肤高|潮……你高|潮了么?”

      “!!!”

      温颂橙瞪大眼,反应过来后头发都气炸了:“牧今越!!!你再不正经,咱俩今天什么也别聊了。我这就走!”

      牧今越贯会瞧他的脸色,顿时无比听话地松开手:“聊。聊到哪儿来着……嗯,是洛顿的哪家报社造谣惹你生气了?我买下它给你玩。”

      “……不是,我、我没生气,”跟着牧今越的思路只会越走越歪,温颂橙硬生生转回话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国后,在我死的前两个月,我发现了我父母的笔记本。”

      这才是他死因的导火索。

      牧今越仍姿势暧昧靠着他,被打落下来的手改为缠绕在青年窄瘦的腰间,往后一收,两人亲密无间贴在一起。

      “写的什么?”

      看在他没再乱动的份上,温颂橙忍受了他现在的无耻行为,继续说:“我是整理房间发现的,也许正是因为它掉进书桌缝隙里,我父母才没及时收走。”

      在温以清夫妇车祸坠崖前,两人就提前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重要资料,留给温颂橙的仅一本遗漏掉的笔记本,以及一个锁死的小盒子。

      【吾与妻半生歧途,行将踏错致步步错。曾与众人同流,铸下诸多罪果。而今幡然彻悟,椎心泣血,只愿赎此滔天之孽。然罪既已成,今所能为者,惟有以残躯为炬,照破黑幕,令真相大白于天下。纵赴汤蹈火,九死无悔。】

      温颂橙看完笔记第一页,写于十六年前,便知晓他父母死因并非意外。

      可是如何追查到真相,对他而言绝非易事。

      温以清终究有所顾忌,连笔记中有关他们做的事写得也含糊不清,只留下几个关键地点和人物。温颂橙花费近两个月时间都找了一遍,要么地方荒废无人,要么人死身亡。

      只有一个人。

      “里面写的倒没什么用,过得太久已经物是人非了,唯一能联系上的只有周立。他警惕性太高,我软磨硬泡大半个月,他才勉强松口见一面。”

      温颂橙语气一顿,说:“跟周立见面之前,我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对方说他知道我父母做的事情,要求当面聊聊,地点在滨海港口……然后,就是我被杀的事,再后面你也知道了。”

      男人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纤薄的背,像靠近永不会熄灭的热源,温颂橙需要这种过分灼热的感觉,可以驱散死的记忆里随之涌现的僵冷和孤独感。

      “好,我的事说完了。”

      话音刚落,灼热的感觉消失了,温颂橙一瞬间感到茫然和空落落的,下意识回头看。牧今越隔开些距离,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似笑非笑问:“你确定,全都说完了?”

      青年身形微微一滞。

      温颂橙没说谎,但依然瞒不过他。

      “告诉我,要杀你的人真是发匿名短信那个吗?”牧今越凝视着他的双眼,“你根本没答应和他见面,对吧?因为你选择了另一个人——真正的凶手。”

      不然,当初在温家就可以摊牌了。

      “………”,温颂橙扯了下唇角,“有时候真讨厌你的聪明劲。”

      “我更好奇了。另一个究竟是开出怎么样的条件,很心动吗,能让你拒绝一步之遥的真相。”

      “告诉我,嗯?”牧今越钳住他的下颌,温颂橙被迫抬脸仰视着他,对方毫不掩饰探究的目光,看进他的眼底深处,试图窥到蛛丝马迹。

      温颂橙垂下眼帘,不肯跟他对视:“丢脸,我不想说。”

      “能让你觉得丢脸的事?”多新奇,牧今越轻笑一声,松开他,“好吧,祈祷别在哪一天让我发现它。”

      沉默一会儿,温颂橙站起来,转身看向他:“该你了,牧今越。”

      牧今越好整以暇盯着他,神情不变,只是撑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

      “你想知道些什么?”

      “近两年没必要提,我都知情。但你离开的前四年,到底是在国外做什么?别再骗我。”

      “没骗你。我在通过牧家的考核。”

      “……另外的呢,你就没瞒着我些东西,比如?”

      温颂橙略挑眉,望着他的眼澄澈宛若一汪湖泊,包容温和,只有牧今越能见深处始于六年前、至今未平息的暗浪涌动。

      这是他仅此一次的机会。

      抚平它。

      牧今越平静道:“治病。我还出国治病了。”

      “……什么病?”顷刻,青年哑了声。

      “家族遗传的。在我九岁时,我母亲就是因为它而过世的。”

      温颂橙怔了几秒,抬脚朝他走近,又执着地问:“什么病?”

      “丢脸,我不想说。”牧今越扬起优美而利落的下颚线,含着点笑意仰望青年,用他的话同样回敬。

      “………”温颂橙在他面前停步,两人贴的极近。

      仿佛在接受一位虔诚的信徒注目礼,温颂橙微俯下身,修长手指抚向信徒的侧脸:“病好了么?”

      “差不多,”牧今越歪头,将脸颊眷恋地贴向青年的掌心,“我已经拥有解药了。”

      半晌,青年淡淡一笑。

      “牧今越,我们重新开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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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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