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男人？暂时移出收藏夹！ ...
-
一直到游戏结束，许昭浔也没见到秦黎的身影。
因为他的缺席，节目组临时决定把换房环节往后推延。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思绪——那感觉就像徒手按住一只灌满了氢气、拼命想挣脱束缚的皮球。
——表面上暂时压下去了，内里那份不安分的轻飘感却固执地悬在胸腔里，不上不下。
不行！这样不行！
许昭浔，你不能再当鸵鸟了！
带着这份难以言说的牵念和一份悄然萌芽的、名为“不甘”的勇气，她回到了没有摄像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卸下了完美的“美院嘉宾”面具。
许昭浔：好了，现在只有我和我的大脑了。
作战会议，开始！
——化被动为主动！怎么接近？
首先，目标明确：江渟川。
难点：1. 身份差距：金主爸爸 vs 小透明美院生 2. 他行踪不定 3. 缺乏合理借口。
制造“偶遇”？Pass。
工作交集？Pass。
投其所好？
风险：1. 可能太刻意，显得别有用心 2. 礼物太私人，他可能不收。
不行不行！此路不通！
风险太高，收益渺茫，纯属自取其辱！
接近他……怎么就这么难？！
像个找不到锁孔的迷宫！
思索无果，许昭浔拿出画板，换上了一张全新的绘纸。
没有迟疑，甚至没有过多构思，笔尖便顺从着某种潜意识的牵引，落在了纸上。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窗外悄然移动的光影中无声流淌。线条逐渐勾勒成形，色彩晕染开来。
画好了。
画中的主人公，与Treasure里的那张如出一辙：
同样的枯叶零落，同样的散漫不羁，甚至连那骨节分明的手托着小猫的姿态都分毫不差。
但这一次，男人不再占据画面的绝对中心，而是只占据了画纸的一半空间。
视角仿佛瞬间被拉远，从特写切换成了全景——他身侧的另一半画纸，干净得刺眼，没有一丝笔触沾染的痕迹。
那大片干净的留白，像一幅未完成的拼图，生生缺了最关键的一块；又像一首戛然而止的旋律，在最该有和声的地方，只余下令人心头发紧的沉默真空。
许昭浔凝视着那片刺目的空白，眉心少见地拧起一道浅浅的沟壑，唇角也微微抿紧，透露出一种近乎困惑的严肃。
她手中的画笔悬在半空，仿佛被那无形的空缺阻隔，最终只能无奈地暂时搁下。
这一晚，许昭浔罕见地失眠了。
纷乱的思绪在黑暗中盘旋，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坠入浅眠，旋即被一个短促而清晰的梦境攫住：
一切都与她画纸上描绘的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画中那一直低垂的头颅，此刻竟缓缓抬起，目光穿透梦境的重重薄雾，精准地、平静地投向许昭浔所在的位置。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为什么这么久？”
那一刻，许昭浔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甚至来不及去咀嚼这句话背后深藏的意味，一股汹涌如海啸般的彻骨后悔与尖锐的心疼便兜头扑来！
或许是梦境的效果加持，平时细微的情感被无限放大——那情感的烈度如此之强，瞬间将她从梦境边缘狠狠拽回现实。
许昭浔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黑暗中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梦境的画面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消散，只留下那沉重而粘稠的情绪，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石。
沉沉地压在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是一种混合了无措、懊悔，以及一种针扎般的疼惜，丝丝缕缕，缠绕不去。
天光已经微亮。她想起Lucky昨天就因临时急事跟于茵请了假。
于茵本来说可以帮她临时协调一位化妆师，但许昭浔表示自己可以搞定。
毕竟组里现在都是单人化妆师，临时借用别人的，时间上肯定冲突紧张，再找新的更是来不及。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想耽误录制进度。
手机屏幕亮起，是于茵发来的消息：“昭浔，我在楼下等你。需要什么跟我说。”
许昭浔指尖微凉，回复完于茵的“好的”。
化妆镜里映着她的脸，妆容妥帖，但眼神深处有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昨晚梦中的身影又划过脑海，像烦人的弹幕。
[姐妹醒醒！恋爱脑达咩！男人只会影响你搞钱的速度！]
[昨天的emo收一收！今日KPI警告??！]
她猛地闭眼，深吸一口气。指甲掐了下掌心，细微的疼像按下“清除键”。
[注意力回收计划启动！执行代码：Focus.exe！]
[Lucky请假不是摆！是姐carry全场的信号！]
[钮祜禄·事业浔上线！]
状态调整完毕！
[男人？暂时移出收藏夹！美院KPI才是今日顶流！]
许昭浔下楼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清晨的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带着点点凉意。
她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伸手拿出一瓶矿泉水。
身后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大门敞开，清晨微熹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轮廓清晰而冷硬。
江渟川走了进来，肩宽腿长，简单的深色运动装也掩不住那份沉稳迫人的气场。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丈量过距离般精准沉稳，落地无声，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瞬间填满了空旷的客厅。
许昭浔握着冰凉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紧，刺骨的凉意从掌心炸开，却压不住耳根瞬间燎原的热度。
大脑里刚搭建好的“事业堡垒”在江渟川身影出现的刹那，像被按了Delete键——
！！！警报！！！
检测到高能量目标入侵！
系统防御壁障：已击穿！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KPI呢？？？
大脑.exe 未响应……
淦！昨晚的怨念是开了光吗？！意念召唤术成功了？！
她视线黏在那逆光的身影上，看着他沉稳的步伐踏碎一地晨光，也踏碎了她三分钟前“男人移出收藏夹”的豪言壮语。
喉头发紧，冰水在掌心捂得快沸腾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早上立的Flag我先跪了！
计划？什么计划？姐现在只想叛变！
老天爷：听说你想搞事业？先过这关！
冷静点许昭浔！呼吸！别看他肩线！别看他腿长！别看那该死的沉稳气场……
一种植物！眼睛它有自己的想法！
江渟川走近，那股冷冽又沉稳的气息仿佛实质般压过来。
许昭浔指尖掐进冰凉的水瓶塑料壳，试图用物理刺激唤醒残存的事业心，但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打滚：
“自己搞定”？于茵姐救命！我现在需要急救！急需一位化妆师帮我补一下崩掉的表情管理！
大脑：快分析！ 心脏：别管了！先给我加速！咚咚咚咚——
当江渟川的目光似乎要扫过来时，许昭浔猛地低头，假装专注研究水瓶标签上的成分表，仿佛那是今日最重要的KPI报告。
内心却在尖叫：
撤回键呢？！我要撤回早上“移出收藏夹”的操作！立刻！马上！永久置顶！
江渟川的目光扫过空旷的客厅，自然也落在了立在厨房门口的许昭浔身上。
为什么不呼吸？想把脸憋成节目组新LOGO色？
这什么表情？见鬼了？…… 我比鬼还可怕？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0.1秒。
啧，秦黎这坑货。代班第一天就要处理“嘉宾疑似窒息”事件？
碰瓷新手段？
他视线在她涨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捕捉到她眼底来不及藏好的慌乱和一丝……羞恼？
那点鲜活生动的窘迫，意外地戳破了他惯常的冷静评估模式。
…… 不过，如果是她。
——这个念头突兀又自然地闪过。
“碰瓷”…… 好像也不是不行。
——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被运动服领口完美掩盖。
江渟川微微颔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早。”
那声音像冰棱轻碰，瞬间击碎了许昭浔的恍惚。
声波攻击！防御壁二次破损！ 这声音是装了制冷剂吗？！
稳住许昭浔！表情管理！启动S级伪装程序！
许昭浔迅速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清晨的清醒：
“江先生早。”
很好！声带未叛变！
同时，她极其自然地举起手中的水瓶喝了一口。
战术喝水！完美掩护！动作丝滑度：影后级别！
冰水！给我浇灭脸上的火！
……嘶——透心凉！效果拔群！
很好，最后的迷糊也冻没了……
江渟川看到她迅速敛起情绪、微笑回应。
内心：应激反应终止。表情切换速度：0.8秒，效率尚可。
“江先生”？称谓符合社交距离基准线。
微笑弧度：标准社交模板。自然度……存在人工调试痕迹。
几乎是同时，徐徊小跑着跟了进来，气息还有些微喘。
“江总，”徐徊连忙开口，他站定在江渟川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带着职业性的恭敬。
“咱们节目今天就进行到第二周了，按计划今天是换房日。刚好小秦总…秦黎的积分足够换到单人房，午休时我们就安排工作人员给您把行李搬过去…”
“不用麻烦。”
江渟川回复他，声音依旧平稳。
“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许昭浔和刚进来的徐徊，补充道：
“另外，叫我江渟川就好。”
江渟川。
许昭浔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他本人念出自己的名字。那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独特的冷冽质感。
！！！直呼其名许可？！权限升级警告！
渟川：水流汇聚成的深潭，停滞不流的河水……
起这种名字…… 父母是预言家吗？！
静水流深？内蕴万千？……
阻滞与凝滞…… 这名字怎么念着念着，心口也像被什么堵住了？
“哐当！”
大门再次被推开，晨跑回来的贺惊弦带着一身蓬勃的热气冲了进来。
却在看清客厅里的情形后，猛地刹住了脚步。
他看看江渟川，又看看徐徊，最后目光落在许昭浔身上，仿佛在寻求确认。
许昭浔：看我干嘛？！我只是个无辜的喝水群众！
大脑：快编个解释！嘴巴：已进入社交性休眠！
许昭浔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楼梯方向也传来了动静。
其他几位嘉宾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陆续走进餐厅。
当他们看到客厅中央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时，脚步齐齐顿住，睡意瞬间被惊飞，脸上写满了困惑与好奇，视线齐刷刷聚焦在徐徊身上。
【视线聚焦徐徊…… 很好！焦点转移成功80%！ 剩下的20%余光扫射……求放过！】
【徐徊！快说句话！随便什么！救救孩子！不然我要用脚趾抠出美院新校区了！】
徐徊清了清嗓子，赶紧上前一步，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宣布道：
“咳，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从今天开始，这位江…江渟川先生，将代替秦黎，参与我们接下来的录制。”
其实他自己此刻都还在懵圈——他完全理解不了这两位大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凌晨，他接到秦黎的电话，说秦父意外从楼梯上摔下来，情况不算太糟但需要住院静养一段时间，秦黎必须暂时退出录制。
听到“暂时退出”四个字，徐徊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节目满打满算也就剩三周多的时间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节目延播或者紧急调整方案的可能性。
谁知道，他这边愁云惨雾还没理出头绪，没过多久秦黎的电话又来了，直接丢下一句：
“我哥会代替我录完剩下的部分。”
他当时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满腹疑问，不比此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
“我只是代替秦黎参加录制。”
江渟川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节目的任何环节都不会改变，大家放心。”
他确实无意制造波澜。只是受秦黎所托，顺便来确认一下某件事情。
——“许昭浔，昭示的昭，浔阳江的浔。”
当时秦黎的语气随意，跟他介绍在节目里认识的新朋友，全然忘记江渟川也是参加过录制前饭局的人。
江渟川：冗余信息。
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掠过许昭浔的方向，并未刻意停留，仿佛只是扫视全场的一部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停顿里，这个名字在她身上的具象化，引发了一丝超越纯粹观察的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男人？暂时移出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