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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她看向温折玉,目光带着审视和评估:“你混迹市井多年,精通三教九流,熟悉各种暗道门路。这正是你擅长,而我身为官差身份不便直接探查的领域。”

      温折玉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她明白了!假死脱身,改头换面,利用她“青公子”的身份和人脉,潜入黑市,追查假银流向!这简直是绝地反击的唯一生路!

      “我能做到!” 温折玉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和斗志,牵动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依旧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一些门道!金陵城的地下钱庄、当铺后门、漕帮的某些堂口……还有那些专门做‘黑金’生意的掮客……” 她对上木照雪冷静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给我时间,等我伤好一点……我一定……”

      “你的伤需要静养。外面现在必定风声鹤唳。” 木照雪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这里很安全。你留在此地,安心养伤。我会定时送来食物、水和必要的药物。” 她指了指角落的木箱,“里面有干净的衣物,虽然简陋,但足够替换。”

      温折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破碎染血的靛青男装和里面同样污浊的束胸布,脸颊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烫。她刚才情绪激动,几乎忘了这茬。

      “至于你的身份……” 木照雪的目光再次扫过她,语气平淡无波,“‘青公子’暂时不能用了。养伤期间,你自己想好一个新的身份。一个……适合在暗处行走的身份。”

      新的身份?温折玉看着木照雪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又波澜不惊的眼睛,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受。这个冷冰冰的女捕头,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没有把她交出去,反而给了她一条生路,一个反击的机会……

      “我……” 温折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木照雪,第一次用带着一丝真心实意的语气,轻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叫你‘冰块脸’吧?”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木照雪整理袖口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眼,对上温折玉那双因为虚弱和期待而显得格外清亮的眸子。

      “木照雪。” 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声音依旧清冷,如同玉石相击。

      “木照雪……” 温折玉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冰冷而婉约,倒是和她的人很配。她看着木照雪转身走向石阶通道准备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还会回来吗?”

      木照雪的脚步在石阶前停下,没有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在揪出真凶,让三年前那把火和昨夜的血案真相大白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第二次。”

      石阶通道的暗门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跳跃的火光隔绝在外。石室瞬间陷入一种更深沉的、带着霉味和药草气息的昏暗,只有火塘里残留的炭火发出微弱暗红的光,勉强勾勒出桌椅和木箱模糊的轮廓。

      温折玉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薄被盖到胸口。肩头的剧痛和毒素残留带来的阴冷麻痹感依旧一阵阵侵袭着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木照雪离开了,带着那句“不会让你死第二次”的承诺,也带走了石室里唯一能驱散黑暗和恐惧的冷硬气息。

      寂静,如同沉重的帷幕落下。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和火炭偶尔的“噼啪”声。这寂静放大了身体的痛苦,更放大了心头的茫然和无助。家破人亡的惨烈画面,徐家大厅那地狱般的血腥,还有那枚撕裂雨幕、冰冷刺骨的幽蓝毒镖……所有恐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寻求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眼角,浸湿了鬓边的稻草。报仇?查清真相?凭她?一个重伤待毙、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女?木照雪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可这根稻草……真的能承受住那滔天的黑暗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收紧。她闭上眼,意识在疼痛和虚弱的拉扯中渐渐模糊,仿佛又要沉入那无边无际的、燃烧着地狱烈焰的梦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

      “咔哒…咔哒…咔哒咔…”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声从墙壁方向传来!

      温折玉猛地从昏沉中惊醒,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谁?!是那个放冷箭的杀手找来了?!还是六扇门的人?!木照雪刚走没多久!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只有眼珠惊恐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黑暗中,她看到那堵看似普通的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

      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熟悉的轮廓,带着一身室外的清冷湿气。

      是木照雪!

      温折玉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猛地落了回去,紧接着涌上来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让她几乎软倒在床上。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伤口被牵动的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木照雪反手合拢暗门,动作利落无声。她似乎听到了温折玉的痛哼,脚步微顿,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精准地落在床上。

      “醒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快步走到火塘边,熟练地用火折子重新点燃了干燥的木柴。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浓重的黑暗,也带来了些许暖意。

      火光映亮了木照雪的脸。她的发梢和肩头带着明显的湿意,显然外面雨还未停。脸色比离开时更加冷峻,眉宇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眼神锐利如刀锋刚刚淬过冰水,带着一种压抑的肃杀之气。

      温折玉借着火光,看清了她手中提着的东西: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是热腾腾的肉包?),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袱,还有……一个半旧但干净的药箱!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木照雪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一卷……似乎是卷宗的东西?封皮是六扇门特有的靛蓝色!

      “你……你回衙门了?”温折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和担忧。不是说六扇门内部可能也不干净吗?

      木照雪没有立刻回答。她先将油纸包和包袱放在桌上,然后提着药箱走到床边。借着火光,她仔细查看了温折玉包扎的伤口。布条上浸染的血迹边缘颜色还算正常,没有新的明显渗出,但温折玉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虚汗显示她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伤口有灼痛感?还是麻木发冷?”木照雪一边打开药箱,一边沉声问。药箱里东西很齐全:干净的纱布、金疮药、几种气味不同的瓷瓶药粉,甚至还有一小包银针。

      “都……都有点。”温折玉老实回答,看着那药箱,“你……”

      “先换药。”木照雪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加熟练,解绷带、清理伤口(温折玉疼得直抽冷气)、重新敷上一种气味更辛辣刺鼻的褐色药粉、再仔细包扎。整个过程快而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

      换好药,木照雪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两颗绿豆大小、气味清苦的药丸,递给温折玉:“清热拔毒,固本培元。温水送服。”

      温折玉看着那两粒小小的药丸,又看了看木照雪那张冷玉般的脸,心头莫名地一酸。她默默地接过药丸,就着木照雪递过来的温水(水罐里的水已被加热过)吞了下去。药丸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定的感觉。

      做完这一切,木照雪才重新走到桌边。她没有看温折玉,而是将手中那卷靛蓝色的卷宗“啪”地一声,重重拍在粗糙的桌面上!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温折玉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木照雪背对着她,站在桌边,望着跳跃的火焰。火光将她的背影拉长,投射在石壁上,像一尊沉默而压抑的石像。石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六扇门案档房……”木照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三年前,天佑四年腊月,镇江漕银沉船案,卷宗……被调阅过。”

      温折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调阅?谁?!

      “就在昨天傍晚。”木照雪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眸子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向温折玉,“调阅人,签押记录——金陵府,通判,李敬忠。”

      “李敬忠?!”温折玉失声惊呼,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脸色更加惨白。这个名字……她隐约听过!是金陵府实权人物之一!分管钱粮、刑名!位高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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