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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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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把夏末的空气泡得发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前挤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奇悸踮着脚扒开前面的人，目光像雷达似的在分班名单上扫来扫去，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找到了没？”身后有人戳他的背，奇悸回头，看见谈烨背着双肩包站在人群外，白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额角连点汗星子都没有，和周围聒噪的环境格格不入。
“急什么。”奇悸撇撇嘴，转回头继续找，手指在名单上一行行划过，突然眼睛一亮，“在这儿！高一（A）班，奇悸——哎，谈烨，你看你名字在我上面！”
谈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名单最顶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下面紧跟着就是奇悸。他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嗯。”
“耶！”奇悸原地蹦了一下，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谈烨，“我就说我们肯定能在一个班吧？你看，我物理最后一道大题蒙对了C选项，不然哪能挤进A班。”
谈烨淡淡瞥他一眼：“蒙题不是长久之计。”
“知道啦，谈大法官。”奇悸拖长了调子，故意凑到他耳边，“反正以后有你给我补课，怕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谈烨的耳尖几不可察地泛起一点红。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先去领新书。”
“哎，等等我！”奇悸笑着追上去，心里偷偷比了个耶。又成功让谈烨害羞了，今天的战绩不错。
奇悸和谈烨是邻居，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小时候奇悸总爱跟在谈烨屁股后面，一会儿把谈烨的作业本画得乱七八糟，一会儿又抢他的零食，气得主妇们都说奇悸是谈家那冰山上的“小火焰”，专克高冷。
那时候奇悸就抱着本拼音版《安徒生童话》，拍着胸脯跟谈烨说：“我以后要当大作家，写好多好多故事！”
谈烨则坐在小马扎上，捧着本《未成年人保护法》看得认真，闻言抬眸：“我要当法官。”
“法官？”奇悸凑过去，用手指戳他的书，“是不是可以随便管人？那你以后当了法官，得给我开后门。”
谈烨把他的手拍开，一本正经：“法官要公正，不能开后门。”
“切，没劲。”奇悸撇撇嘴，却还是赖在他身边，看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认真的侧脸，心里觉得，谈烨认真的样子还挺好看。
上了初中，两人的差异越来越明显。奇悸像是被语文和英语喂大的，每次考试这两科永远霸占年级第一，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在全年级朗读，可一碰到物理公式和化学方程式就头疼，数学卷子后面的大题更是常年空着。
谈烨则是标准的“六边形战士”，全科优异，尤其是数理化，次次接近满分，年级第一的宝座坐得稳如泰山。每次成绩单贴出来，最显眼的位置永远是谈烨的名字，而奇悸的名字则在十几名到三十名之间飘忽不定，像艘没锚的船。
“谈烨，这道题……”刚开学没几天，奇悸就抱着数学练习册凑到谈烨桌前，手指点着一道函数题，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它是不是跟我有仇？我看了十分钟，愣是没看懂。”
谈烨正在整理笔记，闻言放下笔，接过他的练习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奇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那道烦人的函数题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里，”谈烨的指尖落在题目中的一个条件上，声音清冷，“先求定义域，再用换元法。”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字迹干净利落，思路清晰得像是在铺一条笔直的路。
奇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心里突然冒出个坏念头。他伸出手，飞快地在谈烨的胳膊上戳了一下。
谈烨的笔顿了顿，抬眸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没什么，”奇悸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就是觉得你写字真好看，跟打印的似的。”
谈烨的耳尖又红了，他没说话，低下头继续演算，但奇悸分明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成了！”奇悸在心里欢呼。逗谈烨这件事，比解出数学题还有成就感。
从那以后，找谈烨问问题成了奇悸的日常。有时是真的不会，有时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他说话。他会故意在谈烨做题时讲冷笑话，会在体育课上把喝了一半的水递给他，会在放学路上突然指着天上的云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昨天皱着的眉头？”
每次谈烨都只是淡淡地“嗯”一声，或者干脆不理他，但奇悸总能捕捉到他瞬间泛红的耳尖，或是低头时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弧度。
高中分班考前一周，奇悸对着物理卷子唉声叹气。选择题错了一大半，大题更是全军覆没。他看着旁边正在刷题的谈烨，突然凑过去，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谈烨，你说我能考上A班吗？”
谈烨抬眸，看了眼他惨不忍睹的卷子，又看了看他那双写满“求安慰”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把这套卷子的错题整理好，我给你讲。”
“不是，”奇悸拉住他的胳膊，语气难得正经，“我想跟你一起上A班。”
谈烨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奇悸，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阳光从窗外涌进来，把奇悸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看起来毛茸茸的。
“为什么？”谈烨的声音有点哑。
“因为……”奇悸挠了挠头，脸颊有点发烫，“A班学习氛围好啊，而且……”他顿了顿，鼓起勇气看着谈烨的眼睛，“跟你在一个班，我才有动力学那些讨厌的理科。”
谈烨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飞快地低下头，拿起笔，声音轻得像羽毛：“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奇悸追问，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意思是，”谈烨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帮你复习。”
奇悸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朵炸开的向日葵：“好！”
那一周，谈烨几乎成了奇悸的专属家教。放学后，教室里总能看到他们俩的身影，谈烨耐心地给奇悸讲题，奇悸则听得格外认真，偶尔趁谈烨不注意，偷偷看他几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奇悸发现，认真讲题的谈烨其实一点都不冰山，他的声音虽然清冷，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会把复杂的公式拆成简单的步骤，会在他听不懂时耐心地再讲一遍，会在他终于解出一道难题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分班考那天，奇悸深吸一口气，走进考场。看到物理卷子上的题目时，他愣了一下，好多题型谈烨都给他讲过。他握紧笔，脑海里想起谈烨讲题时的样子，心里突然安定下来。
考完最后一门，奇悸走出考场，就看到谈烨站在考场外等他，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考得怎么样？”谈烨把水递给她。
“应该……能及格。”奇悸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考试的紧张，“谈烨，要是我没考上A班怎么办？”
谈烨看着他，眼神很认真：“那我就去B班找你。”
奇悸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谈烨泛红的耳尖，突然笑了起来：“才不要，我肯定能考上。”
成绩出来那天，奇悸比谁都紧张。当他在A班的名单上看到自己和谈烨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时，他几乎要跳起来。他转过身，一把抱住谈烨，声音里满是雀跃：“谈烨，你看！我们都在A班！”
谈烨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嗯，看到了。”
阳光正好，蝉鸣依旧。奇悸松开他，看着谈烨红透的耳根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突然觉得，未来的高中三年，一定会很有趣。
他的作家梦，他的法官同桌，还有那些让人头疼的理科题，好像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有了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