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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两张电影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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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后的阳光带着点晃眼的白，奇悸踩着未化的积雪，啪嗒啪嗒往隔壁别墅跑。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像在敲一首不成调的曲子。他扒着谈烨家的雕花栏杆往里瞧，看见谈烨正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看书，膝头盖着条灰色毛毯，侧脸在阳光下白得像瓷。
“谈烨！”奇悸隔着院子喊，声音惊飞了落在梅枝上的麻雀，“出来玩啊！”
谈烨抬起头，书页还停留在“刑法分则”那一页。他放下书，看着栏杆外裹得像只圆滚滚兔子的奇悸，眉头微蹙：“外面冷。”
“冷才要活动活动啊！”奇悸熟练地从栏杆缝隙里钻进去——这招还是小时候跟谈烨玩捉迷藏练的，“我发现个好地方，后山有片竹林，雪压在竹子上可好看了，去不去？”
谈烨看着他鼻尖冻出的小红点，又看了看他手里攥着的两根糖葫芦，终究还是起身折回屋里：“等我穿件外套。”
奇悸在院子里转圈，看见梅树底下有个雪人，歪歪扭扭的，胡萝卜鼻子掉在一边。不用问也知道是谈烨妈妈堆的——谈烨那性子，宁肯在家算数学题，也不会浪费时间堆雪人。他捡起那根胡萝卜，重新给雪人安上，还顺手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围上，刚做完就听见谈烨的脚步声，慌忙把冻红的手揣进兜里。
“走了。”谈烨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双眼睛。奇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你这打扮，像要去执行秘密任务的法官。”
谈烨的耳尖泛起层薄红，没接话，只是往院外走。奇悸赶紧跟上，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一根：“山楂的，酸的，提神。”
后山的竹林果然没让人失望。雪把竹叶压得弯下腰，风一吹就簌簌落雪，像场温柔的雪崩。奇悸跑到最粗的那根竹子底下，抱着树干晃了晃，雪沫子哗啦一下落了他满头满脸。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抬头看见谈烨站在不远处，正举着手机拍照。屏幕里映着他狼狈的样子，头发上沾着雪，鼻尖通红，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
“删了！”奇悸扑过去抢手机，却被谈烨侧身躲开。两人在雪地里追了半圈，奇悸被脚下的雪块绊倒，结结实实摔在谈烨面前，溅起的雪沫子沾了谈烨一裤腿。
谈烨赶紧蹲下来扶他，指尖触到他的膝盖，隔着棉裤都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摔疼了？”
“没事没事。”奇悸摆手，却在他松手时故意拽了一把，谈烨重心不稳，也跟着摔在雪地里，两人滚作一团，笑声惊得竹林里的雪又落了一层。
躺在雪地上喘气时，奇悸侧头看谈烨。他的睫毛上沾着雪粒，像落了层碎钻，平时抿得紧紧的嘴角此刻微微扬着，露出点柔软的弧度。奇悸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别过脸，假装看天上的云：“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昨天算错的那道物理题？”
谈烨的笑声顿了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上面的雪沫子掸掉：“那道题是故意写错的，想让你再算一遍。”
奇悸的脸腾地红了，从雪地里爬起来就走：“不理你了，腹黑！”
身后传来谈烨的脚步声，还有他低沉的笑声。奇悸的脚步慢了些，心里却甜得像含了蜜。他知道谈烨是故意的——自从上次物理考砸了，他就总找各种理由让自己多做题，却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拐着弯地想办法。
从后山回来，两人的头发都湿了。奇悸赖在谈烨家不走，抱着暖手宝坐在沙发上，看谈烨给他煮姜汤。炉火噼啪作响，谈烨的侧影在玻璃上晃悠，手腕转动时，银镯子（是谈烨奶奶给的）闪着细碎的光。
“喂，”奇悸突然开口，“成绩出来前，我们天天出来玩好不好？我知道有家书店，里面有好多老版的侦探小说，还有……”
“不行。”谈烨打断他，把煮好的姜汤端过来，碗沿还冒着热气，“你物理错题还没整理完。”
奇悸垮下脸，捧着姜汤小口抿着。姜味辣得他舌尖发麻，却还是偷偷往谈烨那边瞟。谈烨正坐在对面看他的物理练习册，红笔在“机械能守恒”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是在鼓励。
第二天一早，奇悸又准时出现在谈烨家院外。这次他没喊，只是蹲在梅树底下，抱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看。谈烨推开窗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年缩在梅树的阴影里，阳光从他耳边溜过，书页上放着块快融化的巧克力，大概是准备给他的。
“进来吧。”谈烨打开院门，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今天讲立体几何。”
奇悸眼睛一亮，合上书就往里冲：“讲题可以，但是得先答应我，讲完题去看电影！新上的那个悬疑片，据说结局反转三次，适合你这个未来的大法官看。”
谈烨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像是有了默契。上午一起在谈烨家复习，奇悸趴在桌上跟物理题死磕，谈烨坐在旁边看法律书，偶尔抬头指点他两句；下午就出去疯玩，有时去逛书店，奇悸在文学区翻畅销书，谈烨在法律区站半天；有时去河边滑冰，奇悸摔了八次，每次都是谈烨把他拉起来，手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
有天下午，两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晒太阳。奇悸把脑袋搁在谈烨的肩膀上，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大多是他偷拍的谈烨，有低头讲题的，有仰头喝汽水的，还有在竹林里被雪砸中的狼狈样子。
“你看这张，”奇悸指着一张照片笑，“你脸红得像个番茄，还嘴硬说太阳晒的。”
谈烨凑过来看，照片里的自己正接过他递的热奶茶，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伸手想抢手机，却被奇悸按住手腕。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阳光落在手背上，暖得像春天。
“谈烨，”奇悸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成绩出来要是……我理科还是没进步怎么办？”
谈烨转过头，看着他眼里的不安，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接着讲，讲到你会为止。”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管你考多少分，我都觉得你很棒。”
奇悸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把脸埋进谈烨的肩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像被全世界温柔地抱住。远处的河水结着冰，阳光在冰面上闪着光，像撒了把星星。
成绩出来前一天，奇悸没去谈烨家。他坐在书桌前，给小说写了个新结尾：“法官和作家在雪地里走了很久，脚印深深浅浅，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他们都知道，未来还有很多难题要解，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
写完抬头时，看见窗外的梅枝上落了只麻雀，正歪着头看他。奇悸笑了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他想去找谈烨，告诉他这个故事的结局，顺便问问，明天成绩出来后，能不能还像现在这样，一起踩着雪去看春天。
而谈烨此刻正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是奇悸说的那部悬疑片。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他看着隔壁别墅的灯光，突然觉得，比起成绩榜上的数字，更重要的是，这个冬天，他抓住了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