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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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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柚第一次见到夏南，是在她被确诊双相情感障碍的第三个月。
那天她刚结束心理治疗，推开家门就看见母亲夏澜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他穿着挺括的黑西装，站姿笔直得像把出鞘的刀，眉眼锋利却毫无波澜。
“这是夏南，以后负责你的安全。“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夏柚盯着男人领口若隐若现的疤痕，突然笑了：“保镖？还是狱警？“
夏南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但很快恢复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墙。他微微颔首：“夏小姐。“
这个称呼让夏柚胃部抽搐。她摔门进房，将床头柜上的药瓶扫落一地。白色药丸滚到门边时，她听见母亲压低声音说：“她最近有自残倾向，你必须24小时...“
门缝下的阴影停顿片刻，夏南的声音比药丸落地还要轻：“明白。“
从那天起，夏南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影子。
“你能不能别像条狗一样跟着我？“夏柚在商场试衣间外咬牙切齿。玻璃映出夏南挺拔的身影，他站在三米外，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个接近她的人。
“夏总交代过...“
“夏总夏总！“夏柚猛地转身，指甲陷入掌心，“她给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现在立刻消失！“
夏南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向前半步，突然握住她手腕。夏柚这才发现自己在流血，指甲不知何时划破了皮肤。男人从西装内袋取出创可贴，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伤口需要消毒。“他说。
夏柚甩开他的手，创可贴飘落在地。她看见夏南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的陈旧伤疤，像条蜈蚣爬在麦色皮肤上。那一刻她忽然好奇，这个永远滴水不漏的男人，究竟被什么利刃撕开过皮肉？
答案在暴雨夜揭晓。
夏柚偷溜去酒吧喝得烂醉，夏南找到她时，她正把玻璃碎片抵在左腕。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她手背上，比刀刃还凉。
“滚开！“她尖叫着挥舞碎片，在他脸上划出血线。
夏南一动不动。闪电照亮他疤痕交错的胸膛——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没穿西装外套，湿透的白衬衫下隐约可见更多伤痕。
“阿富汗。“他突然开口，声音混在雷声里，“我最后一个任务，保护的对象没活过当晚。“
夏柚的醉意突然醒了三分。她看见夏南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雨水冲淡了他脸上的血迹。
“所以现在，我不想再看任何人死在我面前。“他伸手，“包括你。“
玻璃碎片掉进水洼。夏柚昏过去前，闻到他身上有硝烟和血的味道。
第二天她在自家床上醒来，手腕缠着新绷带。夏南站在窗前，西装笔挺如常，仿佛昨夜袒露伤疤的是另一个人。
“你告密了？“她嘶哑地问。
夏南转身，递来一杯温水：“夏总取消了您下月的信用卡。“
夏柚把水杯砸向他胸口。这一次他没躲，白衬衫被浸透成半透明，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弹痕。
他们开始诡异的共处。夏柚变本加厉地挑衅，夏南沉默地化解每次危机。直到那个满月夜，她躁狂发作砸碎了整个琴房，最后举着三角钢琴的金属支脚要刺向自己喉咙。
夏南夺下凶器的动作比以往都粗暴。他把她按在地板上，呼吸第一次乱了节奏：“为什么？“
夏柚大笑，笑出眼泪：“你每天汇报给妈妈的报告里没写吗？疯子的想法...“
“我从不写那些。“夏南打断她。月光下他的眼神让夏柚愣住，“我只报平安。“
这句话成了裂缝。夏柚开始注意到更多细节：他总在她情绪失控前就备好镇定剂；她抑郁绝食时，厨房会出现她最爱的椰香蛋糕；有次她故意跳进泳池，夏南跟着跳下来，却只是托着她漂浮，而不是强行把她拖上岸。
裂缝在圣诞节扩大成深渊。夏柚偷看夏南手机，发现他确实只给母亲发“平安“二字，但每封邮件都附带定位跟踪数据。她浑身发冷地意识到，那些椰香蛋糕里恐怕掺了药物。
当晚她撬开保险箱偷走护照，却在机场被夏南拦住。这一次她没有吵闹，只是静静看着他：“你比妈妈更残忍。至少她从不假装尊重我。“
夏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掏出车钥匙：“我送你。“
暴雪中的国道像条苍白的伤口。夏柚攥着护照，看窗外积雪越来越厚。当车子突然拐向岔路时，她猛地去抢方向盘：“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轮胎在冰面打滑的瞬间，夏南护住她的后脑。翻滚的世界里，她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和男人压抑的闷哼。
醒来时她在医院，左手打着点滴，右手被铐在床栏上。夏南额头缠着绷带，正用她见过的眼神凝视监护仪——在阿富汗，看着将死之人的眼神。
“脑震荡，三根肋骨骨折。“医生对夏澜汇报，“幸好保镖先生...“
“他不是保镖。“夏柚突然说，声音轻得像雪落，“是共犯。“
夏南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