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18 ...
江送青那时忘记走路,僵直站在门口盯着周虹莉讲话,杀死谁,为何杀,他一概不知。
从周虹莉和江父发生争吵的第一天起,江送青就似乎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没有女人能在男人手中永葆青春。
周虹莉带他下楼是为了一双眼睛,本打算去医院治病,虽然在没有可利用的视网膜的条件下复明的概率很小,周虹莉还是不愿意放弃一点可有可无的希望。
江送青抓着她的手不想再靠近医院,去到那里,有白色衣服的恶魔操作仪器等着他,按着他的肩膀往他眼睛里喷气,刺痛的一瞬间,仿佛连灵魂都被那气的刺割破了。
江送青跟她对视着,说:“妈妈,我不想要这对眼睛,拜托你不要再托人找眼睛了。我不想眼睁睁用别的小孩的眼睛看东西,他把眼睛给了我,他就看不到了。”
周虹莉摆摆手,抱着哭泣的江送青出门,就算有迟疑,结果不会因为孩子的一句话就出现改变。
高位者不想考虑低位者的感受和反馈,两者间的系统既不像正反馈,又不像负反馈,只是按照最便捷、最符合制度的方法走下去。
楼下李妈妈的出现让周虹莉很意外,能在她的正常工作日碰到,周虹莉看到被楼梯割断的一截小腿和黑皮鞋,认出这些她努力定定神,下楼打招呼。
得知母子二人要去看电影,周虹莉本有些反感,和江父在大学恋爱时期看过几次电影,也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能看到江父慷慨花钱的时候,两部爱情电影和两部悬疑犯罪纪录片,周虹莉却莫名发现自己对悬疑片感兴趣,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后来,周虹莉发现人生本就是一部悬疑片,每个人都有必死的结局,死亡的复杂性会造就一个人在精神层面上的伟大程度和深度,意味着他是否会被世人短暂地记忆着。
大脑也短暂地记录了她所领会的道理,却在十年后的今天发出邀请函,要她创造一个符合“复杂”意义的死亡。
李女士的邀请让她有了新眉目,周虹莉欣然接受,还主动要庄雨眠坐在江送青身旁,两个大人在小孩座位后面。
周虹莉在整场电影上下的功夫比对李女士的思考少之又少,视线始终停留在右手侧的女人身上,看着她就连看电影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心脏停顿了一下。
血液轻微地颤动她的神经,周虹莉扶着脸盯上李女士的侧脸。
李女士许久才气息微乱,没有转头只用两根手指比着周虹莉的下巴和下颌让她转头正对幕布。
“李小姐,你在哪里工作?”周虹莉凑近她,小声在她耳边说。
李女士眨眨眼睛,古怪地瞧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你有需要修补的东西可以直接送到我家,我不在家的话,你就放进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周虹莉坐回去,学着李女士的坐姿将双手依次扣在膝盖上,她发现将背挺直的话,这会是一个有些拘谨却不失优雅的举止,心想,李妈妈的见识不只是一个踩缝纫机的女人。
她不想跟进对话,以挠头转变话题,“你觉得你对面的那个陈妈妈怎么样?”
“还好,她还有些女人样。”李女士的语气一下子就冷下来,周虹莉觉得是电影院的冷气开太足,她抱着手臂上下揉搓。
李女士将外套脱下来放在周虹莉膝盖上,目不斜视地说:“海港的秋天雨多,湿气重,小心身体进了寒气。”
周虹莉蹙眉瞥了她一眼,立马优雅的坐姿就塌下来,她拄着脸问:“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李女士说:“我以前是海港本地人,嫁到内陆去的。我喜欢大海胜过土地,怎么会不熟悉?”
周虹莉哑声瘪下去,“那也不见你老公来陪你啊,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看着孩子,累不累?”
李女士沉默地盯着她少许,直到周虹莉被她盯得浑身发抖,她才移开视线,声音低沉地将问题抛出去,“那你呢?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
“……是吗?我们……一样吗?”周虹莉的视线钉死在荧幕上,她不再能平心静气地面对身边人,一语点破她的脆弱,完全不留给她转圜的余地。
“问我,我又怎么知道?”李女士变换坐姿,看起来依旧不舒服却拘谨,“海港的天气总是偶尔出现短暂的雷阵雨,出门记得常备伞。”
周虹莉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心静恍若天翻地覆,“不是秋天,是夏末。”
“海港没有夏末,只有秋天和雨季。”李女士说,“如果你想指另一种,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今天本来没有打算要请你们一起来,但是我也是个孩子的母亲,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你现在有多难,我都不希望你往孩子们的身上抛卸罪孽。”
周虹莉只是点头,不再应答。
电影临近结束时,江送青醒来发现自己枕着庄雨眠的肩膀,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水印,他忙擦拭嘴巴,从上衣口袋拿出纸巾擦拭那片湿润的布料。
便被我抓住手掌,“你做什么?”
江送青的脸在闪烁不定的暗室看得不是很清晰,眼睛也空洞得变为黑色,我想起这家伙的眼球原本是半透明的,蛮漂亮的。
江送青知道等会儿两人还要一起回家,靠着庄雨眠的肩膀等于承他的恩,低头说:“我不小心把口水滴你肩膀上了……对不起。”
“没事。”我没看他,转头看着李女士和周虹莉,电影刚好结束,灯光亮起来,两个人谁都没低头闭眼,我看到她们的瞳孔紧缩起来。
最后还是江送青拉着周虹莉说要去卫生间,李女士也带着我走出电影院,站在卫生间门前的吸烟区,李女士要我进去陪江送青。
我走开了,看着两个女人在搭话。
李女士伸手从皮包里掏出烟,夹了一根给周虹莉,“你吸烟吗?”
“偶尔。”周虹莉接到手中,李女士竖着手掌为她点烟。
周虹莉被冷风吹得眯起眼睛,李女士上前走过一步,替她挡着冷风,又说:“偶尔,女人都喜欢编瞎话,那就是经常咯。”
“男人更爱编瞎话。”
周虹莉平静而审慎地看着她。
李女士手指夹着烟点了点烟灰,说:“是,那看来你很不巧就被骗了。”
周虹莉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你先生贵姓?”
“还用问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眠姓什么。”
“万一是跟奶奶姓呢?这也说不准吧?”
李女士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斜睨了周虹莉一眼,“就算是跟奶奶姓,在外面不一样是要挂着丈夫的姓氏。”
周虹莉站直一些,笑着问:“那你呢?我是该称呼你李妈妈,还是庄妈妈?”
“海港从来不称呼别人妈妈,我们这儿的女人都显它老。”李女士从黑皮包拿出一把短伞递给周虹莉,叮嘱她,“下次出门前记得备伞。”
周虹莉大方接到手里,掂量重量一样上下掂了两下,回答她:“不用你担心,我自己心里有谱。”
“你看着很年轻,不像我。”李女士伸手再灯光下展开手指,五指上的皮肤都有些皱,和掌心的柔嫩红润极不和贴。
周虹莉握上她的手,手指很细,肤色也白净,身形在肥大的裙摆下看不出丰盈或是削瘦,李女士心里懂,周虹莉是绝不会胖起来的。
她并不在意谁的身材,只是看一个人的性格就贸然猜测她的以后。
周虹莉叹气道:“最后都一样。”
我等着江送青,转头看到另一边还有一条小路,走到窗子下往下看是一条巷子,只有声控灯和一盏忽闪想要罢工的路灯,江送青从卫生间出来,洗过手。
我拉着他一头钻进另一侧的出口,而两位母亲还在卫生间外聊天。
“你对面的邻居……你跟他们认识吗?”周虹莉问李女士,但没等她回答,就又紧接着说,“那个男人我在学校见过,实习第一天去的。我刚进校门,当时学生们正在上课,我就看到他自己一个人在一棵榕树下站着。当时有半个身子都被树干挡住,后来大概听到我走路的声音才出来。手里抱着……应该是一只死猫。”
周虹莉声音放的很低,李女士的眉毛皱在一起,开口否认:“我和他们不熟,至少都不到能承认对方是邻居的地步。陈生八成有些不良嗜好在身上,还有陈太太……我也没有要干扰别人家庭的打算。之后见到就装作不知道不就好了。”
周虹莉盯着李女士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低头将烟蒂扔进烟灰缸,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李女士推门进了女士卫生间,在镜子面前边洗手边打量自己的妆容,周虹莉这时尖叫一声,李女士就关闭水龙头走出来,问:“怎么了?”
周虹莉指着空荡的男士卫生间,指尖朝向是一堵带窗子的墙,她说:“男士卫生间另一头还有条出口,跟外面通着的。我刚刚喊两个孩子,没人应……”
“什么?”
李女士立刻推开门,在她之后进入卫生间被周虹莉瞧见那堵墙的男人正在小便,李女士闯进来吓他一跳,他紧急拉上裤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李女士翻遍卫生间每个隔间,都不见两人的身影,拉着周虹莉说:“快报警!”
>
我和江送青顺着巷子往深处钻,江送青捂着鼻子说难闻,空气中确实蔓延着霉菌和潮水的味道。
我拉着他的手,“快点,从这里出去就好多了。”
从电影院的小道下来连着丁字路口,旁边还有两家台球厅和理发店,牌子都破破烂烂,在夹缝中生存。
江送青看着长满青苔的墙面上挂着蜘蛛网,他往我肩膀上靠靠,“小雨哥哥,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想到周虹莉平日爱好整洁的洁癖模样,想来她儿子也会是那副德行,我搂上他的肩膀,悉心教导:“江送青,我们这是在探险!小小男子汉要自力更生,我们不能只靠妈妈啊。”
我拍着胸脯的样子傻极了,也不知道江送青为什么没笑,抱着我的脖子反而哭了。
他哭我就笑,我们互相抱团取暖一样。
江送青问我笑什么,我说:“原来你这么乖,还这么好欺负。”
他擦了眼泪,委屈地盯着我:“不可以!只能你一个人欺负我。”
说完,我看到江送青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不懂;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巷子很长,能让我们把毕生所求都聊完。
江送青搂着我的腰,脑袋夹在手臂和身体之间,他问:“小雨哥哥,人死之后会去哪里?”
我曾经问过母亲,她说:“人死之后就会到曾经被生养的地方了。那个地方也许你已经记不得,但它永远是你的故乡。”
我把原句告诉江送青,我和他都不懂里面的深奥,我记得我们牵着手,沉默地走完名为“一生”的小巷。
巷尾连着四通八达的街市,夜市上的烧烤摊家家腾升着烟火气,江送青却露出煤气中毒的脸色。
我拉着他的手,说:“你去那边随便找个板凳坐下等着我,我给你买两串烤肉串。”
巷子之长,到如今已经接近傍晚,我想快速解决眼下的饥饿问题,带着江送青回去找两位母亲。
擅自离开本就已经触及李女士的底线,她无数次叮嘱我一定不要在大街上乱跑,小心被人贩子拐走。
我乐呵呵笑着回答:“有妈咪在,人贩子一定不敢来拐我的呀。”
我太天真了,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妈咪现在不在。
我踮着脚趴在老板身前油腻腻的案桌上,他的黑手很粗糙,抚摸我的脑袋问我要什么,我向后看了眼江送青,说:“牛肉串和羊肉串……”
一彪悍大叔夹在我们之间,佩戴方形金色的肥手指被挤出一圈油膘,他冲老板挤眉弄眼地揉指尖。
老板脸都白了些,连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上面太重视不给货,下面小的也不敢乱逮,现在就是有货……谁也不敢拿出来卖啊!我也不想进局子。”
老板瞟了我一眼,他看着我不言声。
大叔领起我,一脚踹下台阶,“哪来的毛孩子,瞧瞧你那熊样,被吓成那样还敢不避人。你那么怕条子,就不怕小孩一张嘴说出去,让条子把你铐进监狱?”
老板牙关缩着,抓起手边的圆珠笔朝我扔过来,破口骂道:“滚啊!狗崽子,再看挖了你的眼。”
我跑出里间,看到坐在外面板凳上的江送青不见了。
情急之下,我左右张望,看到走出来的巷子是福井巷,往东隔两条大街就是环海公路。
天彻底黑下来,看着被烧烤店的灯照亮了空板凳,我摔下板凳朝巷子跑去,遍地的水坑和苔藓,滑倒后再爬起,带着一身泥跑下去,找下去。
跑过中段时,我听到院墙另一头有犬吠声,凄惨地剐蹭似的,它没停,我抓掉墙上的苔藓皮衣,踩着凹槽翻上墙头。
一串小碎灯从烧烤店接到院子里,我看到一排排铁笼子连在一起。
两个人影从屋里走出来,我低下额头暗自打量。
其中一个男人满手是血,另一边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到关大狗的笼子旁,男人和她吼起来,老人举起拐杖就要敲到男人头上。
我看到老人亲自伸手从男人手中捞了一块圆乎乎的东西出来,跟男人嚷了两句不清楚的话。
男人在房间之间跑来跑去,手里攥着我看不清的东西钻进了狗笼,没过一分钟大狗就安静下来。
我看到老人也钻进去,再出来时两人双手轻松,男人跪倒在地痛哭,对着老人磕头,老人注视着房间默不作声。
我看得认真,却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
一头栽下去,用九牛二虎之力吼了一嗓子,睁眼看到江送青圆滚滚的眼睛盯着我,墙另一头有动静,脑袋没缓过来,腿和手已经带着江送青跑远了。
冲到巷口另一头,终于见到台球厅牌子的灯光,李女士气势凶悍地扭上我的耳朵,“你害我担心你好久啊!”
我指着身后,大口喘气,“妈咪,报警啊。那家人的院子里——藏着好多——大狗。”
我累到虚脱,是李女士和周虹莉合力把我送到医院的,周虹莉不放心我,李女士又要求给江送青做检查,两人带着我们在医院包揽下全部项目,对身体进行彻底大盘查一样查清老底。
我和江送青都很健康。
除了江送青的眼睛。
李女士开车带我们三人回公寓时走的是环海公路,海上升起烟花,前后车子上的小孩都在欢呼,只有李女士一人神色凝重。
隔天早餐时,李女士从烤面包机上拿下两片焦面包给我,她放进盘子习惯性打开电视机。
新闻上的女主持人正在报道:“据本台记者报道,最新9.11案件犬腹女婴案还在跟进中,死者是只大型犬,由警方透露得知,犬腹中是一个五个月大小的女婴。犯罪嫌疑人家住福井巷一号街,也曾是三个月前毒泥狗肉案的重要通缉犯。”
李女士关闭电视机,低着头保持沉默。
我咬下半嘴面包偷偷打量她。
李女士抬起头,我紧缩起脖子,她愣了一下,忽然说:“小眠,你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没有价值观,文中地点皆为虚设 (内容偏向猎奇,非重口者谨慎,谢~) VB已注销,写文图消遣,练文笔节奏中,不爱钱爱角色,勿投票拉人浇灌……不喜则退,勿强求番外……废话作者,祝来者夏安。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