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 26 章 ...
-
三年后,A市最大鸭店——暮色。
云屿穿着西装,脖子上系着花色领带,脚底踩着黑色皮鞋,冷淡的眉宇散发着生人勿扰的疏离气质。
这种装扮在不正经的暮色格外的常见,毕竟能进来会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是一丝不染的西装革履,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西装革履了。
领班的人杵在门口招揽贵客,他见到云屿走进来,迎上去讨好说:“云先生好,是不是又来找小草的?”
云屿不着痕迹地往后推了推,避开领班伸过来的手,他点了点头,冷淡说:“是。”
领班的收回了套近乎的手,他身为暮色的管理层人员,照理说也不应该对一个秘书这样毕恭毕敬。就算这个秘书是顾北野的,顶多给他三分薄面,对方爱要不要,他也用不着犯贱凑上去。
可是这云秘书就大大地不同了,他在A市可是传说级别的人物。
据说秦家大少爷跟墨家小少爷是多年的死对头,这云秘书在中间插了一脚,两人竟然协议结婚了,圈里的人都说是先婚后爱,现在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不得了。这云秘书身为媒婆,身份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但是耐不住云秘书作天作地,谁都能看清楚家那位暗恋王一番,多年来的极致暗恋令人扼腕叹息,可王家少爷始终不回应。这云秘书竟然上赶着跪舔楚少爷,公司送盒饭,下班堵人,甚至毫不廉耻□□地躺在人家床上。
楚少爷也是好脾气,忍了数月不发火,还是王家少爷勒令云秘书的骚扰性行为。这事儿不久,楚家少爷就跟王家少爷官宣了。
这云秘书也不见多伤心,又将目光放在另外人身上了,旧戏重演,转着圈地勾引。
偏偏没有人骂他,一个一个都把他当活菩萨供起来。
无他,只要有云秘书在的地方就有爱情。
虽然过于抽象和玄学,但是领班的人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学着圈里的人将他供起来。
倒不是他希望自己转角遇到爱,而是暮色的小鸭子各个都想攀高枝,要是得了云秘书的眼,不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打进上流社会?
可偏偏云秘书总是生人勿近的高冷之态,除了三年前突然应聘的乡巴佬——花小草,他谁都不见。
领班的人点头哈腰道:“小草早就在包厢里面候着云秘书了。”
他走在前头领路,一路上都是嬉笑打骂和咿咿呀呀的声音,直到推开一扇门,门后面花小草摆出一个“S”的非人类姿势迎接着‘贵客’。
云屿眼角骤然抽搐,这也太骚了。
领班瞟了一眼,手掌嫌弃地揪起沙发上的花小草,暗暗发力拧了拧,压低声音说:“云秘书,不喜欢骚的。”
谁料花小草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满含泪水,哭着朝云屿控诉:“云哥哥,他掐我,还骂我骚。”
云秘书冷声说:“他说的没错。”
花小草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经不住冷言冷语,一眨眼,泪水就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好不可怜。
领班自觉地像电灯泡,默默地退了出去。
花小草见房间里没人,三两下抹干净眼泪,家乡话唠嗑:“云大哥,大城市的鸭店就是比小城市的有逼格。”
这话云屿已经听了超过五十遍,第一遍是他见到暮色的装潢,第二遍是他看到客人掏出来的镣铐和铃铛,第三遍是他听到云屿交给他的任务........
花小草是云屿老家人,三年前从农村来投奔‘上好学’的云屿,想着在A市找个好工作。
云屿问他能干什么,他当时羞涩回答能被人干得透透的。
云屿这才知道他的老本行,这花小草巴掌脸,尖下巴,腰细屁股大。
灵光乍现,觉得这等才能不能被俗世埋没,就应该放在最合适的地方发光发热。
他问他:“你想不想拥有一份有未来有前途的职业?”
花小草:“有钱吗?会死吗?能帮我变成百万富翁吗?我会爽吗?”
云屿:“有钱,不会死,千万也有可能,看你前列腺。”
花小草想都没想:“我愿意,就将这份艰巨任务交给我吧!我二婶给我起名‘花小草’,看来就是我的命,大操小操,我都喜欢!”
他接着迫不及待地问:“谁□□,今天能不能上任?”
云屿:........
鼻腔下是香烟浓烈味道,发散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掐断花小草嘴里叼的烟,说道:“从现在起,你不许抽烟。”
花小草突出剩下的半截烟,不解地道:“为什么?之前你也不介意自己吸我的二手烟?”
“因为那两个人都不喜欢烟味,你未来的真命天子今天出狱。”云屿大马金刀地坐下,从黑色手工包里面掏出一打A4纸,递给站着发愣的花小草。
他后知后觉地接过文件,没有看,直视着云屿:“你是说林昼?”
云屿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花小草回过神,兴致勃勃地问:“监狱出来的,一定很猛男,干得我很用力。他哪一天出狱,我要不要接他送温暖?还是说他会架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云屿见到花小草这样积极工作,一方面感觉他配不上干净的林昼,一方面又别无他法。
这花小草是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培养的,每周日就照着‘白随之’的性格培训,就坐等三年后出师,先勾搭总裁,再勾搭上林昼,完成主角受和小三的CP任务。
为了拯救出狱后悲惨的林昼,他故意将他安排在了暮色,以后他们俩就是同事,多了共同语言,相处时间也更多了。
可没料到当初花小草答应他只卖艺不卖身,顶多跟着城里的姐姐哥哥们学一学勾搭人的新技术。结果现在只卖身不卖艺,问他,他就说管不住身后的那处,他也无艺。
“事情发生了意外,你看一眼A4纸上的资料,尤其是出狱原因那一栏。”云屿扶了扶眉头。
这些年,他受制于系统,没有办法探监。只能暗地里关注监狱里面林昼的状况,跟小说里面描述的相差无几,他被人戏称为狱花,被诸位前辈们欺负随意殴打,还有新人觊觎他的身体,他宁死不屈才堪堪躲过一劫。
但现实也不是完全贴合小说,就比如林昼没有被人挖肾,反而是其他地方没有保住......
花小草初中毕业,认得几个大字,手指在纸上划过,停在出狱原因上面。
他的瞳孔剧烈震动,这特么得,竟然是□□意外切除?
意外?切除?□□?
这也能意外切除!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屿,死气沉沉地说:“云大哥,你玩我呢?当初你说可能少个肾,我想着能在监狱多挨几顿揍,力气练得大一点,床上掐我腰能握住。可是现在呢?我这是要上他,这比我前后自攻还难受!”
云屿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强硬着态度问道:“一句话,干不干?”
他家林昼虽然身体残缺,但是也不能沦落到被他这个小鸭子瞧不起!
花小草失魂落魄,喊道:“我干,我干死他。”
“其实可能不用肢体接触,现在不是流行柏拉图恋爱?”云屿提醒道,他本来就对花小草这个弟媳颇为不满意,就他这个浪荡样,肯定不守家。
但是他现在受制于系统,不好亲自出面,只能借着花小草的手拯救林昼一把。
等系统任务完成,他会给林昼留一笔钱,帮他安度晚年,一辈子吃喝不愁。
花小草喜极而泣,丢下文件,死死保住云屿的脑袋,娇嗔:“云大哥,你对我太好了,方便问一下,那个顾北野正常吗,能把我钉在床上吗?”
云屿一言难尽地凝视着他,真诚建议道:“你最好多读几本严肃文学。”
“为啥啊?”花小草瞪着无知的大眼睛,呆呆问道。
干这种勾三搭四,红杏出墙,吃里扒外的事儿,还用得着多读几本书,难道是为了在床上跟总裁和林昼无障碍交流文学。
云秘书想得果然周全,不愧是王牌秘书。
云屿干脆利落说:“去你身上骚味,嘴里别动不动都是床上也点屁事儿。”
*
A市监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双眼看着休息区织毛衣的青年。
手臂上纹着动物园的肌肉猛男小心翼翼地凑在瘦子耳朵边,轻声问:“那位是不是今天出狱,怎么不见他脸上有多高兴?”
瘦子咬着他的耳根说:“你见他入狱的时候有多难过了吗?”
肌肉猛男想了想,摇了摇脑袋。
这青年名字是林昼,他从来没有开口朝任何人说过他的名字,但是整个三区的人都将这个名字镌刻在心里,一提到心里就发颤。
猛男见他的第一眼就兴奋得发颤,他长得壮实,没人敢惹他,说话也有些分量。他带头起哄喊他‘狱花’,林昼只是简单地瞥了他一眼。
林昼长得清纯,眼尾吊到眉梢,斜眼瞅人一眼就像是赤裸裸地勾引,挠得猛男心里痒痒的。
隔天,他就在休息区搭讪林昼,几分钟以后他被狱警抢救成功,紧接着送进了医院ICU,而林昼也在那一天被关在禁闭室十五天。
有人不信邪,非得招惹林昼竖威望,一个个都趴下了。
林昼从此身兼两个响当当的名称。
一个是狱花,一个是狱霸。
猛男看着三区狱霸坐在凳子上认真织毛衣,心里有股说不出来怪异感。
人家电影里的狱霸都是呼风唤雨,热血监狱,搞一搞越狱暴动之类的。
而林昼却总是一副岁月静好,打算在监狱度过晚年的摆烂模样,织毛衣,念佛经,学做饭,看看书,敲点代码。
“话说,新来的还在重症监护室?下半身没了,还猫在医院,不来找他寻仇?”猛男问道。
瘦子冷笑一声,狂热地望着林昼的方向:“就他?要不是他胆大包天,给林昼下药,林昼也不至于废了他。听说他进来的罪名就是跟他下半身脱不了关系,管不了,切了也挺好的。”
猛男手臂上的肌肉抖了抖,半晌儿后纳闷问:“那他怎么还能出得了监狱?”
“这个不知道,说来他当时也是被人弄进来的,把他弄进来的人也没有他实质性的犯罪证据。”瘦子说完就不开口了,移开视线,手肘撞了撞猛男。
猛男这才发现林昼正平静地看着他们,匆匆忙忙地落荒而逃。
林昼挪回视线,缠好红色毛线球,将红毛衣放在帆布包。他站起身,抖擞了下贴在身上细微的绒毛。
距离上次见到云屿,已经有三年了。
他知道他派人来照顾他,但是他没有到监狱探望过他,林昼的眼睛暗淡了些许。
可能是有顾北野插手,他哥动作不方便,这样想着,林昼慌乱的心才平静下来。
这三年应该治好了他的病,一开始,他根本受不了几天见不到云屿,脑袋里面胡思乱想着各种阴暗想法。黑屋,电锯,绳索,胶带,还有他哥。
后来这种想法就少见了,当他看书的恶时候,想得是他哥躺在一张铺满阳光的床上,睫毛扑扇着,光点跳跃在上面。
现在,他想起他哥就是在寺庙里,两人一起打坐念佛经。
他想,他应该好得很正常。
十分钟后,林昼穿上了那件黑色的卫衣,三年前有点宽大的卫衣,袖子短了半截。
他大概长高了二十多厘米,身体也更结实了。虽然脸蛋依旧漂亮,可是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就像是斧头镌刻过样。
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布料,心底里的小情绪到底还是消散干净了,他不怪他哥三年没有看望过他了。
因为他的卫衣现在穿在他的身上。
监狱门口,云屿带着花小草蹲在不起眼的旮旯处,正门口有一辆宝马。
大约过了一刻钟,林昼单间背着包从监狱走出来,甚至友好地冲里面的警卫说了声再见。
云屿低头看向花小草,说:“看到没,你要是有林昼一般礼貌,我也不至于整天刺挂你。”
花小草没有气急败坏回话,反而死死盯着林昼使劲儿看,那架势恨不得拿着显微镜扫描林昼身上的每个细胞。
云屿纳闷问:“你看什么呢?”
“你不感觉他那里没有受伤吗?凭借我阅男无数的经验,就是按理来说裤子不应该那样,你懂得......”花小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云屿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看过去,额,看起来也不太像。这时林昼抬手扶了下书包肩带,露出白得炫目的手腕,手腕上套着一串佛珠。
嘶,这小屁孩儿,别是被人欺负惨了,看破了红尘。要是他决定出家,他这任务可怎么办?还有一想到林昼后半生跟着青灯古佛念经文,他这心脏就抽抽地难受。
“屁话,人家是三年长高了,你看哪儿呢?还看怎么长时间,不怕眼睛里面张□□儿啊,给我闭上。”云屿用力地拍了拍花小草的小脑袋瓜。
怎料这傻孩子竟然喊出了声?!
他们蹲的地方虽然很隐秘,可是距离林昼站着的地方也没有多远,花小草这嗷嚎,引得林昼朝着方向看过来了。
云屿眼疾手快,揪住花小草的衣领就往后颠颠地跑。林昼看着逃跑的两人陷入了沉默,泛着冷光的眼睛里面酝酿着幽暗。
他哥为什么要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