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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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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感受到自己的后颈被向上提起，转身去挡，却已经被沉昭死死按住，压向徐之的亡灵。
“你也该物归原主了。”
二者相碰的一刹那，亡灵便受到强大吸力不可控地从太一脖子的破口处强行钻了进去。
似乎是身躯感受到了久违的主人的气息，竟奇迹般开始愈合，温暖的血液开始在躯干中流淌，太一窒息般捂住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后知后觉地缓慢吐出，再吸，再吐。
原来呼吸是这种感觉，太一也和刚刚放出的亡灵一般出现了迷茫的神情。
他并不会呼吸，反正修仙人的习惯千奇百怪，没人在意这些，但在呼吸起伏间，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徐之，仿佛自己真的成了徐之。
混乱和秩序明明都是灵脉的产物，凭什么只有玄微被法则之力赋予了灵躯？凭什么诞生于变革之中的荧惑也能堂而皇之存于世间？明明混乱才是永远的平衡！
灵脉不公，那就掌握天地灵脉。
徐之不公……那就……彻底成为他。
啪嗒——
一滴泪从太一眼中滑落，落在他自己伸出的掌心。
什么时候伸的手？太一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无意识忘了，还是体内的徐之真的回来一瞬间。
凌无涯手提散辰，轻巧地跃身刺来，散辰泛着清亮的寒光，映着凌无涯的眸色也难得杀气沉沉。
凌无涯的剑法是太一教的，在他刚到云阁时，太一便给了他散辰。
说什么师徒情分，养育之恩未免太过牵强，因为太一除了认真教他剑法，其余都没怎么管，只扔给他各种天灵地宝。
太一恶狠狠擦去唇角血迹，张开双臂：“徐之，告诉我你有没有回来！”
剑尖碰到太一的胸口，却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削铁如泥的散辰像一根木棍把他往后顶，被挑飞的时候，他听见凌无涯微不可闻的叹息。
“哈哈哈哈哈……”太一在空中癫狂大笑起来，将死的恐惧压不住心头的狂喜。
剑不弑主！剑不弑主！散辰原来是徐之的剑，徐之的剑杀不了这具身体，它在认主！
没有意料之中的摔在地上，太一感受到自己砸在一个人身上。
“什么东西？”太一抬头望去，对上了王则的眼睛，或者说王则看徐之的眼睛。
千年前他附身在王则身上，在荣春门的柴房门前也是被徐之这么搂着，那时候徐之也这么看着他。
对望之间隔了两千年，还是没有对上视线。
真是……令人恶心！为什么都在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别人，那时候他还在希望徐之万一能认出自己呢？结果什么也没有！薄情寡义却能为了一个凡人小孩下山，重情重义却认不出自己的旧友，到头来什么不公都只是在自己头上。
他突然起了玩心，努力回忆着记忆中徐之的笑颜，对着王则温柔的笑道：“好孩子……”
王则红着眼睛，也回笑了一下，被压在他身下的手没稳住动了动，太一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胸下的异物感，往下看去，散辰自下而上笔直穿透自己的胸膛。
剑光冷得刺眼，寒气在穿透他身体的瞬间便凝固了周围的血液，连同他体内的混沌气也被冰封，感受不到疼痛。
而此时凌无涯手中的“散辰”渐渐缩短便细，直到成为一节枯枝，化作粉尘散去。
太一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然是强弩之末：“他的剑……还真是练到了……极致啊……”
借纯粹的天脉灵气修炼，已然是站在最顶端的修士了，只可惜执剑者不在自己这边。
他闭上眼睛，连同着徐之的皮囊和灵魂，一起变成黑雾在空中消散了。
王则拿剑的手还在抖，他感受不到这件上等法器里里汹涌灵气，就是第一次杀人怕的，尤其这人还顶着徐之的脸。
凌无涯上前一把扶住站不起来的王则。
沉昭抬抬下巴道：“别担心，你斩杀的是这世间的混沌，不是那拿剑的小子，说来他也是可惜了。”
王则一边被凌无涯挽着，一边用剑支地稳住自己的身体，哆哆嗦嗦道：“我知道的，知道的……他教了我很多，我认得出他，但毕竟杀了这世间的生灵，很不习惯。”
“这也是他教你的？关于混沌。”凌无涯把他撑起来。
沉昭轻啧了一声。
王则点点头：“嗯嗯，他说混沌也是世道的一部分，不过混沌容易蛊惑人心，让人失了理智，所以他只修天脉，想着能不能净化混沌中扭曲的部分，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下山去荣春门看哥哥……”
凌无涯微微侧目，看见空中蜿蜒着不愿散去的一点黑雾也变淡，最后变成白烟融入空气中看不见了。
沉昭一把把低着头自责又委屈的王则从凌无涯臂弯里拎出来，笑着安慰道：“好啦好啦～这事儿怪八百轮都怪不到你的头上，现在这把剑归你了，云阁的好心人会收留你的，现在跟着他回去吧。不是凌无涯！是旁边那个，去吧去吧，去去去。”
说着把他迫不及待轻轻推向旁边一颗巨大的枯木上，王则抱着剑拼命摇头喊道：“我不要和树精一起走！”
“谁跟你说那树精了，我说他后面那个，躲什么呢出来，拿出你蛰伏多年的勇气和冒失。”
听着沉昭骂不是骂，夸不是夸的话，陌温红着脸像一个被迫在大典上被师父点起来讲两句的人，从掌柜后面小步子挪出来。
倒不是他脸皮薄不能调侃，而是凌无涯在这里啊！不久前才来了一出卧底失败被抓还潜逃的大戏，按道理来说自己通知完沉昭他来幽渊了应该就没自己戏份了才对吧，让自己从此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不不不，幽渊也不怎么邪。
谁知道半路多了个和掌柜一起把王则这小子找来的任务，本来看见王则就已经够尴尬了，找到王则之后树精还把自己引到凌无涯这边了。
有一说一凌兄不戴面具脸上抹着血的样子还挺惊艳的……不对不对，美色误人！再好看面无波澜地把散辰给王则短短几秒内教他怎么杀人也够惊世骇俗了。好在刚刚自己躲在后面他好像没注意，但现在要直面了……
王则看了看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凌无涯，凌无涯微微颔首，语气坚定道：“是你完成了他的夙愿。”
“那他……”
“会转世的。”
似乎是接受了这种说法，王则跟着陌温走了。
心里打鼓半天实则根本没被注意的陌温：……行。
凌无涯别开脸笑出了声，他并不是不苟言笑的人，只是原先脑子里像是空白了一块，对什么都兴致恹恹，如今倒是难得鲜活了起来。
沉昭见他笑，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于是恶性循环愈演愈烈，两个人莫名笑得直不起腰。
旁边的掌柜：……
笑笑笑，笑死得了，有伤不去治，等笑裂开了看谁还笑得出来。
沉昭终于开口：“哈哈哈你在笑什么？”
“高兴。”凌无涯已经渐渐直起腰来，原本就有些红的眼尾更红了，平白添了些媚态。
当然，只有沉昭这么觉得。
几乎没见过的他笑的其他人跟见鬼一般不敢打断，更别说仔细看他的脸了。
凌无涯：“为什么让他跟着陌温回云阁，陌温不是幽渊的人吗？”
沉昭指了指掌柜：“这你得问他了，我在幽渊也没几个认识的，陌温是他塞来的，不然我就去亲自做卧底了。”
顶着这张显眼且两千年没变的脸直接去太一底下当卧底，是生怕太一认不出你吗？掌柜第一次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合理怀疑他是打算直接开战，收拾了半夜家当想着要不要带幽渊修士们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至今他仍然觉得自己让陌温去是个明智的决定。
掌柜变回人形，望着陌温和王则的背影道：“长大了嘛，想去哪去去哪里就好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上辈子没来得及还清的几桶水恩情，这辈子便送他和家人团聚吧。
至于另外一位恩人嘛……可惜了投胎几次都不太好，他实在，没忍住干预了一下，让这个可怜的姑娘被捡去了鬼宫，至少姜荣升对她好，自己平时在往生铺也会给她多塞点东西。
他假装没有看见一直不近不远跟着的砂鸣长老，此人修为不低，路上有人护着就行。
“你呢？”沉昭突然问凌无涯，“你要回云阁吗？”
凌无涯低头思索了片刻，抬眸看着沉昭，意有所指道：“不了，在那里住了太久，想去看看这世间其他地方。”
沉昭把手放在胸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遵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