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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同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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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课程对于刚脱离高考苦海的新生们来说,既新鲜又有些手忙脚乱。
但对于周放而言,大学生活最大的乐趣和挑战,并非来自课堂,而是来自于——如何在他家星星面前,持续稳定地发挥并升级他的骚操作,同时适应“有室友监督碍事”的同居生活。
506宿舍很快确立了其独特的生态位。
周放的区域永远是灾难现场。
衣服堆在椅子上,零食包装袋偶尔会从桌底探头,床上除了被子还经常散落着各种游戏手柄、看到一半的小说通常是封面花里胡哨的网络小说以及试图送给陈星但被拒收的各种小玩意儿。
他本人则像一颗永动的骚话发射器,在宿舍里上蹿下跳。
“星星!看我新买的耳机!炫酷不?情侣款!你一个我一个!”
“星星!这节课的老师好像个移动的催眠符!我快睡着了!”
“星星!晚上想吃啥?食堂还是后街?我请客!”
陈星的区域则像一片被无形结界笼罩的净土。
桌面整洁到令人发指,书本按照高低和颜色分类排列,笔筒里的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他通常戴着降噪耳机,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敲代码或者看文献,自动屏蔽外界一切噪音。
——特指周放发出的噪音。
只有当周放的骚扰突破某种阈值时,他才会冷冷地瞥过去一眼,或者扔过去一个简单的字:“吵。”“滚。”“烦。”
历嘉之和时奕泽早已习以为常,一个淡定地戴起耳机看剧,一个兴奋地围观并随时准备记录周放的新骚话。
新室友林致则在经历了初期的震惊和无所适从后,逐渐进化出了在八卦好奇和努力学习的双重心态中反复横跳的技能,偶尔还会偷偷给家里打电话:“妈,我宿舍情况有点复杂……但人都挺好……嗯,特别……活跃。”
然而,宿舍空间毕竟有限,四人同住,总有许多不便。
尤其是对热恋期(周放单方面认定)且骚操作不断的周放来说,更是感觉束手束脚。
他想半夜爬起来给星星盖被子,虽然大概率会被打,不行,会吵到别人。
他想早上用骚气冲天的早安吻唤醒星星,虽然大概率会被泼水,不行,有伤风化。
他想随时随地抱着星星腻歪,虽然大概率会被过肩摔,不行,影响不好。
而且,星星那么好看,睡觉的样子肯定更可爱!怎么能让历嘉之他们看了去!亏大了!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哦不,阳光明媚的周末,周放郑重地向陈星提出了一个酝酿已久的提议:
“星星!我们搬出去住吧!”
陈星从书本里抬起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理由?”
周放立刻掰着手指头,开始列举早已打好的腹稿,表情严肃得像在做项目汇报:
“第一,宿舍太小,影响我发挥……啊不是,影响我们学习!你看嘉之打呼,奕泽梦游,林致半夜磨牙(林致:???我没有!),多干扰你啊!”
“第二,食堂饭吃腻了!我们出去住可以自己做饭!健康又美味!我给你做!”(陈星对此表示高度怀疑)
“第三,……第三……”周放卡壳了,总不能直说“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方便骚扰”吧?他眼睛一亮,“第三,方便我随时向你请教问题!讨论学习到深夜也没关系!”
陈星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周放说到“讨论学习到深夜”,他才冷笑一声:“你是想讨论学习,还是想干点别的?”
周放被戳穿心思,脸不红心不跳:“当然是学习为主!顺便……增进一下感情嘛!星星~你看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来深化革命友谊!”
他凑过去,拉着陈星的胳膊晃啊晃,开始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从“有利于身心健康”到“为未来同居生活积累经验”,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陈星被他吵得头疼,加上确实也觉得宿舍有时过于吵闹,主要噪音源就是眼前这人,而且周放虽然烦人,但……似乎也习惯了他在眼前晃悠。单独住出去,或许……能清净点?(他天真地想)
最终,在周放持续不断的骚扰和不靠谱的承诺下,陈星勉强松口:“……随便你,找房子安静点,离学校近。”
“得令!”周放兴奋地跳起来,立刻开始着手找房子。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不到一周,就在学校附近一个安保不错的小区里,租下了一套两居室公寓。
精装修,家电齐全,最重要的是。
——主卧很大,带独立卫生间。
拿到钥匙那天,周放兴奋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拉着陈星就去置办生活用品。
“星星!你看这个沙发!软不软?我们可以一起躺上面看电影!”
“星星!这个窗帘颜色你喜欢吗?遮光性好!”
“星星!碗筷要买情侣款的!你蓝我红!”
“星星!拖鞋!毛巾!牙刷!全部都要配对!”
陈星全程冷漠脸,只在周放拿起一对印着巨大卡通接吻鱼的情侣杯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道:“你敢买,我就敢用它敲碎你的头。”
周放遗憾地放下了杯子,但转眼又拿起一对风格简约的灰色和蓝色马克杯:“那这个!低调奢华有内涵!像我们!”
最终,在陈星的严格把关和死亡视线下,新家总算布置得还算正常,没有出现太多骚气冲天的元素。
正式搬出去住的第一天晚上,周放兴奋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看看这里,摸摸那里,然后扑到沙发上打了个滚,发出满足的喟叹:“啊——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陈星懒得理他,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次卧,开始整理。
周放凑到次卧门口,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星星……次卧空调好像有点问题……要不你先睡主卧?”
陈星头也不回:“不用,很好。”
“那……晚上怕黑吗?需不需要人陪?”
“滚。”
同居生活正式开启。周放的骚操作果然如预料般升级了。
以前在宿舍还稍有顾忌,现在彻底放飞自我。
早上,他会定十个闹钟,然后跑到陈星门口用各种方式“叫醒服务”——有时是深情朗诵肉麻情诗,有时是播放《最炫民族风》并伴舞,有时是直接把冰手伸进陈星被窝,后果是被一脚踹开。
晚上,他会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敲陈星的门:“星星,我做了噩梦,好害怕,求收留……”(通常会被无视或者得到一个“滚”字)
做饭?不存在的。
通常是周放信心满满地走进厨房,半小时后端着焦黑的不明物体出来,委屈地说:“星星,它欺负我……”最后要么点外卖,要么陈星黑着脸进去十分钟搞定两菜一汤。
但他也有贴心的时候。
会记得陈星所有忌口和喜好,会提前帮陈星占好图书馆位置,会在陈星熬夜写代码时默默煮一杯咖啡(虽然通常糖放太多)放在他手边,会在下雨天提前拿着伞到教学楼楼下等他。
而陈星,虽然表面上依旧嫌弃冷淡,但也在细微之处展现着变化。
他会默认周放把他喜欢的酸奶塞满冰箱。
会在周放嘚瑟地穿着“情侣装”(其实是同款不同色的T恤)时,没有当场脱下来烧掉。
会在周放生病发烧时,虽然嘴上骂着“活该”“麻烦”,却会冷着脸给他量体温、喂药、熬粥(虽然粥糊了)。
甚至有一次,周放半夜偷吻他额头被他抓包,他也只是瞪了一眼,翻个身继续睡,没有实施暴力。
最让周放欣喜若狂的是,陈星似乎……也被他带偏了那么一点点。
某次周放又在厨房试图创造“奇迹”时,不小心把面粉弄得到处都是,自己也成了白毛男。
陈星闻声过来,看到他的惨状,愣了一下,然后极其罕见地、嘴角明显地上扬了一下,甚至极轻地笑出了声!
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冷脸,但那一刻的光彩,让周放看呆了,觉得炸了厨房都值了!
还有一次,周放过生日,历嘉之他们来公寓庆祝。
周放许愿时大声嚷嚷:“我的愿望是星星永远喜欢我!”
陈星当时面无表情,但在众人起哄时,居然没有否认,只是耳根微红地低头吃蛋糕。
晚上,周放却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新款的机械键盘——他之前随口提过一句想要。
这种暗搓搓的、别扭的关心,比直白的回应更让周放心跳加速。
当然,吵架也是家常便饭。通常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周放!你的臭袜子能不能不要乱扔!”
“我忘了嘛……星星你好凶……”
“洗碗池里的碗堆了三天了!你是打算孵蛋吗?”
“我明天一定洗!我发誓!”
“遥控器又被你藏哪儿去了?!”
“可能……在沙发缝里?或者被猫叼走了?”(他们家并没养猫)
吵到最后,往往是周放死皮赖脸地凑过去认错求和,或者陈星懒得跟他计较,冷战中莫名其妙地和好。
日子就在这样吵吵闹闹、骚气四溢又夹杂着细小温暖中流淌。
他们像两块棱角分明的拼图,在不断的摩擦和碰撞中,艰难却又缓慢地寻找着契合的点。
周放依旧骚得明目张胆,陈星依旧冷脸以对,但那种弥漫在公寓里的、只属于两个人的生活气息,却越来越浓。
对于周放来说,这就是他梦想中的同居生活。
——有星星,有自由,有无限发挥骚操作的空间!
对于陈星来说,这就是……习惯了的生活。
——有点吵,有点烦,但……似乎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