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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耳后的闪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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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洛踏入TNG基地时心跳如雷，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薄冰上。走廊两侧挂着的战队冠军照片里，陆沉冷峻的目光仿佛穿透相框直视着他这个"冒牌分析师"。
陆沉将程洛堵在储物间，陆沉的手指蹭过他耳后皮肤的瞬间，程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那截露在西装领口外的脖颈泛起细小的战栗，像被猛兽利爪按住的猎物。
“遮瑕膏涂太厚了。”陆沉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程洛的耳廓。
储物间堆满杂物，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透进来的窄光，刚好劈开陆沉半边脸。他的指尖捻开一点从程洛耳后蹭下的微亮颗粒——是昨晚直播时贴的星星闪粉。
程洛的脑子疯狂运转。西装是租的，发型特地抓得很男性化，连说话都刻意压了声线。唯一破绽竟然是耳朵后面没洗干净的一点妆。
“女装主播？”陆沉又逼近半步，膝盖几乎顶上程洛的腿。密闭空间里雪松混合烟草的味道极具侵略性。“还是……”他目光落在程洛紧绷的喉结上，“别的什么？”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程洛的后背死死抵着门，掌心全是冷汗。他抬眼撞进陆沉深潭似的瞳孔，那里面没有任何戏谑或嘲弄，只有冰冷的探究。
“陆神是不是误会了？”程洛忽然扯开嘴角，声音放松下来，甚至带着点无奈，“那是我妹妹的亮片贴纸。”
陆沉眉梢微挑。
“昨晚陪她玩变装游戏，”程洛耸耸肩，西装外套因为这个动作滑开一点褶皱，“小姑娘非要给我贴，撕下来的时候没注意。”
他掏出手机，迅速划开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程小雨笑得见牙不见眼，正踮脚往程洛脸上贴星星亮片。照片角落的日期清晰显示着“昨天20:17”——正是他直播前半小时。
空气凝滞片刻。陆沉的视线在照片和程洛耳后残留的闪粉间游移。
“八岁？”他忽然问。
程洛一愣：“什么？”
“你妹妹。”陆沉的目光落回照片，“看着很小。”
“十三了，”程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生病，发育慢。”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伴随着赵诚的大嗓门：“陆沉？人呢？训练赛复盘马上……”
陆沉最后看了眼程洛耳后，撤开半步。压迫感骤减，程洛悄悄吐出一口气。
“下次，”陆沉拉开门，走廊的光汹涌而入，“卸干净点。”
门在程洛面前关上。他脱力般靠着冰冷的金属储物架滑坐在地，指尖还在发抖。那张照片是他今早临时拍的，特意调了昨天的拍摄时间。差一点，只差一点……
下午三点，程洛收到录用通知邮件时，指尖悬在键盘上许久。薪酬比预期高了40%，职位是“一级数据分析师”，直接向教练组汇报。而最后一句话让他瞳孔骤缩：“请于明日参加战队基地参观及新员工培训。”
他盯着屏幕，仿佛看见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
手机嗡嗡震动，直播平台后台跳出通知：[用户“L”赠送了星际战舰×20]。附言只有两个字：「恭喜」。
程洛冷笑，直接删掉通知。
次日的TNG基地灯火通明。程洛跟着新员工队伍穿过光可鉴人的走廊，两侧展示柜里奖杯折射着冷光。领路的助理滔滔不绝：“这里是训练区，队员每天训练十二小时以上……这边是战术研究室，数据分析师主要在这里……”
程洛的目光黏在一块区域——那里挂着历年队员的定妆照。2019年的照片里，青训生们穿着宽大的队服挤作一团。最角落的少年头发桀骜地翘着，眼神亮得像淬火的刀。
那是十七岁的程洛。ID：Stark。
“这位是陆沉选手第一次拿国内赛MVP的照片……”助理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程洛转头，看见二十岁的陆沉捧着一座银色奖杯，嘴角是罕见的、极淡的笑意。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那年他本该站在陆沉旁边。
参观结束时，助理指着走廊尽头：“那边是纪念区，存放早期资料，大家有兴趣可以……”
程洛几乎是飘过去的。玻璃柜里躺着几本蒙尘的相册，标签写着“2019青训营”。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本。
照片翻到第三页，呼吸停滞。
——他和陆沉同框了。暴雨天的训练场外，陆沉撑着伞站在台阶上，他抱着外设包从雨里冲过去抓拍到的瞬间。十六岁的他浑身湿透，仰头看伞下的陆沉，眼睛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崇拜。
照片边缘有一行铅笔小字。程洛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玻璃：
「Stark操作没问题，建议重点培养。陆」
字迹凌厉得像刀锋劈砍。
“看什么呢？”赵诚的声音像毒蛇窜进耳朵。
程洛猛地合上相册，但赵诚的手已经按在封面上。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冷：“这些都是淘汰选手的旧资料，没什么好看的。”他抽走相册塞回柜子深处，动作快得像在销毁证据。
“程分析师对青训营感兴趣？”赵诚转回来，笑容滴水不漏。
“随便看看。”程洛捏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那都是过去式了。”赵诚拍拍他的肩，力道很重，“现在你可是我们高薪聘请的专业人才。”
程洛盯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后背渗出冷汗。那张铅笔批注的照片……陆沉当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晚直播，程洛心神不宁。水友赛打到第四局，他操作的狙击手在掩体后卡住视角，本能地预判对方走位开镜——
“砰！”
系统提示：[洛崽QAQ 使用AWM击杀了钢枪猛男]
弹幕安静一秒，轰然爆炸：
【？？？盲狙？】 【这预判职业级了吧】 【老婆开挂了？】
程洛猛地回神。刚才的操作完全暴露了“Stark”的肌肉记忆。他立刻切换成惊慌语气：“啊！我、我随便开的枪……”
【用户“L”进入直播间】
一行金色特效浮起。程洛心头一跳。
下一秒，打赏提示疯狂刷新：
【用户“L”赠送深水鱼雷×10】 【用户“L”赠送流星雨×20】 【用户“L”：主播认识Stark？】
最后那条付费弹幕悬在屏幕中央，像审判的利剑。整个直播间瞬间沸腾。
【卧槽惊天大瓜？】 【Stark？亚服前五十那个神秘狙神？】 【老婆快回答！】
程洛的指尖冰凉。他不知道摄像头有没有拍到他瞬间煞白的脸。陆沉在试探他，用最残忍的方式。
“Stark……是谁呀？”他歪着头，睫毛无辜地扇动，“名字好酷哦！”
弹幕立刻有人科普Stark的战绩。程洛听着那些熟悉的击杀集锦，胃里翻江倒海。直播间人数飙到八十万，#洛崽认识Stark#的话题空降热搜十七位。
“这么厉害的人，”他对着镜头甜甜地笑，“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呢~”
手机在桌面疯狂震动。程洛瞥见来电显示“医院”，心脏骤停。
“抱歉大家，家里有点事……”他匆忙下播，甚至忘了伪装声线。真实的、微哑的男声一闪而过。
【用户“L”赠送星际战舰×50】金色弹幕最后跳出： 「别慌」
程洛冲进卧室时，程小雨蜷在床上抽搐，氧气面罩下的脸泛着青紫色。床头柜的药瓶打翻在地，白色药片滚得到处都是。
“小雨！”他扑过去按住妹妹乱抓的手，摸到一片湿冷的汗，“哥在这儿！”
急诊医生翻着病历皱眉：“肺动脉高压急性发作。你家属呢？”
“只有我。”程洛攥着妹妹的手，“她情况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医生摘下听诊器，“但必须尽快手术，再拖下去右心衰竭就……”
后面的话程洛没听清。他机械地缴费、取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冷得像冰窖，他坐在长椅上翻开病历本。
忽然顿住。
妹妹最新的检查报告页边缘有细微的毛糙感。他凑近灯光，发现那里本该有装订孔的位置残留着半圈极小的撕裂痕迹——这一页，是从别的文件上撕下来后重新装订的。
手机屏幕亮起，“L”的新消息弹出来：
「需要帮忙吗？」
程洛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删除键上。余光里，病历本内页的医院logo在冷光下渗出幽蓝的色泽——陆氏医疗集团的鸢尾花标志。
他慢慢蜷起手指，回复框里一个字一个字敲：
「你是谁？」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程洛迅速合上病历本抬头，看见陆沉穿着黑色大衣疾步走来，肩头落着未化的雪。他径直停在程洛面前，呼吸间带着冬夜的寒气。
“她怎么样？”
程洛猛地站起来：“你怎么……”
“医院打电话到基地找你。”陆沉的目光扫过他攥紧的病历本，“你留的紧急联系人是我。”
程洛脑子里嗡的一声。应聘时HR确实要求填紧急联系人，他随手填了赵诚的电话。怎么会转到陆沉那里？
“我问过院长了。”陆沉忽然说，“你妹妹的主治医师，后天回国。”
程洛浑身僵硬：“……为什么帮我？”
陆沉没回答。他的视线落在程洛手背——那里有道新鲜的抓痕，是程小雨挣扎时指甲划破的。鬼使神差地，陆沉抬手碰了碰那道伤口。
冰冷的指尖激起一阵战栗。
“疼吗？”他问。
程洛触电般抽回手。陆沉却顺势抓住他手腕，力道不重，却像一道镣铐。
“明天起，”他声音压得极低，“别直播了。”
“不行！”程洛脱口而出，“小雨的手术费……”
“来TNG训练。”陆沉打断他，“青训队缺个狙击手替补。”
走廊顶灯滋滋响了两声，骤然熄灭。黑暗吞没视野的刹那，程洛感觉陆沉的拇指重重碾过他腕骨内侧的旧疤——那个被西装袖口遮住的“S”形纹身。
“用你真正的实力。”黑暗里，陆沉的声音像淬火的刀，“程洛。”
远处传来护士推治疗车的声响。应急灯幽幽亮起时，走廊只剩程洛一个人站在原地。腕骨上的灼痛感还在蔓延，病历本边缘的撕裂痕刺着他的眼。
电梯门缓缓闭合的最后一瞬，他看见陆沉站在轿厢里，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纸页一角——和他病历本上被撕走的残痕，严丝合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