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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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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厚重城门洞的阴影，喧嚣与混杂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维塔斯牵着她的驮马，脚步未停，径直汇入凯旋门后宽阔主街的人流。石砌的街道被无数鞋底和马蹄磨得光滑，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馆和民居，各色招牌在阳光下争奇斗艳，食物的香气、皮革的味道、劣质香水的甜腻以及难以言喻的人间烟火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喧嚣而充满活力的画卷。
然而，维塔斯敏锐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清晰地捕捉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带着纯净光芒却又冰冷疏离的气息。她没有回头，黑色的猫耳在嘈杂声中几不可察地朝后转动了一下，尾巴尖的摆动频率也放缓了一丝，透露出被追踪的不耐。
就在她经过一个贩卖烤坚果、香气四溢的小摊时，清冽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周围的喧闹，精准地飘向身后：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侵扰领地后的、猫科动物般的不悦。
脚步声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那个温润如玉、带着神圣光辉的声音随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友好的街头寒暄：
“别误会，尊敬的小姐。”路易·罗沙的声音依旧悦耳，如同教堂管风琴奏出的和音，“我只是对您…有些好奇。”
维塔斯终于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她微微侧过脸，深蓝渐变的猫瞳在街道的阴影中掠过一道冷光，斜睨着后方。路易·罗沙就站在几步之外，阳光洒在他金色的短发和洁白的金边神父袍上，仿佛自带柔光滤镜，与周围略显粗粝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湛蓝的眼眸专注地落在维塔斯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性的探究。
“好奇？”维塔斯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一个来自污染区、侥幸活下来的半兽人，似乎不值得光明教会的神父阁下浪费宝贵的好奇心。”她刻意强调了“污染区”和“半兽人”这两个词，将守卫的污蔑直接摆上台面，既是自嘲，也是试探对方的反应。
路易·罗沙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深了几分，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污染区’、‘半兽人’…”他轻声重复着，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多么…具有局限性的标签。”他向前优雅地踱了一小步，声音压低了一些，却更加清晰，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确保只有维塔斯能听清，“就像用一层薄纱，试图遮盖住…星辰本身的光芒。”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那双湛蓝的眼眸凝视着维塔斯深蓝渐变的猫瞳，仿佛要穿透那层伪装，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您身上的‘光’，很特别。并非圣光的纯净，也非魔气的污秽，更非寻常生命力的波动…它…深邃，内敛，带着一种…不属于这片大陆的韵律。”他微微歪头，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一颗来自遥远星空的陨石，坠落在尘埃之中，外壳沾染了此世的泥土，却依旧掩盖不住其内核的…独特频率。”
这是试探，更是近乎直白的揭露！他看出了维塔斯的异常，甚至隐隐指向了她“外来者”的本质！话语中充满了“星辰”、“陨石”、“不属于这片大陆”、“独特频率”等极具暗示性的词汇。
维塔斯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如同被冰冷的针尖刺中。但她脸上冰封般的平静没有丝毫裂痕。深蓝的猫瞳平静地回视着路易·罗沙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神父阁下的想象力，比吟游诗人还要丰富。”她的声音依旧清冽，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礼貌性的嘲讽，“或许是在教会聆听忏悔太久，把每个路人的影子都看成了异端？”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关键词，将对方的暗示归结为职业性的臆想和过度解读，同时用“异端”这个敏感词反将一军。陨石？这比喻…勉强算及格吧，至少比‘天降神使’听起来靠谱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路易·罗沙胸前那枚闪耀的光明圣徽，语气平淡地补充道：“至于‘光’…神父阁下，您身上圣光闪耀，看什么都像是有光，这并不奇怪。就像戴着红色镜片的人，看什么都是红的。”她微微颔首，动作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节性，“感谢您的‘好奇’，以及城门口的援手。不过，我想我们各自的路，并不相同。”
说完，维塔斯不再给他继续试探的机会，干脆地转过身，牵起缰绳，毫不犹豫地汇入了前方更汹涌的人潮之中。黑色的长尾在身后轻轻一摆，如同一个无声的句号。
路易·罗沙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他看着维塔斯那融入人群、迅速消失不见的背影，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翻腾的海洋。他湛蓝的眼眸深处，那冻结的冰川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带着一丝未能尽兴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更强烈的兴趣。
“滴水不漏…”他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嘴角的弧度却加深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那颗‘陨石’，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冰冷的圣徽，一丝极淡的白金色光芒在指尖一闪而逝。
这次试探性的交锋，如同高手在棋盘上落下的第一颗子。路易·罗沙隐约看到了对手轮廓的异常，却未能窥见全貌；维塔斯则完美地守住了自己的秘密，并用冰冷的礼貌筑起了高墙。双方都未获得实质性的信息，但空气中残留的、无形的张力，却预示着未来在王都的舞台上，他们的“路”，恐怕注定还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交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