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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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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买巨甜巨甜的豆浆时，秀秀问了余人醉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帮他们呢？
余人醉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反问秀秀：“秀秀，你见过在麦田里，生长得异常粗壮的麦子吗？”
秀秀否认了。
“在春天的时候，大家是一样的种子，洒在同一片土地上。浇同样的水，施同样的肥，淋同样的太阳。”
“但偏偏有的麦子，长得特别好。别人一寸高，她就有一尺高。别人一尺高，她就长成了通天巨麦，把天都能挡住。”
“她呼吸了别的麦子本该呼吸的空气，吃掉了别的麦子本该吃掉的晚餐。挡着阳光，不让别的麦子看见太阳。”
于是，别的麦子死掉了。
有天赋、有才能也不一定是好事。
你生得强壮，要吃更多的肉，有的人便会没肉吃。
你天生内力，一呼一吸都能够孕育澎湃能量。
但世界是公平的。
不会有任何物质能够凭空产生。
你变成一个吞噬的嘴，靠你越近，近处便会变成一个能量的真空球。
没有生机，没有内力，没有空气。
你是天赐恩宠。
你也是灾厄。
所以你知道赵沧的病从何而来了？
“烦死了，”秀秀恼怒地戳了身边人的腰，“余人醉，你什么时候能够把你那无时无刻不想彰显自己博学多才的毛病改改！”
“我...！你...！我这是方便你理解！”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帮别人，不是在问你为什么想当百科全书！”
面团被用三角模具框出了一个形状，一个一个切了下来。被摊主用夹子夹起，小心翼翼放进了油锅中，发出“哧——”地一声响。
余人醉呆呆地看着。
甲二会做这种事情吗？
自然不会。
他满怀杀气的眸子只会问：有没有钱赚？有没有功法？有什么好处？
但甲二成为甲二之前，他也得到无数人的帮助。
那些人不奢望于从他身上得到回报。
敲骨吸髓的人再多，江湖里也是有那么一小撮一小撮好人在的。
极小一撮。
“接好了，老爷。小心烫！”
余人醉接过用油纸包的三角粑，递给一旁的秀秀。顺手接过她捧在手心里的碗，将碗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走吧。”
“不过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帮他们啊！”
“我喜欢逞英雄的瘾犯了，不行吗？”
看着吵吵闹闹的二人走远了，融进了还不知道今天早晨，发生了巨大变故的洛城行人中。山羊胡子转头对着早餐摊的摊主说。
“一碗豆浆，别放糖。太甜了，对身体不好。”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西城马市。刚一进门，浓烈的牲畜味熏得秀秀倒退三步，欲要落荒而逃。
余人醉却恍若闻不到一般，大踏步就迈了进去。当然，不忘扯着秀秀的袖子。
秀秀掩着口鼻，看着卖家或是牵着马匹，与牙子在袖口里讨价还价。或是有买家，在一排排马匹中一通审视过去，有时伸出手，摸摸那马筋骨如何。
来往的人，有的戴着面纱，有的干脆用毛巾将口鼻捂住。
所以，他怎么会闻不到啊？
秀秀非常困惑地端详了他半盏茶的时间。
他的鼻毛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不是鼻毛——是布条！
“该死的余人醉，你堵住了鼻子也不和我说！”
余人醉恍然大悟“哦我以为你知道的，饱受江湖历练的秀秀女侠。”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秀秀气得走路都是跺着脚走路。
两人逛了一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朝那些牙子开口。
为了避免被人知道底价，或者就是为了诓骗莽子。大家交易的时候，都是用长袖互相握住手，手在袖子里比划，划出一个合适的价格才点头松手。
这可苦了余人醉和秀秀。
他们一个是“买？什么是买？抢了不好？”，一个是“马？什么是马？红烧还是清炖？”
早就有看着这两人的牙子准备凑上前来准备推销了，两人的眼神清澈又愚蠢，实在是将八十岁老马卖出十八岁价格的好顾客！
“那些主动来找你的，都不要答应。好马是不需要主动来介绍。”
余人醉旁边站定了一个山羊胡子，他眼神没看着余人醉，直直看着前方。
三十余岁的有丰富江湖经验的男人警惕看了其人一眼“多谢，多谢。那这马该怎么挑选呢？”
“如果是逃跑的话，我建议买西南的马。身小，方便妇孺骑乘。脚短，所以耐力十足。”
“唯一缺点就是，官府如果发疯地追，这种马是没有办法跑得过官家坐骑的。”
余人醉双脚岔开，立了个简单马步。骨折之后被简单包扎的手将秀秀拉在身后，另一只手捏了个诀，不知是什么功法。
“别紧张别紧张，”山羊胡子微笑地对着他，友好伸出手来“老夫乃洛城唯一金牌捕头福安斯，幸会幸会。”
余人醉捏着法诀没有其他手再来握，只好由秀秀从背后伸出手来捏住“幸会幸会！”
眼见余人醉并没有放松，福捕头一耸肩膀“大侠，你收了神通吧。我可没有李大人那通天的武功，你这一指头戳过来，我怕是头在房上屁股在马上了。”
“那你来此是为何？”
福捕头答：“查案破案，还死者公道。这不是捕头的天职吗？”
是捕头的天职吗，捕头的天职不是抓捕犯人吗？
余人醉才往眼睛运气内力一看，来人虽然练过几年功夫。但年老体衰，经脉堵塞。也就只能比常人多抗揍一次而已。
他终于放下防备，轻松地说：“福捕头追寻我们到这里，怕不是为了将我们抓进大牢里吧。”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知大侠武功高强，不是出动千军万马留不住你。”
那是为了什么呢？
余人醉又一次发问。
只是想找一个答案。
在秀秀的言语影响渐渐消散之后，福捕头只觉得这个嫁祸粗糙得可怕。
先不说李远及王贵财两人在两三天前还是陌生人，怎么房间内一封书信没有——王贵财就不害怕李远杀人灭口？
再不提为何王贵财说不出李远收集妇孺是为了什么，他都这种地步了，不知道坦白说出来能死得痛快一点吗？
所以，这就是一个粗糙得一塌糊涂的犯罪。
那么，又回到原点。
李远是被人打死的，前一天晚上有奇怪的高手也和王贵财起了冲突，那么是否能够合理怀疑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使奇怪的枪，带着一个少女。这种事情，福捕头差人随便一问便能问出来。
这就是一个花不到片刻时间便能推测出来的事情。
老人来到这里，只是想问：“为什么你能干扰我的判断呢，我过去二十余年，判断错误无数案子，但没有今天这样，错杀了人。”
余人醉只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是想给自己的错误找个过错方吗？该被原谅的不是你，你只是个愚蠢的领导者。该被原谅的是动手的士兵，老人家。”
说出了这样的话。
两人出了城。
手上各牵着缰绳，背后是两匹马。
一匹枣红一匹土黄。
在被自愿付钱的时候，福捕头实在不想送两人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他问秀秀这马这么扎眼你就不怕被人拦住然后一眼发现你吗？
秀秀疑惑地回复，这是我的马，你提什么意见？
福捕头只好一边吐血一边付了钱。
临别的时候，老人只眼神黯淡地和余人醉握了握手，他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不到五十的年龄，背都佝偻了。
马是西南的小马，跑不快，也不高。牙子看在有公职人员的陪同下，还给送了马鞍缰绳和马镫。
西城门挨着河，那东城门便挨着大路。
出了城门便是官道，不像西城在城门外还有零散窝棚与流民。东城是老爷们居住的地方，城门外除了守城的士兵，一个人都见不着。
官道消失在眼光所望之极，说是官道，其实也只是除掉杂草的土路。路旁是野蛮生长的草地，点缀着野花。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路边的破庙。
供奉着观世音，已没了头。房顶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勉强能藏人。
陈五月和赵沧坐在门槛处，正讲着故事。
“却说那子龙，生的是一身好胆，用的是一把好枪...”看见两人回来，赵沧赶忙站起身“麻烦两位了，谢谢两位了。”
陈五月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住地鞠躬。
“嗨呀，客气什么！”
秀秀一摆手，脸上装出丝毫不在乎的表情“明天这马，你们一匹我们一匹。不值几个钱！”
赵沧感动地一把攥住秀秀的手，“秀秀姑娘，实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秀秀挠着自己的头，被人吹捧得飘飘然起来。
余人醉在身后没有说话。
四人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陈五月煲了鱼汤，秀秀大呼说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多买几条了。余人醉用优秀的野外生存技巧烤了肉串，然后烤糊了一大半。赵沧甚至还从怀里掏了一小壶酒来，招呼着余人醉对饮。
“啊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来着。”
余人醉微笑地回答。
星光点点下，是众人欢笑的对话。哪怕前路未卜，只余这一秒的开心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