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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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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把自己打伤了的那个家伙，说是为了负全责，带着左上被自己划的伤来照顾。白宸一看到宋潇从肩膀缠到手肘那条绷带就差点要笑出来。
——有一种病人照顾病人的滑稽感。
宋潇有些愧疚自己没收住力，毕竟他所以为的虚张声势变成了实打实的正面攻击。所以他下了决心。不管是白宸换药，换夹板，动石膏，还是后续的恢复治疗，如需要人帮扶移动，这些责任他得负到底。
他想到了一个奇葩的方法，用高温来驱散白宸腿上的凝血。从祖上那辈听过火疗有利于骨伤的恢复，想想也觉得非常蹊跷不可思议，不过试试看也没有什么不行。他揣摩着白宸看到自己用灵力火的时候，会是怎么一个应激。
当宋潇走进白宸房间的时候，白宸的检讨书还剩下最后几行。他抬起头看着，以为宋潇想再给他一招，毕竟看到宋潇双手似乎有灵力光凝聚。他条件反射地后缩，警惕着——
“喂！！！干什么？”
果然是这种反应。宋潇动作一顿，用一种混合着无奈和好笑的眼神瞥了白宸一眼，将悬着火光的手掌虚按在白宸打着夹板的左腿伤处上方：“疗伤。用火温来驱动血液流动以及组织恢复，蓝队做不成这件事吧。”
他看着白宸因伤而显出痛苦表情的脸，顿了顿，有些促狭，“抱歉，把你腿打折了。”
…哦哟哟这么话少的自大狂还会说对不起啊。白宸现在只有一种带着笑意的快感。
“我先动的手，你不也伤了吗？道歉什么？”白宸挑衅地冷哼，看宋潇的眼神跟他的姓氏一样。
“我...”宋潇刚想好好说话，被这眼神和话语刺得一滞，那句压抑许久的评价冲口而出：“自以为是。”
哇塞！我自以为是！！
白宸内心感叹着，AUV真不容易，总算是开窍了。他以念颂词的姿态，自我感动地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啊！ 知道你自以为是就好！伤没白受，架没白打啊！”
“……”
宋潇从来没想过，缓和是因为理解错位。
“你有兴致，”他没有移开悬在白宸断了的腿上的手 ，“和我谈谈吗？”
。。。
白宸没有回应。
宋潇自顾自地继续，“你应该并不抗拒。我会尽量让你感到心情愉悦，聊天就很好。医道有言，喜则气散，心情一好百病消，阳光开朗有助于恢复健康。”
白宸:疑问！震惊！...
？！
被夺舍了？
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
这不比带着伤再打一架还可怕？
“温度还算合适吧。”宋潇把手向下压了压。
“勉勉强强......嘶，...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白宸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吼了一声，“喂烧着了要！” 但宋潇这时候可能真的在“尽量让你心情愉悦”这件事上分了神 ，根本来不及抬手，就这么硬生生的把带火的手摁到了裂伤处。
白宸刚想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后知后觉火虽是烧到了伤处却瞬间变凉且窜入他的体内。竟无一点灼热感，反而有种柔和疗愈般的温热，让他觉得还有些......舒服？
“……这火？”白宸不可置信，低声问了一句。
看到火消失的那一刻，宋潇的心跳空了一拍。那蕴含着他强大纯粹灵力的琥珀，跟白宸的灵力有交互的现象，在此时也再次呼应。
"啊，火是灵力的外化。"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到现在有些事情似乎可以解释得通了。"这么说我的灵力已经被你吸收掉了。"
白宸虽然觉得这事蹊跷得离谱，但想到宋潇这种怪人配怪事正常，也就懒得深究了。他想起了宋潇之前那番聊天的提议。
“你说，谈谈啊？”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很不自然地确认道。
“嗯，” 宋潇收回手，目光沉静，“你先请。” 他想听听白宸会说些什么或有意思或没意思的东西。
白宸深吸一口气：“你经常随意外出，看起来是悠游自在，但是实际上并非，是不是？” 他又补充了一句，“抱歉啊，我现在不想把你称作前辈了。”
宋潇有些意外白宸的敏锐，轻轻颔首：“是。” 承认得干脆。
白宸把深吸的那一口气呼出去，用手撑着下巴，似乎在做一个决定，带些不自然说着:
“我…把那天遇见你的事告诉了乾哥，他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后来再想想，虽说是违反了队规，也…不是非要干涉不可。
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任务是什么性质。只是我有一种感觉，给到你的任务，都很重要。总之，我还是知道，特工很辛苦的。或许你的外出，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形式吧。”
白宸说完之后感觉如释重负，曾经他也对宋潇充满着敬畏和尊重，这些情感不是一场打架就可以彻底磨灭得了的。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也…犯了错。除了在检讨书上写的自己的过错，冲动，违反队规，但是他现在所说的这些话，算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委婉的道歉了吧。
宋潇闻言顿感浑身轻松，特满意地拍了拍掌，然后觉得后劲太大，揉揉受伤的左臂。“这就是我所做所想的，厉害啊，正是如此。这一次我离队的真正目的是出于对你的极端愤怒。我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我所有的离队外出，都是在我有任务的基础上。”
“哦，还有，刚才那个… ”白宸带着近乎意味深长的笑，低下头，随即又着往上瞟着宋潇的脸。尽管刚刚觉得宋潇“孺子可教 ”，但是他还是想要一个正式而彻底的道歉。"那个自以为是，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宋潇的肩膀通电一样颤了一下，很疾很微小，白宸直直的盯着他看的时候却也能捕捉到。
足足沉默五秒，宋潇才意味深长地勾起一个几乎为零度的嘴角上扬。点明一个人的心思的是还是对他来说还是太简单了，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有点固执的新人。
"我不遵守队规，不提供情绪价值。
宋潇抛出两个直接原因，然后再点出根本原因，
——不过你最想要的答案应该是，我这段时间实在不尊重你，对吧？
“是啊，不守规矩！端着个架子！还…，反正。”白宸停顿一下，“你不好好说话，我真的会不爽。”
“啊，相比之下那你就很尊重我了，初来乍到一个劲叫前辈，自我入队就没人献殷勤献到这种程度。” 宋潇打了个哈欠，没给反驳的机会，继续道：“——不过谁知道越界越得这么严重。”
“…什么？” 白宸说，“我越界？”
宋潇点点头，声音冷了下来。
“在不知道我是否在执行任务或独自修炼的情况下，私自打扰且报告上级，是对我；不管到底需不需要，有无先例，必不必要，打着‘为团队’‘守规矩’的旗号，是对‘魄’的运作方式。” 宋潇一字一句，随即抬起头，目光如炬。
“你觉得所谓的规矩和尊重，真的有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无视个体差异，强行抹平一切？”
他正式对白宸奉行的秩序直接质疑，也是对试图用规则约束特立独行队友的行为宣战。不知是否会火上浇油，但这就是他真确的心理写照。
“我正式向你道歉，为我那耗费精力人力的出走，为我不分轻重的致伤内斗。我诚心想要明白，你拿队规来指导，或是已经近乎要挟我，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队规的制定是为确立底线，而对于在队相当一段时间的队员，会有条规不适用。如果这一点你没有办法搞懂，必然会有冲突。”
白宸怔怔听着，比对自己和宋潇的立场态度。有些时候再没有真正了解对方之前不可轻易给对方下定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他现在才想起来。
确实，他个人也未必见得对。
但是！
谁能忍得了这个自大狂之前对着自己的那种态度啊！！！
“哎行行行，你有理！以后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该只用后脑勺，每次都要有意无意对立你的意见，对抗你的行动。满意了吧！”
他最后发泄一次，装作赌气地做了个停止手势道。
宋潇笑着点着头摊开手：“好，以后你的话我说，你的任务我出，我直接把你踢掉得了呗？”
他顺着白宸的赌气话，把白宸近日的所作所为全部倾倒，反将一军，语气充满了反讽。
两个人对视着，看清楚对方眼睛里面满是充满笑意的挑衅，都叫一个委屈和心高，突然感觉到近乎滑稽的幽默。
截然对立却又极端相似的灵魂底色，在激烈的碰撞后，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乎荒谬的共鸣——他们都觉得自己是那个被误解、被冒犯的“正确”一方。
相似的心境与共同的不满，现在全变成了一汪笑泉，汩汩地往外冒。宋潇右手扶着腰，白宸双手撑着大腿，一起傻笑了一百二十秒。
“架也打了，歉也道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白宸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试探道，“……天还继续聊吗？”
“我怎么觉得
“有意思，不过我这个人，可能和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你要好好考虑你这句话。”
宋潇偏着头，下颚和侧边头发连成一个好看的线条。他用手指了指白宸，又指了指自己。
“当真的话，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
白宸很认真地点头。
宋潇沉默了几秒，然后利落地打了个响指。白宸惊奇地看到，一束微小、精致、跳跃着温暖橙光的火苗在宋潇指尖生成。
“相处之道，最重要是坦诚相待。”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那束跳跃的火苗缓缓推向白宸受伤的腿。这一次，白宸没有再躲闪，感受着那舒适的能量融入体内。
宋潇笑着，“其实有件事该挑明了。我一直以为你刚刚会问，或者说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问，你我到底谁更年长些。我总觉得这前辈听着特别别扭啊。”
“？那总不可能是我的年龄还比你大吧。队长明明说了，我是最小的队员呀。”白宸显然没有想过。
“嗯，只是…你也没比我小多少。三个月前，我还是队伍里面最小的队员，所以我的出队其实还有被你忽略的一点是，年龄优待。要是我告诉你，我是个未成年，估计你会觉得前两个月的前辈白叫了吧。”
啊？
白宸愣在原地，顿感两眼一黑，内心似有万马奔腾。
“你也知道，我这些天确实在针对你，是因为我觉得独处不应该被拿来打靶。而偏偏对你这么大怨气，也因为——我和你同年，你却尤为活泼。"魄"这个团队，我和范琦性情乖僻，但两位队长性格比较外放，你的加入让我的角色定位处在边缘。我既不希望被束缚，也不希望受冷落。你倒好，把这两件我所不希望的事，全变成了铮铮的现实。
我在群体里确实话不多，不过私底下很能说。我不知道当时杨乾洛是怎么介绍我的，毕竟你第一次见我那个态度，他不把我描述的像个…平易近人…的人。我不仅仅是清高。例如说，要是让我做个即兴演讲，感兴趣的话题，我可以滔滔不绝。
总之现在我先告诉你，我是个装货，以后再慢慢了解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
白宸突然间觉得自己失语了，信息爆炸让他缄默的看着自己的腿。
“你确实...挺能说的。”他好半天才憋了一句，
然后宋潇的那句还是个未成年，突然有种被欺骗了的空虚…抬起眼来瞪着宋潇：“那这些话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什么毛病啊…？”
气息如蛇吐信，宋潇轻轻嗤笑了一下，然后瞬间转回正常。
“这么早告诉你还有什么意思啊。
提前说一下，我倾向用聊天的方式。以后聊天的时候可别把你我分的那么清。”
“以后...？聊天？”
“嗯。我说了，我会慢慢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就一定会实践。”
“好吧，这是一种方式。聊天的内容类似于诡辩吧，” 白宸比划了一下，“跟上次一样？”
“我允许你有自己的见解，但是请不要上升到批评我思想的程度，朋友。” 宋潇不管对方是否接受得了，已经把这个称呼带上了。 “ 等到下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会谈时间。记住了？”
“啊……”白宸脑子里回旋着所听到的几个词汇，任务…第一次…会谈…每一个词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是有一种……
很特别的感觉。从来不知道宋潇这样一个有文人气质的冷静的人，有时还会嫉妒一下，话很多，人很装，戴着面具似的存在于小队之间，摘下面具却呈出一副无拘束的有趣模样。
他听着宋潇俯下身背着手眯着眼睛笑。
“——鉴于我的灵力可以被你吸收，不得不大胆的做一个预判——蓝津的疗愈没有我数十分钟的火疗来的快，可能恢复的最好办法，就是…好，好，听，你，宋，医，生，的，话。”
白宸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回敬，不过很听话地嗯了一声，"谨遵医嘱。"
这一个晚上，微风不燥，月光正好。
「秩序与自由的冲突也许仍在延续，权力结构的微妙变化仍在暗涌，但此刻，一条意想不到的、带着灼热温度的联系，在他们之间悄然建立了起来。 」
白宸在日记里写道：
这个夏天，奇人宋潇，成了我在“魄”所见第一个既有实力也有毛病的队友。我们不打不相识，他的灵力和话语治疗着我的伤。骨折了的时候，打伤你的那个人却成了“主治医生”，真的很不可思议。
前辈终成同辈，惊讶。
另外，攻击性的灵力可以疗愈，闻所未闻，但毕竟对方是宋潇，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亲爱的白宸晚安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