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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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豪门联姻，听上去就像八点档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带着刻板的腔调和几分戏剧化。
可笑的是，这个谣言并没有像往常的流言一样三两天就散去，反而像一颗石子落进水面，一圈一圈向外扩散。人事部有人暗示过，法务部似乎也听说了，甚至连行政的小刘在打饭时都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
我没有问萧迪。
并不是不想，而是我太清楚他的性格——冷静、锐利，天生不容他人试探。他不会喜欢有人把这些虚妄的传言放在他眼前。更何况，我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有资格开口。
可是，人就是矛盾的。
越是不该追问的事，越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心口，怎么都抠不掉。
我开始不自觉地追踪他的行程，留意他每一次会面的对象，甚至忍不住揣测：对方若是年长的企业家，家中是否有适婚的女儿？若是年轻貌美的客户，又会不会恰好成了传闻里的那一个影子？
（10/20）湖畔高尔夫——那不是我前阵子刚规划的高尔夫广告项目吗？
对方老板是32岁的法归海派，是去聊合作，还是……联姻？明明合同签约是我的职责。
（10/25）动感乐园健身房——那也是我做的策划案。
老板是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健身红人，身材极好，据说不少名媛私下约他指导。
我们之前实地考察过好几次，如果是签约，为什么我没接到通知？
还是说……萧迪只是借机去见谁？
（10/28）明湖水上乐园——也是合作洽谈？或者，其实是变相的相亲？
……
这种近乎自虐的猜测、毫无根据的推想，持续了整整一周。
我知道自己病了——不是身体，是心。像偷偷等待一个荒唐的答案，却又害怕它真的被证实。
而我几乎能想象，如果萧迪知道我这些心思，大概只会冷冷一笑：处心积虑窥探我的生活，你能得到什么？
有一晚，我在公司加班到快九点，楼层已经只剩下我和清洁阿姨。电梯门在走廊尽头“叮”地一声打开，出来的是萧迪，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口的两颗扣子松着，神情似乎有些疲惫。
“还没走？”
他走到我桌前，目光扫过我电脑屏幕上还没关闭的PPT，“这是下周见客户的方案？”
“嗯。”我点点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还差一点收尾。”
“做好放在我桌上吧，我筛选一下！”他低声说着。
“好。”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想问：老板，好几个项目为什么突然都不让我跟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几个合作，不是帮你把合同拿回来了？”他像是看穿我的犹豫，淡淡补了一句。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老板真厉害，是用了什么大招？……美色吗？”
说完自己都一愣——我竟敢这样试探他。
他轻轻挑眉，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哦？你也知道商战里……也有潜规则的？”
他停顿的那一瞬，空气仿佛凝住。
“萧总，我……”我一时语塞。
他没说话，只是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盯着屏幕。那目光很专注，却不知怎的让我有些不安。
我想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萧总，外面有些……嗯，传言，你应该听说了吧。”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传言？关于我的？”
“……是的。”我顿了顿，“说董事长那边卡着你的任命，要你——”我犹豫着，“要你结婚？”
他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觉得，他像是在等我说这句话。
“你也信这些？”
“我不信。”我立刻摇头。
“可你还是问了。”
那句“你还是问了”像是轻轻的一刀。
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眼里那点无法解释的复杂。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那些人闲得慌，编点故事给自己找乐子而已。”
“所以——”我忍不住追问，“不是真的？”
他顿了几秒，目光越过我，看向窗外的夜色，“李孟，真不真，有那么重要吗？”
我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在夜色和我的脸之间游移，像是在权衡要不要多说一句。
最终，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弄好早点回家！”
就这样，他留下一句看似关心的话，却让我的心更乱。
后来，我开始留意他和董事长的互动。
几次高层会议上，董事长看他的眼神很耐人寻味，像是既满意又有某种不急不缓的等待。
而更让我在意的，是一次合作酒会上，我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银白色礼服裙，神情自信，笑容有分寸。她走到萧迪面前，两人像是很熟，简单寒暄几句便走到角落低声交谈。
他们的距离，不算太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那一刻，我不知为什么，竟觉得茶水间的传言多了几分可信。
我端着酒杯，从人群另一端看着他们，心里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扯动。
我不属于他的世界——这是我一直很清楚的事实。
可那一刻，这个事实变得格外刺眼。
那种好奇，还是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被一点点放大。尤其是当我留意到，萧迪有时会在开会前接个电话，语气放得很柔，甚至带着几分迁就。每次挂断，他的眉头总会微不可察地皱一下，然后立刻恢复成冷静的神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颐成似乎知道些什么。那次部门会议结束，他和萧迪一起走出会议室，谈笑间不知说了什么，陆颐成突然用肘轻轻撞了萧迪一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在走廊尽头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假装看文件才继续往前走。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么我对萧迪而言，算什么？只是一个在他职场棋局中偶尔用得上的棋子？
那天傍晚，我又加班到九点。楼层几乎空了，只有总经理室的灯还亮着。我端着一叠整理好的市场报告，敲了敲他的那扇玻璃。
“进来。”他的声音低而沉。
我走进去，他正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笔，眼神落在桌上的一份合同上。见我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把报告放在一旁。
“这么晚还不走？”他问。
“整理一些数据。”我顿了顿，“你也是。”
他笑了一下，却没解释。办公室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有太多我看不见的角落。
离开时，我经过茶水间，又看见那两个女生在说悄悄话，神情兴奋。我听见“婚礼”“董事长千金”几个字，心口猛地一紧。
我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那晚回到家，我还是失眠了。脑海里不断浮现他在会议室里专注的神情、偶尔的笑意，以及那几通带着温柔的电话。
几天后，公司举办季度总结晚宴。场地选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酒杯交错间，我注意到一位穿着优雅、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与董事长一同出现。她落落大方地与萧迪交谈，那种自然的亲近感让我本能地想到——这，会不会就是传言中的“对象”？
萧迪看向她的眼神很淡，没有过多情绪，可那种淡，反而像是一种刻意的控制。我端着酒杯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宴会散场时，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正好与萧迪在酒店门口碰上。夜色下，他的领带松了几分，眉目间透着一丝疲惫。
“上车，我送你。”他说得自然。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了副驾驶。车里很安静，他开了一段路，忽然问：“你最近，好像很在意我的事。”
我握着包的手指一紧，“公司上下都在传，我只是——”
“谣言而已，每个你看到的都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打断我，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可我分明看见，他握方向盘的手并不轻松。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他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而我，也终究只是他世界中的一个过客，或者——一枚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