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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被拉得细长而沉重。

      眼上的黑布隔绝了光线,却让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靠着数心跳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疲惫、恐慌、绝望交织袭来,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摇摆。我像是累了,困了,慌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沉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嗒……嗒……嗒……”

      那脚步声沉稳从容,带着岁月磨砺出的威严,与先前那两个年轻人的急促截然不同。

      门轴发出低沉的吱呀声,一股古老的香粉味随风飘入——不是现代香水的俏丽,而是老式檀香混合着药水的苦涩,像是从旧时光里打捞出的气息。灯光将一个瘦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拄着拐杖的身影缓缓靠近,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孟。”一个低沉枯涩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像是一句从遥远过去传来的判词。

      我的心猛地收紧。这个声音——难道是文惠?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极度不适,环境的绝对寂静,精神的几近崩溃,还有嘴上胶带带来的窒息感,我的听觉产生了些许错觉。

      她走近了,木质地板在她的脚步下发出细微的回响。她的声音里没有年轻人的恣意,只有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冷冽:“这张脸,和你妈一模一样。”语气轻得像在自语,却又重得像在宣判。

      我眼皮发烫,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被黑布牢牢困在另一个世界。她在我面前停下:

      “萧迪爱上你,就像他父亲一样,被这张脸迷惑?你们母女,是妖吗?”

      她的气息如冬日寒刃般悬在我面前。我拼命在记忆中搜寻她的轮廓。

      她真的是文惠?这般恶毒的语气,确实只有她才说得出来。

      庆幸的是,这份恶意丝毫没有遗传给萧迪。他的善良必定是后天养成的。若他真是冷血之人,绝不会容忍母亲这般胡作非为。

      “我不是来杀你的。”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斟酌,“我来,是要让你听清楚一件事。林佩琦的那段往事,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但你别以为真相大白后,林佩琦就能站稳脚跟。”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真相会被利用,被裁剪成利刃,插进你们每个人的胸膛。你知道吗?我是在为我们自己争取活路——也是在讨回一点应有的尊严。”

      苍老的手指突然伸来,猛地撕开我嘴上的胶布。一股混合着酒气和药膏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想尖叫,喉咙却被恐惧死死扼住。

      她依然没有解开我眼上的黑布。

      “你要配合我。”那个声音顿了顿,像重锤敲在心上,“让林佩琦把萧氏交给我……或者,给我五亿。”

      她没有把话说完,任由威胁在空气中自我发酵。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补上一句,像是施舍般的安慰:“现在,不想你的孩子吗?听说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很会生。我不会让你死,但我必须得到我应得的。”

      “你想拿我当交易的筹码?凭什么认为我值这个价?”我气若游丝地问。

      “你为什么和萧迪结婚?为什么这么快就生孩子?”她的声音里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萧氏的财产早在萧迪十六岁时就转入两家信托公司。受益人,就是在你们结婚生子后自动获得继承权的人。”

      “你从哪里听来的?如果我是受益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要林佩琦答应我的要求。”

      “那我该怎么联系家人?”

      “不必你联系。见到协议或钱,自然放你走。”

      门再次关上。

      黑暗重新将我吞噬,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反复拍打着理智的堤岸。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文惠到底想逼出什么?我被囚禁在这未知的深渊里如同一枚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

      而最让我心悸的是——她口中的信托协议,究竟是又一个谎言,还是萧迪也从未知晓的真相?

      我仍蒙着眼,世界一片黑暗,耳朵却越发敏锐。门轴轻轻一响,这次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的鞋底。她走近我时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

      “可以上厕所吗?”我试着问。

      她没说话,只是扶起我,带着我往另一边走。那是个狭窄的房间,空气里有马桶的味道。

      “我可以看见马桶吗?这样我没有安全感。”我小声说。

      那人笑了声,笑里带着一丝嘲弄:“你早就没有安全了,哪来的安全感?裤子脱下就上吧。”这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沙哑而冷漠。

      “你是妈妈吗?我的孩子才三个月,我奶涨得像石块一样,他们吃不到母乳了。”我努力让声音发抖,试图感化她。

      “跟我说这些没用,我拿钱办事,不管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像一块石头落下。

      “我也可以给你钱呀。她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你十倍!只要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先生,告诉他我还活着。”我哀求着。

      瞬间换了一个声音

      冷冷开口:“李孟,你不要幻想了,你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文惠?是你吗?你绑架我,威胁你自己的儿子?威胁你的两个孙子?”我试探。

      “关我什么事?”她的声音陡然尖锐,“我的腿,是萧迪让人打断的,他不是我儿子!”

      我的心头一震,“什么腿?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去生孩子,你老公做了什么你哪能知道。”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做了什么,萧迪要让你受伤?”我继续追问。

      “我只要钱,什么都没关系。”她冷笑一声,“林佩琦不会不给,她不舍得你的。”

      她的话像一把刀,慢慢把我的世界切开一条缝:怨恨、伤害、血缘、金钱,全都搅在一起。我靠在冰冷的墙上,手指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在被人架上车的那一刻,我的包从肩头滑落,摔在车库的地面。那一瞬间,我才真正意识到:身上竟然什么都没有,连求救的工具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中年妇女偶尔塞给我一口水,一块干硬的吐司。她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世界仿佛只剩下水声、咀嚼声和我自己胸腔里的心跳。

      我的腿早已被绑得失去知觉,像是别人的四肢。靠着心里的“时间感”一点点计算,我觉得至少已经过去了两天。

      那他们的谈判呢?已经开始了吗?萧迪知道我失踪了吗?文惠的要求是被采纳了,还是被拒绝了?他们究竟要换什么东西?

      我的双手始终反绑在背后,皮肤磨得生疼。耳朵里却总有错觉——像是安安和昊昊的哭声,从空气里渗出来。乳腺的分泌似乎慢慢停了,胀痛逐渐变成麻木,一种生理和心理混合的空洞感在胸口蔓延。

      文惠已经很久没再出现。那个中年妇女也不再回答我任何问题,只是机械地塞东西给我。

      只要有一点点能开口说话的机会,我就开始大声背萧迪的电话号码:

      “139……139……139……”

      一遍又一遍。

      我希望有人听到,希望她有一天会无意中拨打这个号码,希望电话那头能抓住信号,能找到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在黑暗里留下这个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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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作为一名刚踏入网文创作的新手,我已经坚持写下了近五十万字。虽然到现在还没能签约,但我依然在努力摸索、学习。 如果您愿意读我的故事,请不吝赐教,告诉我不足与缺陷。您的意见与支持,对我来说不仅是成长的方向,更是让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与信心。 真心感谢每一位愿意停下脚步、给予建议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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