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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你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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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奚一脸歉意挂着浅笑,表示无能为力,
“啊,大爷你问这个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了,我这两天都忙着收拾东西呢,晕头转向的,哪还在意这个了。”
“但我肯定是没什么出格的东西,都正常租房子,要是有,中介也不能干啊,你说是不大爷?人家都有职业素养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又想着,这房子好,本来就是赶着缘分租,碰上大爷说的那种货色才真叫倒霉了吧。
大爷不傻,还是个明白事儿的,他这么一说,好信归好信,随便臆测人家确实是不太好。
他摸摸鼻子,打个哈哈,这也就算过去了。
符奚也说自己滴滴快到了,得赶紧出园区,两人一点头,他应了大爷一个问问谭意林有没有对象的活,匆匆别过。
虽然心里不太想让大爷的孙女对意林哥展开追求,但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还是旁敲侧击一下吧。
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上了车,司机问:“尾号多少?”
他有些心不在焉:“1925。”
大哥看准了号,满面春风:“好嘞,小伙坐稳了奥,走咯!”
结果一脚油门,市区限速80,车窜出去没有半米。
枫天虽然叫枫天,但路边上并没有几棵枫树,这会没到时候,更没有艳红枫叶。
道上的树杈尖都要秃不秃的,叶片吊尾挂着,平白添了点秋日萧瑟,刚刚入秋的微凉风息。
但符奚没有那伤秋风的悲戚,他正一手杵脸,隔着玻璃看向窗外,百货、五金、菜行。
这些伴随着人类生活足迹而衍生出的所谓必需,每个城市都有,长得也极近相像,张老六,朱老五,还有大街小巷,街坊邻居间口口相传的传奇隔壁老王小段子。
即使跨越了大半个中国,也都是相似的,只是此时此景,突然令他有些恍惚。
海市和枫天,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与相差,可是为什么给他的心情和感觉却截然不同呢?
他在海市生活了18年之多,算上在慈母腹中的十月怀胎,满打满算快19年了。
那是他的家乡,从小长大的地方,老爸老妈虽然已经各有家庭,但也没有离开海市;许余生虽然被迫出走家门也只是从海市南走到了海市北。
海市叫海市,名字里有海,但也没有海。
对于他来说,海市大概只有无尽的孤寂,冰凉刺骨的金属门,落灰蒙尘的遮镜布,
还有因为一根烟而受得一巴掌脆响。
啊,他想起来了,那天当谭意林朝他轻飘飘吐出的那一口烟,他为什么不仅没有下意识的躲开,反而有些期待?
符奚想,谭意林对于他来说,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前排的司机大哥是个经典的东北汉子,耐不住闷,一直从后视镜不住瞅他静静遨游,思来想去,用车载音响放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正好窗外经过了一个方孔圆钱造型的建筑物,阳光斜着打下来,金灿灿的,配着3D环绕的黄家驹,莫名有些喜感。
车内,符奚长腿交叠,柔光挂在睫毛上,好像是晶莹的泪珠,整个人还镶了层亮边儿,实在是好看。
“好丑。”他对着那钱币似的建筑物喃喃道。
司机大哥捕捉到了他的嘴角上扬,瞬间熟络起来搭话,
“哎呀妈呀,我每回搁着路过也觉得这玩意可磕碜了,真不知道人家当官的咋想的,咋就设计出来个这东西放这呢,简直丑的出奇了!”
“哎帅哥,你说是不是啊?哎?”
他趁着红灯赶紧回头瞅了一眼,嘿这帅小伙居然睡着了。
梦里,符奚迷迷瞪瞪的想,怎么说,枫天同海市究竟还是不一样的。
海市的夏天很热,也没有春秋,冬天更是冷的要拽出人的魂来。
海市还很空,只有他无言的痛和空旷的世界。
虽然许余生也在那里,但他决不是自己记忆里海市构成的一部分,无论怎么讲,他都是自由的,应当是随心肆意的,海市仅仅算得上他人生中的一个坐标而已。
可枫天不一样,枫天有四季分明,有风花雪月,有热情的人,新鲜的事,以及他想要追求的未来。
这是他来到枫天的第6天,马上可以见到正在喜欢的人,他很开心,甚至心里激动的无法用言语表达。
梦醒了,车也到了地方停下。
他其实睡了没有几分钟,倒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莫名感觉还挺精神的,大概有《海阔天空》的一分助力吧。
可冷了司机大哥憋了一路的话匣子。
符奚下车时候,看着前排的司机大哥,总感觉他脸都快憋成茄子色了。
“大哥谢谢了!回去肯定给您打五星 ,下回一定陪您聊聊天!”他笑着朝窗户里喊道。
大哥马上就要开走,听见这话瞬间笑开了花,
“嘿!哎呀,有你这句话可太好了,下回见哈帅小伙!”
Muka摄影工作室在一条很有文艺气息的小巷子里,巷口一家咖啡馆,巷尾一间花店,它在最中间,对称点。
临街橱窗里的假人白模身上套了几件漂亮的裙子,还有婚纱,礼服之类,很有设计感。
虽然符奚也不太懂那些具体的专业术语,但他能够感觉到美,甚至夸张点,感受到创作者为此滴注的心血。
是他作为商业型画师至今无法琢磨理解的,那种对创作的热爱吧,
这么说还挺感想万千的啦。
符奚进了店,礼貌问好,“您好,是谭意林,谭先生叫我来的,我是他朋友。”
前台听见谭意林名字眼睛都亮了,拿起手机就喊,
“亭亭姐!来找谭总的!”
传呼完,她还一脸迷之笑容的对自己说,“你等等哈帅哥!”
他实在是哭笑不得。
宋以亭来得果然快,茶杯都没带,眯着眼睛下楼来,走过带起的风都还有淡淡烟味。
倒是看到他的时候似乎眼前亮了一瞬,饶有兴趣的挥挥手走上前来。
“Hello帅哥,我是意林的朋友,宋以亭,”
握手正式而短暂,
“很高兴认识你啊。”
符奚一看见她坏笑的样子,顿感完蛋——这人笑起来简直和谭意林嘴角的弧度都等边高!
简单的互相认识了一下,这位卡片上所谓工作室主理人的宋以亭显然很友好,甚至还提出来让他来店里帮帮忙的想法,
理由是现在清纯男大人设蛮流行,过来站桩招招财吧。
“我要上学的啊,以亭姐…”符奚弱弱反驳道,结果是无济于事。
“哎呀,真不来拍拍照么,那也太可惜了!”
她走在前面,逗他玩儿似的和符奚插科打诨,
“逮着空闲时间来呗,还能让你小林哥教教你,我看他还蛮稀罕你的来着,诶,你觉得他咋样啊?”
符奚一愣,不假思索地说:“意林哥是很好的人啊。”
宋以亭回头作势很惊讶的样子,“这么简短?!”
“啊?”
她诧异的比划了一通,
“就,好,没别的了?”
符奚语噎心想,那还有别的也不是能说的东西啊!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拍摄间隙,摄影师正在换布景调灯光,屋里很空,一眼就能看见有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个长发披肩,却又有着毫不违和的男性气息,另一个五彩斑斓,发尾打着卷蜷在脊背,正乖巧的听那人说什么。
见状,宋以亭伸手虚虚拦住他迫不及切的脚步,使坏对了个眼神,便光明正大在门口偷听起来。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拍摄间里听起来却格格外清晰,
男声问:“你刚走那天,她还问我你去哪了,唉,你说说,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半点好处都没得着。”
女孩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那怎么办呀,她稀罕我呢,你呢,你怎么和她解释的呀?”
符奚看着宋以亭利落点开手机录音,缓慢了移走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谭意林洋洋得意:“当然是推给苏禾了,我说你去苏禾那给我取点东西回来看着消遣,我还特意说的离这儿最远的分公司,哈哈哈!”
他侧身背对着门口,笑声清脆,银铃般晃来晃去,悠悠拨动着心虚偷听者的心弦。
符奚看那背影入了迷,眼前即刻要浮现出各种画面时,他猛的摇头,及时止损。
啊啊,他好像真该清净清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脑子了!
事已至此,自然是错在互联网……
那好听的声音话里含笑,又接着说:
“她差点就去了,得亏我好说歹说给她劝住了,就是你苏禾小哥哥差点挨一顿批,吓死他了都~”
宋以亭咬牙切齿,
符奚恍然大悟,继续吃瓜。
“哦哦这个我知道!”女孩也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我看见苗苗姐在小群里发的苏禾抱狗痛哭忏悔30min小视频了!”
话音刚落,符奚便看见身旁的宋以亭行动迅速点开了群聊99+小红点,翻出来一条堪比叙利亚画质的小视频,视频里果然是熟面孔埋在两只萨摩耶毛里抱头痛哭,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毋庸置疑,大概率是鬼哭狼嚎的。
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门外努力憋笑,门里哈哈大笑,只有命苦的摄影师在吭吭干活搬灯,实在可喜可贺。
谭意林嫌弃似的作势推她,说:“你可都看见了,是不是要该给我点好处啊,这可是高危工作诶。”
“还有你拿了我店里多少的咖啡豆,嗯?”他问道,手上还捏着女孩的脸,大概是手感不错,他捏完还戳了两下。
女孩不好意思挠挠头,“哎呦,那些咖啡豆不是都被小贡姐喝了嘛…我也不知道呀是不是……”
还没等谭意林说话,门口的宋以亭便大声冲对面的化妆室喊了一句:
“小贡!秋蝉和谭总告状说她顺来的咖啡豆都让你喝了,她自己一点儿都没动!”
只见那顶了一头彩毛的女孩顿时一怔,颤颤巍巍回头,只看见她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门口。
宋秋蝉嚎啕:“姐啊!!”
宋以亭幸灾乐祸:“哎,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