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银杏树下的信 ...
-
第二年春天，宋云舒在银杏树下发现了个铁盒。盒子埋在离当年林辞捡叶子不远的地方，盒盖上刻着"云舒"两个小字，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
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十七封信。每封信的封皮都贴着银杏叶，叶脉里写着日期——从六年前的雨夜开始，到林辞离开的前一天。
他拆开第一封，是林辞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
"亲爱的云舒：
今天我在酒吧后巷吐了，你蹲在我旁边给我擦嘴。你的手很凉，像块玉。我闻见你身上有股味道，像母亲晒过的棉被。我想说'谢谢'，可喉咙像塞了块棉花。
林辞"
第二封：
"亲爱的云舒：
你说要教我读书，我拒绝了。我怕你看见我课本上的涂鸦，怕你嫌我笨。可你走后，我翻遍了所有书，想找到你说过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原来爱不是病，是...是想和你一起看银杏。
林辞"
第三封：
"亲爱的云舒：
我住院了。医生说我的胃烂了，像块发霉的面包。我想打电话给你，可手在抖。护士说你在外面哭，我就把枕头蒙在头上。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不想你像我妈那样，把我锁在黑暗里。
林辞"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林辞离开的前一天：
"亲爱的云舒：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我数了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刚好三十七天。三十七片银杏叶，三十七次心跳，三十七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云舒，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做被救的那个。换我撑着伞，站在你必经的路上。
爱你的阿辞"
宋云舒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把字迹晕染成模糊的花。他想起昨夜整理林辞的旧物时，在抽屉最深处发现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传来林辞虚弱的声音：
"云舒，如果你听见这个，说明我已经走了。别难过，我只是去给你种银杏树了。等你老了，坐在树下，我就变成叶子落下来，落在你肩头。
我妈说，爱要大声说出来。可我不敢。我怕你嫌我烦，怕你嫌我脏。可我还是想说——云舒，我喜欢你，喜欢你上课的样子，喜欢你给我擦伤口的样子，喜欢你说'阿辞，我们一起回家'的样子。
糖罐是我攒了五年的零花钱买的，本来想等你生日送你。现在我把它留给你，里面的硬币能买三十七次糖。每次你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好不好？
云舒，你要好好活着。要像银杏树那样，每年都长出新叶。"
风突然大了，银杏叶沙沙作响，像无数片小嘴巴在说话。宋云舒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土。他望着满院的绿芽，突然想起林辞最后说的话："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做被救的那个。换我撑着伞，站在你必经的路上。"
"阿辞，"他对着天空说，"我今年种了二十棵银杏树。等它们长大了，你会看见的。"
阳光穿过叶尖，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次，他没有躲。
因为他知道，有些爱，会随着银杏叶年年重生；有些光，会穿过永夜，照亮每一个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