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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冰层下的暖流 ...

  •   街角的麦当劳金拱门亮着冷漠而实用的光。二十四小时营业,Wi-Fi信号覆盖,有插座,有廉价的咖啡和足以果腹的食物——对于此刻一贫如洗、失魂落魄又急需充电续命的任涵来说,那点人造温暖和能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推开门,炸薯条和油脂混合的浓烈气味裹挟着喧哗人声扑面而来。她在角落里一个背对大门、头顶上方刚好有插座的位置坐下。这个角落阴暗、狭小,旁边还堆着几把折叠椅和没清理的脏托盘车。她把行军包紧紧塞在高背座椅和自己腿脚形成的狭窄空间里,将那台救命的电脑掏出来放在油腻的桌面上,开机,接入电源。动作迅捷又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遮掩感。
      支付了仅有的十块零钱,换来了一杯能无限续杯的最廉价热红茶和一个皱巴巴、像是被无数人随手捏过的免费汉堡优惠券(需另点餐才能用)。滚烫的、带着明显茶碱苦涩的廉价红茶顺入喉咙,那灼热的液体下肚,才让她冻僵的四肢稍稍恢复了一点可悲的温度。
      她像个小偷一样警惕地环顾四周。用餐高峰已过,店里多是些学生、玩手机的情侣和几个看起来是自由职业者的人在角落里埋头对着笔记本屏幕。没人特意留意角落里蓬头垢面、像只受惊老鼠的她。或许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没人有耐心关注一个陌生的落魄者。
      一丝侥幸的放松感刚要升起,就被一个异常刺耳的声音打断。
      “哎呀呀,你看那边那个角落的妹子……像不像热搜上那个?‘盐酥小黄鱼’?”一个穿着豆豆鞋、胳膊上有花哨文身的青年,扬着手机对旁边梳着莫西干头的同伴嚷道,声音在略显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地穿透而来。
      “哪个啊?啧……脸有点脏看不清……好像有点点神似……等等,她拿的那个电脑……联想ThinkPad?老古董了诶!有点眼熟……”
      任涵的头猛地埋得更低了,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几乎能感觉到后背瞬间凝聚起的来自不同方向的、若有似无的视线!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一阵过电般的麻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她拉下连帽衫宽大的兜帽,将脸深深地藏进去,肩膀紧张地缩起来,整个人恨不能缩进椅子和墙壁形成的夹缝里。她颤抖着双手摸向桌上的鼠标,想立刻关机逃离。
      就在这时,“嗡嗡……嗡……”她放在键盘旁边、电量只剩1%的手机残骸,屏幕突然艰难地亮起微弱的光,挣扎着震动了几下。一条短信?在自动关机前的最后瞬间,艰难地显示了出来:
      【(未知号码)】:任涵你好。冒昧打扰。关于工作事宜,请尽快查看私人邮箱【[a.高文工作室]project_consultant@.com】。高先生希望与你面谈。收到请回复确认。期限紧迫,勿误。
      发信人没有署名。但那“高文工作室”的邮箱地址后缀,像烙印一样烫在她的视网膜上!高先生?高尔文?!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猛地窜上!胃里刚喝下去的那点廉价红茶瞬间翻江倒海!他什么意思?!在已经将她钉在互联网的耻辱柱上反复鞭尸、让她现实世界也快要彻底坍塌的绝境时刻,他发这样一条邮件,用“工作事宜”、“面谈”、“期限紧迫”这些字眼?是怜悯?是新的羞辱?还是……斩草除根的最后一刀?!
      心绪像被猫抓的毛线团,完全乱了。惊惧、疑虑、愤怒、茫然……甚至……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工作讯号(哪怕是捕兽夹)勾起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本能渴求——她需要钱!马上需要!活下去的钱!
      她的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痉挛般地移到鼠标上,快速打开浏览器,在键盘即将再次断电的临界点,手抖得完全无法精准输入字母,几乎是用砸的力度,把那个带着冰冷金属感的邮箱地址敲了进去。
      老旧笔记本的风扇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页面艰难地加载。刚进入登录页面,键盘提示灯闪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电脑也因为电池耗尽、未充够电而黑屏了。
      “咚!”任涵的额头猛地重重磕在冰冷的、还残留着可乐糖浆黏腻的桌面上。发出沉闷又绝望的一声轻响。
      连邮箱都打不开!
      现实的耳光一个接着一个,冰冷、沉重、精准地扇在她脸上。
      ……
      半小时后。城市另一侧,一个窗明几净、充斥着绿萝清香的小共享办公间角落。
      任涵像只被雨水打湿、蔫头耷脑的鹌鹑,蜷在角落里一个狭小的充电位。她付出了一笔不菲的代价——用身上最后几十块现金支付了一小时的共享办公间卡座费和租用的充电宝。那杯冒着热气的廉价速溶咖啡在她手边散发着工业香精味的热气,是她给自己支付的仅有的、维持清醒的麻醉剂。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终于亮起,电量缓慢而稳定地回升。她已经成功连接了这里的Wi-Fi。
      手指依旧冰凉微颤,她点开浏览器收藏夹里刚刚艰难保存下来的邮箱地址链接。输入用户名,密码(她试了两次才输对)。
      【高文工作室】Project_Consultant@****.com 的收件箱赫然在目。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封邮件。发件人没有个人署名,邮箱后缀同样官方冰冷。
      邮件主题简洁到冷酷:【聘用合约】- 任涵女士
      点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文工作室设计感十足的Logo和信头。正文更是公事公办、公式化到极点:
      “任涵女士:基于您此前在公共领域对‘光影映画’出品的影视项目所发表的、具备一定视角观察力的评论,工作室经评估后认为,您的部分观点对于项目后续的剧本调整与观众期待值的再把握具有一定潜在的参酌价值(非肯定性意见)。故此,本着多元声音汇聚以促进项目优化的原则,现正式以外部顾问(非编内)身份向您发出此项目短期工作邀约。”
      接下来就是冗长的、充满法律术语和约束性措辞的合同PDF附件下载提示。
      以及附件清单:
      短期项目顾问聘用合同(光影映画项目特别版).PDF
      保密协议(不可豁免).PDF
      工作内容规范及义务清单.PDF
      没有问候语。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没有任何一句可以称之为“沟通”的语句。只有冰冷的评估、刻意的疏离(“非肯定性意见”、“具有一定潜在的参酌价值”、“参酌”)、以及将“顾问”身份牢牢限定在“外部”、“短期”、“非编内”的条条框框里。
      任涵的目光凝固在那句“具有一定潜在的参酌价值(非肯定性意见)”上面。
      参酌?
      非肯定性?
      一股强烈的被侮辱和被审视感涌了上来。她那个被全网嘲讽为“酸鸡跳脚”的怒骂,在他和他的工作室眼里,只是“具备视角观察力”?是需要被有选择性地听取以“优化项目”、“把握观众期待值”的“多元声音”?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她的存在价值完全基于项目的需要,她的价值是“非肯定”的、临时性的、工具化的!像一块抹布,用的时候捡起来,用完就可以随手丢开。甚至特意点明“非编内”,仿佛生怕她有任何“登堂入室”的错觉!
      这份“邀约”,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同一个意思:我给你一份施舍,让你有机会来证明自己那点可怜的价值,你该感恩戴德。
      滚烫的屈辱感再次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脸颊。她几乎想立刻关掉页面!他到底要怎样?!在镜头前将她鞭尸示众还不够,现在还要把她按在泥地里摩擦?让她成为他公司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一个活体注脚?一个彰显他高文导演宽容大度、连前妻都能“物尽其用”的道具?!
      邮件往下拉到底。
      聘用条件概述:
      职位:项目特聘顾问(光影映画项目专属,外部独立)
      工作周期:项目核心剧本调整结束(预估3个月,具体由甲方根据项目进展调整)。
      基本报酬: ?6666.00 (人民币陆仟陆佰陆拾陆元整)【税后】
      (工作期间提供固定办公工位)
      付款方式:项目节点结束考核后,一次性支付。
      义务:需深度参与剧本修改讨论会议(线上/线下),结合市场及舆情反馈,独立提供书面及口头修正建议与批注不少于50条(要求不少于100字/条);对项目核心创意及调整方向负保密责任(详见保密协议附件);接受甲方项目经理及总导演(高文先生)的直接工作安排与监督审核(意见可能被忽略或驳回,甲方拥有最终决策权)……
      6666。
      这个带有某种可笑成功学象征意味的数字,在这个情景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穿了她全部关于“价值”的幻想。只值这么多吗?她过去的所有挣扎、理想、痛苦,加上她未来三个月的自由和尊严,只值这三个“6”?它像一个廉价标签,被啪地一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不够她付一个月像样的房租,甚至不够还清她为了支撑这几个月而欠下的债务利息!这是赤裸裸的、施舍的价格!
      最后的付款方式更是羞辱到了骨子里!“项目节点结束考核后”?考核标准在哪里?就凭他高尔文一句话!“接受甲方……直接工作安排与监督审核”?被他亲自监管?“监督”她如何小心翼翼地、对他作品提出那些“非肯定性”的“参酌”意见?然后在被他驳回或忽略中反复煎熬?接受他或影后谢璇或许就在同一个办公空间投来的、俯视的、怜悯的或者冷漠的目光?让她在自己亲手撕开的伤口上工作,还必须要微笑?
      这不是工作邀请。
      这是一份公开处刑的邀请函。
      一份钉在“前妻”身份上的烙印文件。
      一份需要她付出全部自尊来换取最基本生存可能性的——卖身契!
      胃里翻腾起比刚才更剧烈的恶心感。眼前屏幕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变形、旋转,像无数张嘲笑的脸孔在对着她喊:“落魄缪斯!签了它!签了它你就能有钱吃饭了!签了它你就不用睡天桥底下了!” 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最深处尖叫挣扎:“签了它你就彻底成了你当初最厌恶的那种人!一个连骨头都没有的、对着金钱和施舍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任涵几乎是拖着那个半空的行李箱撞开快捷酒店房门的。廉价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却吸不走心头沉甸甸的屈辱感。房东最后那句“赶紧滚”的唾骂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混合着网络世界里铺天盖地的“甩掉潜力股的缪斯”、“落魄艺术家在线啃饼干”的嘲讽截图,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神经末梢。
      她把箱子往墙边一推,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门板上,闭上眼,试图将那些刺目的画面和声音隔绝在外。胃里空得发慌,隐隐作痛,但比饥饿更尖锐的,是那种被剥光了示众的羞耻和无处遁形的恐慌。三天……房东只给了三天时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那个她拉黑又不得不解锁的号码——父亲。
      指尖划过接听键的瞬间,喉咙有些发紧。
      “涵涵?”父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贯的沉稳,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还好吗?”
      任涵张了张嘴,那句“还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网络上的风暴,父亲或许已经知道了?她甚至能想象他戴着老花镜,笨拙地滑动手机屏幕,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词条和截图时紧锁的眉头。
      “爸……”声音干涩得厉害。
      “钱收到了吗?”父亲直接切入了主题,语气不容置疑,“刚给你卡里转了五万。先用着,不够再说。”
      任涵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点开银行APP。一条崭新的入账通知赫然在目——50,000.00元。备注栏里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生活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发热。父亲从不过问她的“艺术追求”,也对她当初执意离婚颇有微词,但此刻,这沉默的汇款像一块沉甸甸的浮木,在她即将溺毙的冰冷海水中骤然出现。
      “爸……我……”她哽住,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先安顿好自己。”父亲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道,“外面说什么,别往心里去。高尔文那小子……”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只化作一声短促的冷哼,“……你心里有数就行。钱不够,一定跟我说。”
      电话挂断。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任涵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那五万块像一道微弱却坚实的光,刺破了笼罩在她头顶的绝望阴霾。她不再是那个被房东扫地出门、只能蜷缩在麦当劳角落啃压缩饼干的可怜虫了。至少,她有了喘息的空间。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订下了这家快捷酒店一周的房间。又拨通了客房服务,点了一份简单的套餐。当热腾腾的饭菜被送进房间时,她坐在窗边的小桌前,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下去。食物温暖了冰冷的胃袋,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沉淀。
      高尔文工作室那份冰冷的“顾问”聘书,还躺在邮箱里。那“6666”的羞辱性报酬,那“非编内”、“隔离区”、“书面提交审核”的苛刻条款,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她本该毫不犹豫地拒绝,像扔掉一袋垃圾。
      但此刻,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任涵的眼神却一点点沉淀下来,变得复杂而锐利。
      拒绝?然后呢?拿着父亲的钱,躲起来,等这场风暴过去?任由高尔文在聚光灯下,用他那套“感谢鞭策”的漂亮话,将她钉死在“不识时务的笑柄”位置上?任由“甩掉潜力股的缪斯”这个标签成为她余生洗刷不掉的烙印?
      不。
      一股沉寂已久的、混合着不甘和某种被彻底激怒的倔强,在她心底深处重新燃起。那五万块给了她短暂的退路,却也像一剂清醒剂。她不能逃。她必须面对。她要撕开他那副“高格局导演”的假面,看看他精心构筑的成功殿堂下,到底埋着什么。
      她重新点开那份聘书。目光扫过“参酌价值”、“非肯定性意见”这些冰冷的字眼,最终停留在那个需要电子签名的地方。
      指尖悬停在触摸板上方,微微颤抖。胃里残留的食物似乎又开始翻搅,带来一阵熟悉的灼烧感。签下它,意味着主动走进他设定的牢笼,接受那份被隔离、被审视、被踩在脚下的屈辱。
      屈辱……和机会。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手指带着沉重的力道,在触摸板上狠狠划过!
      【电子签名已生成】
      【合同确认发送成功】
      屏幕闪烁了一下,冰冷的系统提示弹出:【感谢您对本工作室的信任。请稍候片刻,人力资源将与您接洽后续细节。】
      任务完成。
      灵魂却像被抽离了一部分。
      “呕……”熟悉的恶心感再次翻涌而上!她猛地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饥饿或恐惧,而是那份亲手将自己送入虎口的、带着血腥味的自我厌弃感。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
      任涵站在光影大厦西侧那扇毫不起眼的员工通道入口前。她换上了一身最简单的黑色西装套裙(用父亲的钱临时买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脸上化了淡妆,尽力掩盖眼底的疲惫和额角那道未褪尽的红痕。她不再是那个狼狈不堪的任涵,至少表面如此。
      出示手机上的确认码,保安面无表情地放行。穿过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气息的后勤通道,推开那扇标注着“员工活动中心通道 - 货运清运专用”的深灰色铁门。空旷、冷清、堆放着杂物和清洁工具的巨大空间,与几步之遥、透过磨砂玻璃门隐约可见的A区核心办公区的明亮、忙碌、绿植点缀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按照邮件指示,她走向尽头那排崭新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灰色门禁闸机。指示牌冰冷:【项目顾问临时办公区 (C区)】。一个年轻的保安靠在闸机旁低头玩手机,听到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抬头。
      “C区的?”他扫了一眼任涵胸前那张刺眼的白色“临时通行证”,手指在控制器上随意一按。
      “嘀。” 闸机绿灯亮起。
      门开了。
      里面是一条窄长的白色走廊,两侧墙壁光洁得反光,散发着化学清洁剂的刺鼻气味。左右对称地排列着一道道紧闭的纯白色房门,门牌上只有冰冷的编号:C01、C02、C03……C05的门敞开着一条缝,门上钉着一张不起眼的A4纸:【新工位】→【C05】↘。
      任涵走进去。房间很小,只有一扇被黑色网格纱窗封死的窄窗,外面是隔壁大楼的灰色水泥墙。中央放着一张廉价的白色桌板,一把简陋的白色硬塑椅。墙角一个银色排风口正发出均匀的“嘶嘶”声,送着冰冷的空气。
      一个穿着淡蓝色职业套裙的女人(工牌:行政部西翼 - Annie)推着一个小文件柜进来,身后跟着保安和保洁。流程高效得如同处理一件标准货物。
      “任涵顾问,对吧?办公用品列表,点收签字。”
      “钥匙文件柜的。”
      “网络账号密码发你邮箱。内网权限,仅限项目共享盘和内部公告(限公司业务版块)。外网屏蔽。”
      “工作内容规范、保密协议强化条款再看一遍。”
      “打印设备在走廊尽头C00,需登记。”
      文件签收,钥匙交接,电脑安装,桌面擦拭。三人动作麻利,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眼神甚至没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然后迅速离开。
      门“咔哒”一声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风扇运转的低鸣和通风口送风的“嘶嘶”声。
      任涵坐在那张硬邦邦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登陆界面单调得令人窒息。她点开右下角闪烁的内网邮箱。
      新邮件:【下午会议接入通知】。
      以及另一封刚刚抵达的:【温馨提示:初次进入请使用‘员工活动中心’东侧货梯直达5楼(识别码详见附件定位图),按引导进入C区独立顾问工作区。请勿随意进入项目主创办公区(A区)及演员休息区(B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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