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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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消息的事最终爆出真相，得到的是M大吃瓜群众的唏嘘一片，但讨论声没有就此停息。
“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瓜，原来是假的。”
“这楼主也太抓弄人了吧，搞这一出。”
“但你们不觉得吗，温忱身边的那个男人，好像宋怀远。”
“谁？”
“就比他大一届的计算机系系草啊，还是学霸呢。”
“就你这么说，我发现他和温忱好像关系特别好，走得很近。”
“难不成是真的？”
“……”
本人其实也很想加入讨论，大声喊一句：“就是真的！”
奈何温忱的事情已经在学生中闹得沸沸扬扬，我作为当事人之一，只能默默旁观。大家的好奇心和猜测，让我感到无奈又好笑。温忱和我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但其中的细节，只有我们二人知晓。
等风波渐渐平息，温忱找到我主动承认：“我又病了。”
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补充道：“我这次没有拖，很快去看医生，然后吃药。”
这种病，本质上来源于温忱个人，我作为外界因素能帮到他的甚少，药物治疗也只是辅助。
他必须挑战他的心魔，将一生的苦楚不断地发泄出来，若等某一天毫无征兆地暴烈性释放，得到的就会是被崩溃的绝望牵引的失智的他。
我安慰道：“慢慢来，不着急。”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着急，拿着上帝剧本的我知晓最后惨痛的结局，上世我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那种爱人自杀的后怕尘封了我无所畏惧的勇气。
“它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直都在，我很害怕。”
他第一次向我吐露他内心的感受，这让我很欣慰。
“不能总害怕它，你后退一步，它就会前进一步。”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用的，我不想去。”
“这次我陪你去，好吗？”我捏着他的手心说。
“嗯。”
我提前挂号，周六一早开车接他到市中心医院。
走进大堂时，下意识望向急救中心的我不由得后退两步，碰到跟在我身后的温忱。
“怎么了？”温忱问。
我走到他的旁边，说：“我不识路。”
“我带路吧。”
我不是不识路，上世陪温忱到医院看病，一个人来买药，咨询心理医生，我来过的次数不比温忱少。但他生活拮据，手头没有多少钱能够多次看病，只好记清楚需要什么药，然后到小诊所或者药店选择便宜的药买。往往有些药的效果不高，周而复返，病情没有得到缓解。
温忱一眼路牌都没有看，脑子里已经有清晰的行经路线，没少背着我偷偷来医院。
就喜欢一个人扛。
等扛到无能为力时，都不会说一句“宋怀远，帮我”。
真是个哑巴。
等到真成了哑巴，你就知道后悔了。
好吧，我也会后悔。
谁让我这么喜欢你。
我和他坐在等待区，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很刺鼻，掩盖了茉莉花香，眼前步履匆忙的人，老人小孩青年都有。
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有谁会来到这个地方呢？
温忱如同等待审判的犯人，表情已经麻木不已，大拇指指尖抠着食指指腹。
我伸出右手与他十指相扣，阻止他内耗的动作。
“怀远，我很担心病情恶化。”温忱问。
“提早治疗，提早解决问题，一切都会好的。”
“你害怕我吗？”
“为什么会害怕？”
“这种病在别人看来就像疯子，照顾起来很麻烦，你会觉得很累的。”他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不会。”
“连我自己都被折磨得无所适从，你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那我说我觉得累，你会不会讨厌你自己。既然你觉得我会感到累，你就跟应该不隐瞒病情，按时吃药按时休息。”
温忱没有回应我，默默低着头。
医生问诊时我一个人站在外边。只要我与他一起，温忱就不会老实巴交地向医生反映情况。
后面的流程我也只能陪他到各个检测室前，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进入，又看着他出来。
抽血的结果一时半不会出现，但其他各项测试容易很多。
打印的报告单交到我手里，第一眼看到的是柱状图上的数字，温忱的数值突破了重度的界限。
我让温忱坐在医院大厅，自己拿着医药单独自买药、取药，然后带着他回到了我们的家。
我把检测结果发过了竹夏，她提出想尝试心理干预，于是每个周五下午都会有两个人面对面的交流。
温忱也同意了。
他还是愿意接受治疗。
但只有一点他反对。
他不愿请长假在家里休息，坚持在学校完成每天的学业任务。
我妥协了。
夜晚，我捧着心理治愈的书即将入睡时，手机发出叮当一声。
系统发来消息。
“晚上好。”
下一条是系统自动发出了回复：晚上好。
我担心自己无法及时回复消息，当管家处于下线时，系统就自动选择AI回答，确保对方的每一条消息都能够得到回复。
过了十几秒发来新的一条消息：你是AI吗？
温忱对于我这个系统还是有些戒备的。
系统：是的。我是你的AI助手小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对方：小乐，我好累。
小乐：听到你说“好累”，我能感受到你的疲惫。以下是我的建议：1.闭上眼睛深呼吸，缓慢有序地吸气、呼气，持续五分钟；2.洗一个热水澡，接着好好睡觉，放松身体；3.找信任的人聊天，倾吐你的苦闷，或者可以找小乐陪你聊天。
AI聊天只是羊皮，我的计划便是放松温忱的警惕，让我清楚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温忱：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我感受不到活着的意义。
小乐并没有云计算那么强大的能力，我切换管家模式，替代了AI自主答复。
可一上来就问这么深沉的问题，我也有些紧张，开始飞快的码字。幸好AI回复也需要用一些输出时间，正好掩盖我思考打字所耗的时间，显得不会太突兀。
我：每个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为了他人，探索世界美好的一面。活着本身就有意义。你可以试着想想你一直活下来的动力是什么。
温忱：不知道。以前上M大就是我的目标，可是考上后我也不觉得快乐，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我：你可以为了重要的某个人活下去，这也是动力。
温忱：我感觉我很糟糕，怕他不会喜欢我。
我：重视你的人一定不会嫌弃你的，你可以选择主动找他倾吐想法，听取他的意见。
温忱：但如果我伤害了他，他就会离开。
我：爱你的人会一直爱你，他不会离开的。
温忱：这世界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我：肯定有的。
我捏紧手机屏幕，感觉要气炸了，想直接到温忱面前说，我不是喜欢你吗。
温忱：即使我会伤害他，他也不会离开？
我：对方知道你是无意伤害他的，爱你的人会一直爱你。
我的回复中夹带些说过的话，好显示我就是个AI，尽量不在温忱面前露出马脚。
温忱：小乐，谢谢你。
我调整回AI自动回复模式。
小乐：不客气啦，这是小乐应该做的。小乐会一直陪伴你的。
我按熄手机屏幕，心想：宋怀远也会一直陪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