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打起来打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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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视看起来像儿童看护所的店面，夏宇添抬脚下车蹬了蹬腿，把共享单车停到停车位，路边的共享单车对他的腿长来说有点憋屈。
夏宇添反手一指：“这儿？”
杨林跳下自行车：“嗯呐，符合主题。”
“符合个……算了”夏宇添吐槽的话憋了回去，但不损两句他就心里痒痒，“你们怎么不干脆去幼儿园开？”
杨林跺跺脚推开玻璃门，空调的凉气迎面扑来，让人满足的喟叹，他接话特别自然，就像不知道那是在挖苦他一样：“去幼儿园干嘛？要去也是去小学啊。班长申请过，但是被校长严肃的否决了。”
夏宇添也是无语到了极点，也在门口脚垫上跺了跺脚，跟着他进屋，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回答他：“好的，小天才们。”
看见室内布局后夏宇添更坚定了这里就是个托儿所，地上铺着塑料棉的各色拼接爬爬垫，墙上挂着孩子的画，略显幼稚，还有张长颈鹿身高尺。
夏宇添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你……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杨林一脸“你想什么呢”的表情拉着夏宇添从旁边的小门穿过：“当然不是，这是阳阳姐姐的店。”
“哦。”
店面后是一方小院，四角都种着树，四棵大树撑起半院的阴凉，把串串彩灯凌空架起来，如果晚上来一定会很有路边摊的撸串氛围。
“嚯。”夏宇添小小惊讶了一下，而后扭头道，“人们呢？”
熟络又热情的招呼从略偏老式的绿色木格窗传来：“屋里！快来快来！”
夏宇添脚步一顿，跟着杨林进屋。
推开门前他突然产生了拔腿就跑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人家都不认识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为时已晚，夏宇添本人已经站在屋里，屋内寂静得吓人，他僵硬的抬起胳膊：“你们……好？”
话音刚落，杨林猛的从后面一箍他的脖子，笑道：“好样的！夏同学马上就会把所有人全部认清了！然后我们今天到场的大家补拍一张私人合影！……冰箱肉解冻没？”
“……”
杨林你记住，绝大部分情况下你夏爷爷作为“面瘫犟种”只是不想鸟你，不是舍不得打你，是嫌打你费体力。
夏宇添习惯性拧着眉头掰开杨林的手，给他一脚。
本来被杨林弄活跃起来的气氛又凝重了，屋里的人似乎是怕这个臭着脸的不速之客干架，全都看了过去。
夏宇添被齐刷刷盯过来的眼睛搞了一愣。
杨林豪无所谓的拍拍他肩膀：“坐下就好，都是同学呢，看两眼怎么了，要钱？”
说完他就摁着夏宇添坐在沙发上：“来来来，我们来了，继续聊。”
夏宇添想拔腿走人的愿望达到了顶峰，他被四周粘过来的好奇打量弄得有点烦，平静的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夏宇添，只在班里待过半个学期，大家不认识很正常，抱歉打扰了。”
“哦！宇添啊！记得记得！你怎么长成这样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可爱了。”
调侃的声音稀稀拉拉响起，夏宇添知道绝大部分人都是在客套，他也礼貌的回应：“嗯，长残了。”
几个胆大的女生笑着把凳子挪近他们，细细瞅着夏宇添的脸，夸张的起哄惊呼道：“哪里，哪里有啊！你这根本就不是长残，哪里算长残了？”
夏宇添笑笑。
因为实在不擅长应酬，所以他练就了一身的应付本领，礼貌性的标准假笑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一个女生笑着开口：“就是就是，你这顶多算换了个风格。以前看着你可文静呢，两眼一睁就是闷头学，跟咱们班儿那群秃小子完全不一样。”
姑娘说完还剜了杨林一眼刀：“是吧，满屋子乱跑的兔崽子。”
“我很收敛了”杨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为自己正名的同时还不忘损夏宇添，“他也不是好鸟。”
“你没人家漂亮，你快闭嘴！”
说完一屋子十来号人就“鹅鹅鹅”的笑起来，夏宇添熟练的在里面划水。
听了十来分钟他们忆青春，偶尔还当一下捧哏，夏宇添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够不扫兴了，悄摸着从一边离开，出店门后在街里给杨林发了个信息。
下雨天：『走了』
不知道杨林会不会在这种场合看手机，不过夏宇添肯定他能发现自己走了。杨林该说不说，做兄弟是特别够格的。
夏宇添看着树荫下蓝漆部分有点锈的路牌——常青街。
时间还早，他打算先吃早饭再回去，跟着杨林他们一班子人吃总觉得不太好，他边踱步前行边搜罗着四周的店面，发现一家卖油条的，可还没走出二十步就听见有哭喊声。
起初以为是别人的家事，夏宇添并不想多管，结果越听越不对劲，他循声找过去，这才看到拐角竟然有条很深的小巷，女人的哭喊从里面传来。
可能麻烦了。
他顺手从墙角捞起靠着的木质拖把棍，慢慢靠近那个声源。
女人一直在哭，还有男人的喊骂，过一会儿哭声音量突然放大成尖叫，盖过其他嘈杂的声音。
夏宇添也不管什么“单枪匹马太危险”，掂着棍子就朝巷子深处冲过去。
拐过个深弯，想象中的一群混子围着姑娘的恶心场景并没有出现，他站在原地警惕的望着。
巷子深处，同样也是个拐口，有点碎石的空地上横了三四个捂着肚子蹬腿的小伙，墙角是抱着头一个劲尖叫的女孩，头发衣服都有些乱，约摸高中。
在一片狼藉的中间矗着一道高挑的背影，逆着光，手里掂着的东西不清楚是什么，反正对面站出了拿着枪的气势。
夏宇添不确定是好心人见义勇为还是施暴者，没有立马离开。对面还带着白色鸭舌帽和黑口罩，整个脸挡的严严实实，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打扮。
夏宇添皱着眉头，本来想先观察一下，没有事情就走人，结果那人很快发现了站在拐角的夏宇添，阴着脸扭过头，掂了掂手里的东西，活动一下手腕，隔了半条街恶狠狠道：“来？”
夏宇添被他带刺挑事儿的语气激到了，虽然理智占上风，但心里的不爽有点上脸。
他扫了眼全场，看女孩的样子应该是不认识那个人，夏宇添也活动一下手腕，后撤半步：“你干嘛的？离开。”
好人都会在这种时候声明自己是见义勇为吧？所以夏宇添在对面掂着东西冲来的一瞬间，立马认定对方不是好东西，后撤半步抡圆了棍子砸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对面躲开了，还不知道用什么给了他一下，痛感顿时从皮肉蔓延到骨头，夏宇添咬牙还敬了他一棍子。
对面侧身没躲过，挨了一下也不好受，马上又杀回来，眼看两人就要打急眼了，夏宇添想起自己不清楚对面有没有管制刀具，顿时冷静下来和他拉开距离。
对面倒是没硬追，抬手摆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夏宇添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东西……擀面杖？
刚刚肩膀上的那一下是擀面杖杵的，这也就说得清了。
夏宇添再不济手里也有个看起来挑选过的拖把杆，他想着正常人作恶应该不会蠢到拿擀面杖，夏宇添试图和对面这个看一眼就让人来气的傻叉交谈，抬手：“慢着，等一下再打。”
对面一仰头：“怕了就滚，少他妈烦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日。
被莫名其妙放了狠话的夏宇添有点火大：“你他妈什么意思？”
对面脚一勾，从地上挑起根棒球棍，扔了擀面杖：“新来的我不管你是不是打手，少他妈管闲事。见着你们两回了，说了两遍，别来烦我。非他妈不听话……”
眼前的人沉着脸抓着棒球棍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还真挺唬人。
夏宇添听他这语气，这一片应该是有不少这种破事，这哥们没准还经常见义勇为，擀面杖是临时家当，棒球棍这么专业的东西大概率是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哥们的。
终于反应过来情况，可他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对面棒球棍破了风一样从头顶扫过去，他弯腰躲过去，跑又跑不了，只能打。
两个人招招奔着一棍子凿死对方干，越打越猛。夏宇添不常打架，有点招架不住，抵着对面僵持：“靠你的没完了。”
说完干脆顺着他的劲一松，使着劲的人冷不丁被带了个偏沉，慢下半拍，夏宇添紧握着拖把棍的手一抖，对面棒球棍脱手飞出去。
夏宇添本以为没棒球棍后他就能老实点，结果距离太近被揪着领子撞在墙上，带着怒气压低的威胁从上方人的黑口罩透出来：“没完，以后有他妈多远滚多远，死他妈远点别再来这条街。
完全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听人说话啊！”夏宇添把棍子扔了往他肚子上砸了一拳，“自己沉浸什么呢神经病！”
吃了一拳的哥们硬是维持了一会儿揪领子的姿势和气势，见夏宇添没有再打下去的打算，这才松开他单手捂着肋骨拉开距离，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开口：“说。”
夏宇添抬脚就想踹他：“说你大爷能不能打架之前先问清！”
对面下意识警戒一下，又把气势降下来，去捡地上的擀面杖：“没注意，这片混子多，你说。”
夏宇添早气饱了，从小到大他还没吃过打架上的亏，瞥了周围一眼，姑娘和那一地人早自己跑了：“你见义勇为？”
“我为民除害，”那人长得高挑有型，又不过分清瘦，穿着长裤棒球服，一副“老子热不死”的二货打扮，此刻正在擦擀面杖上的灰，“着条巷子都快成他妈据点了，天天有人被劫——刚才以为你是同伙，对不住。”
“没事，”夏宇添说，“我刚才也以为你是挑事的。”
对面擦完擀面杖，一双深邃的眼睛藏在帽檐阴影下，看向他上下扫了眼，立马移开视线：“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对不住。”
夏宇添：“？”什么意思，说我不像好人？
懒得和二货计较，夏宇添抬脚就往巷外走。
“吃过饭没哥们，”身后突然传来二货的声音，“我家就在这条街，来吧，就当补偿你，饺子。”
夏宇添扭过头，刚想说不稀罕，就对上了那一双在阴影藏着里的眼。二货坐在电摩上，筐里是一小捆韭菜和擀面杖：“来呗，我会很愧疚的。”
麻烦死了。
夏宇添跟着他朝巷外拐个弯，看着面前的朱红门有点犹豫，他总觉得这个方位有点诡异。
“我回来了，肉馅弄好没你们？”少年长腿一跨开门把电摩推进院子。夏宇添站在门口，越看越熟悉，四角四棵树，满院子彩灯，突然想起来杨林那个孙子刚刚说过什么“冰箱肉解冻”。
夏宇添消化一下，转身就走，被拽住了，那个兄弟帽子和黑口罩还没摘，怀里抱着韭菜：“诶哪儿去啊？不吃了？”
夏宇添用无起伏甚至透着生无可恋的音调回他：“不吃了，这顿饭克我。”
“夏宇添？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杨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还熟络的抬手冲旁边的哥们打招呼，“哟，你也回来了。”
夏宇添：“……”
杨林看着两人僵持的模样和身上不太正常的褶皱，用脚趾头都能蒙出来自己兄弟跟这个同学打了一架。
戴口罩的哥们松开手，匪夷所思的挑了挑眉，看一眼杨林，又看向夏宇添：“……下雨天？你？那么耳熟呢？”
杨林手一挥：“废话，当过半年同学当然耳熟，赶紧进来别在那喂蚊子了你俩，肉馅化好了。”
那哥们临进屋前又打量了夏宇添一下，这才去了厨房，乌泱泱一群人就跟着去厨房添乱。
夏宇添被杨林抓回去，只能认命的窝在厨房板凳上，过了会儿，门外面又是一阵嘈杂，众人探头，不知道哪个兄弟汇报了一下：“大姐头回来了。”
本来还想勾下口罩缓一下温度的人闻言，又把口罩严严实实的戴上了，还把外套扣上扣，略带紧张的继续切韭菜。
“兔崽子出来！提东西！”尖细的声音伴随着电摩拔钥匙时的铃声钻进屋里，“快！”
“我不！”他把衣服又裹紧一点，朝窗外吼，“除非你让可乐滚蛋！”
外面的声音停了，不一会儿厨房门被踢开，透着傻气的哈士奇气势汹汹的进来，叼着那哥们儿的裤腿就扯，边扯边拽，还顺带咬了两口。
个子不算高的女生掀开门帘进了厨房，深咖色长发扎成丸子头，化了淡妆，手上轻如易举的搬着高过她头顶的快递：“不识好歹。”
她骂完弟弟，转而温柔的笑着冲夏宇添他们道：“大家去客厅歇会儿，开空调，我买了冰棍，别在这挤着了。”
裹得严严实实的哥们还在和狗做殊死搏斗，从狗嘴里扯着自己的裤腿：“松开！傻狗！松！！”
哈士奇松开裤管一扑，半挂一样的身材整个压在他身上，把人弄了个趔趄，开始乱叼他的衣服。
杨林和夏宇添等人被轰出了厨房，在客厅吃冰棒。
杨林搬凳子和夏宇添坐在一起：“看你和他一起进来，你们认识啊？”
夏宇添顿觉无语：“你刚才还说做了半年的同学呢，这么笃定我不认识人家？对我记忆力这么否认？”
“本来不否认，”杨林乐了，“你跟人家是同一个半年吗你就认识，我那么说是因为他也只来了半年，你上学期，他下学期，你俩该谁也不认识谁，我缓和气氛呢。”
夏宇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闭着眼道：“好样的。”
时间有点久，夏宇添不时抬头看下表，生怕回去晚了。
杨林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还早呢，别慌，大不了待会儿让阳儿用电摩把你送回去。”
夏宇添没回答。
又隔了会儿，饺子好了，兄弟几个听大姐头的出力把餐桌搬到外面，随即挑了个树荫，摆在下面，那只叫可乐的傻狗做饭前就被赶出厨房，在院里趴着，这会儿乐的直撒欢。
杨林摆完凳子擦擦汗：“孙子你去把他俩叫来。”
夏宇添没和他嘴上计较，给了他一脚后就去了厨房，开门看见带着帽子的那个可恶脑袋就气不打一处来，忽略掉他直接向姐姐开口：“阳阳姐，桌子摆好了。”
阳阳应该是那个仁兄，不好意思，就是为了气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打起来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