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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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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裹着落叶扫过操场，苏沐阳把篮球往地上拍得砰砰响，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学楼三楼的窗口。那里，宋屿应该还在做题。
“看什么呢？三心二意的！”队友撞了他一下，“到你了！”
苏沐阳回过神，运球、起跳、投篮——篮球擦着篮筐飞了出去，砸在围网上弹回来。他“啧”了一声，没去捡球，反而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哎，你去哪儿？”
“有点事，先走了！”
教学楼里很安静，只有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苏沐阳放轻脚步走到三班门口，果然看见宋屿还坐在座位上。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给他周身镀了层暖黄，连带着那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都好像没那么枯燥了。
宋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沐阳莫名有点慌，赶紧举起手里的运动水壶晃了晃：“刚打完球，回来拿东西。”
宋屿的目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顿了顿，从桌肚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来：“擦擦。”
“谢了。”苏沐阳接过来，胡乱往脸上抹了两把，纸巾上立刻印出一片水渍。他瞥见宋屿桌上的饭盒——还是早上那个空了的，里面的咸菜痕迹都没擦干净。
“你中午就吃这个？”苏沐阳皱起眉。
宋屿低头合上习题册：“嗯。”
“不行，这怎么行。”苏沐阳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跟我来。”
宋屿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手里的笔都差点掉了：“去哪儿？”
“别问，去了就知道。”
苏沐阳把他拉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点了两份汉堡套餐，还额外加了份薯条。宋屿看着桌上堆得像小山似的食物，眉头拧得更紧了：“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吃不完我打包。”苏沐阳把汉堡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屿没再说话，拿起汉堡慢慢吃着。他吃东西很安静，咀嚼声都很轻，不像苏沐阳，咬汉堡的动静恨不得让整个店的人都听见。
“对了，”苏沐阳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下周月考，物理最后几道大题，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
宋屿抬眼看他：“哪几道？”
“就是那个……”苏沐阳含糊不清地比画着，“带电路图的，还有那个小球滚斜面的。”
宋屿放下汉堡，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从书包里拿出物理书：“我标一下重点，你回去先看例题。”他的指尖划过书页，留下淡淡的痕迹，苏沐阳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就是指腹有点粗糙，像是经常干活磨出来的。
“发什么呆？”宋屿敲了敲他的额头。
“没、没什么。”苏沐阳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薯条，耳朵却悄悄红了。
那天之后，苏沐阳找宋屿讲题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是在课间，他把练习册往宋屿桌上一摊，耍赖似的晃着对方的胳膊：“就一道，最后一道！”；有时是放学后，他跟着宋屿回那栋旧楼，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听宋屿对着昏黄的台灯给他讲题。
宋屿的奶奶总是坐在旁边，手里纳着鞋底，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偶尔会塞给苏沐阳一把炒花生，或者一个烤红薯，说：“小苏啊，我们家小屿嘴笨，你多担待。”
苏沐阳每次都吃得满嘴香甜，一边点头一边说：“奶奶，宋屿讲题可清楚了，比老师讲的还好懂。”
宋屿就在旁边坐着，不说话，只是嘴角会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苏沐阳的物理居然考了80分。他拿着成绩单在宋屿面前晃了半天，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见没？80！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奖励我！”
宋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进步很大。”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苏沐阳得意了一会儿，突然凑近他，“哎，我妈奖励我的话，我分你一半？”
宋屿的呼吸顿了顿，往后退了点，拉开距离：“不用。”
“跟我客气什么。”苏沐阳没在意他的闪躲，自顾自地说，“我想好了，让我妈给我买个新的游戏机，到时候借你玩啊？”
宋屿没说话，只是低头翻着书，耳尖却悄悄红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就到了冬天。第一场雪下得很大，早上起来，整个世界都白了。苏沐阳站在自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突然想起宋屿早上好像没带伞。
他抓起一把伞就往外跑，司机在后面喊他：“少爷，您去哪儿啊？车备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走！”
苏沐阳跑到那栋旧楼下时，正好看见宋屿从单元门里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领口都磨破了，手里抱着几本书，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瞬间就化了。
“宋屿！”苏沐阳喊了一声，冲过去把伞往他头上撑，“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带伞？”
宋屿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忘了。”
“你啊。”苏沐阳无奈地摇摇头，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大半，自己半边肩膀都露在雪地里，“走，一起去学校。”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被雪花一点点覆盖。苏沐阳的话很多，一会儿说雪下得这么大，体育课肯定改自习了，一会儿又说晚上想喝热可可，问宋屿要不要去他家喝。
宋屿偶尔应一声，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他看着苏沐阳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伸手把伞往苏沐阳那边推了推：“伞歪了。”
“没事，我火力旺。”苏沐阳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别冻着了，不然谁给我讲题啊。”
宋屿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伞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到了学校，苏沐阳的半边肩膀已经湿透了。宋屿看着他湿漉漉的衣服，眉头皱了皱：“去我宿舍擦擦吧，我有干净的毛巾。”
“你宿舍？”苏沐阳眼睛一亮，“可以啊，我还没去过呢。”
宋屿的宿舍在学校的旧宿舍楼里，很小，只有两张床，一个书桌。他的床铺收拾得很整齐，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书桌上除了课本，就只有一个旧台灯。
宋屿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灰色的毛巾递给苏沐阳：“擦擦吧。”
“谢了。”苏沐阳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和肩膀，“你宿舍挺干净啊，比我们宿舍强多了，我们宿舍……”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宋屿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校服外套，递到他面前：“换上吧，湿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啊？不用不用，我不冷。”苏沐阳赶紧摆手。
“换上。”宋屿的语气很坚定，没给拒绝的余地。
苏沐阳拗不过他，只好接过外套穿上。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很干净，大小居然也差不多。他低头闻了闻，心里有点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对了，”苏沐阳突然想起什么，“晚上去我家喝热可可吧？我让张阿姨多煮点。”
宋屿犹豫了一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当谢谢你的外套了。”苏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放学等我。”
晚上，苏沐阳把宋屿领回家时，张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碌。苏沐阳的妈妈不在家，去国外出差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和张阿姨两个人。
“张阿姨，这是我同学宋屿。”苏沐阳介绍道，“晚上在这儿吃饭，再煮点热可可。”
“哎，好。”张阿姨笑着打量了宋屿一眼，“这孩子看着真精神。”
宋屿有点局促，低声说了句“谢谢阿姨”。
苏沐阳把他领到客厅，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跑去冰箱里翻零食。“吃这个，进口的巧克力，超好吃。”他把一盒巧克力递到宋屿面前，“还有这个，薯片，我妈平时不让我多吃。”
宋屿看着桌上堆得满满的零食，又看了看苏沐阳，突然说：“你家……很大。”
“还行吧。”苏沐阳剥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就是人少，有点冷清。”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常来玩啊，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宋屿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巧克力，慢慢剥开糖纸。
那天的晚饭很丰盛，张阿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苏沐阳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停地给宋屿夹菜，把他的碗堆得像座小山。
吃完饭，张阿姨端来热可可，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客厅里。苏沐阳捧着杯子，看着窗外的雪，突然说：“宋屿，你知道吗？我以前其实挺讨厌冬天的，觉得又冷又无聊。”
宋屿抬头看他。
“不过今年好像不一样了。”苏沐阳笑了笑，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好像……有你在，冬天也没那么难熬了。”
宋屿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喝热可可，耳根却红透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还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苏沐阳看着宋屿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心里甜甜的，像是喝了一大口热可可。
他想，这个冬天，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期末考试前的复习周，学校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苏沐阳却还是老样子，上课走神，下课疯玩，一点都没有要复习的样子。
宋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天放学后，他把苏沐阳堵在教室里：“跟我来。”
“去哪儿啊？”苏沐阳一脸茫然。
“去我家，复习。”宋屿的语气不容置疑。
苏沐阳被他拽到那栋旧楼里，还是那个狭小但干净的客厅。宋屿把一摞复习资料往桌上一放：“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过来，我给你补课。”
“啊？不要吧……”苏沐阳哀嚎，“复习好无聊啊。”
“不想期末考砸，就老实点。”宋屿拿出物理书，“先从物理开始。”
苏沐阳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宋屿讲题很认真，语速不快，却总能抓住重点。苏沐阳一开始还不太专心，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后来被宋屿敲了几次脑袋，也就慢慢静下心来听了。
宋屿的奶奶端来一杯热茶，放在苏沐阳面前：“小苏啊，辛苦你了，跟我们家小屿一起受累。”
“不累不累，奶奶。”苏沐阳笑了笑，“宋屿讲得可好了，我听得可认真了。”
宋屿在旁边听着，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补完课出来，天已经黑了。苏沐阳揉了揉有点发困的眼睛：“没想到复习还挺累的。”
“谁让你平时不努力。”宋屿瞥了他一眼。
“那不是有你吗。”苏沐阳笑嘻嘻地说，“有你这个学霸在，我怕什么。”
宋屿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小巷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沐阳看着宋屿的侧脸，突然说：“宋屿，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补课啊，还……还对我这么好。”苏沐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以前从来没人管过我学习，他们都觉得我肯定考不上好大学。”
宋屿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神很认真：“你很聪明，只是没用心。”
苏沐阳愣了愣，随即笑了：“真的？”
“嗯。”宋屿点头，“只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的。”
那天晚上，苏沐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宋屿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想，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努力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辜负宋屿的期望。
从那以后，苏沐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上课不再走神，认真记笔记；下课也不再疯玩，而是拿着练习册去找宋屿问问题。虽然偶尔还是会偷懒，但比起以前，已经进步了很多。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那天，苏沐阳的总分居然排进了班级前二十。他拿着成绩单，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他冲到宋屿面前，把成绩单塞到他手里：“你看！我做到了！”
宋屿看着成绩单上的名字和分数，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可以。”
“都是你的功劳！”苏沐阳一把抱住了他，“宋屿，谢谢你！”
宋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
周围的同学都在起哄，苏沐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松开宋屿，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宋屿也有些不自在，低头咳嗽了一声，把成绩单还给苏沐阳：“挺好的。”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吧？”苏沐阳挠了挠头，“就上次那家火锅店。”
“好。”宋屿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天的火锅吃得格外热闹。苏沐阳一直在说考试的事，说自己没想到能进步这么大，说以后一定要继续努力。宋屿就在旁边听着，偶尔应一声，眼神里满是温柔。
吃到一半，苏沐阳突然放下筷子，看着宋屿：“宋屿，下学期……我们还做同桌好不好？”
宋屿抬眼，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那里满是期待和紧张。他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好。”
苏沐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他拿起筷子，给宋屿夹了一大块肥牛：“吃，多吃点，下学期还要麻烦你呢。”
宋屿看着碗里的肥牛，又看了看苏沐阳灿烂的笑脸，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格外温暖。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银霜。
苏沐阳看着宋屿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