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人活着只是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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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还是要杀了玉儿姐是吗？”虞萧望着张岳，显然不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些秘密我便不一定能继续守下去。”
张岳面色忽然露出狠色，这种情绪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一向清流的首辅大人身上，那是属于张岳的愤怒：“虞萧，就连你爹都快撑不住了，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跟我谈条件？”
虞萧反倒轻蔑地笑了笑：“张大人可别忘了，要论起品级来，你一个正二品还没有资格这样同我说话。我只是提醒你，纵使你现在再得盛宠，也别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孰轻孰重，我希望您能分得清。”
“你想怎么样？”
“简单，放了玉儿姐，至于皇上那怎么交代你自己想办法。但是这还不能让我守口如瓶，谁让你竟这么不识趣，我要你去大理寺找周不闻，配合他今后的一切要求，否则，我可以不顾和苏姐姐多年的情分。”
虞萧此言直截了当，张岳既然是寒门，那么如果虞帝不信任他了，他便再也没有可能东山再起。况且，觊觎圣上的宠妃，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两人不欢而散，但虞萧心情很好，他知道张岳绝不可能视苏绮瑷为无物。
于是虞萧离了张府便去春月楼等着，他进门上楼，径直往袁玉儿的房间去。
一炷香。
两炷香。
果然不出虞萧所料，三炷香时间一到，袁玉儿便安然无恙地回了春月楼。
袁玉儿进门便看见虞萧，不知为何竟有些生气：“你为何要救我？”
虞萧心中石头总算落地，笑道：“我要是不救你，我怎么和我娘交代？”
“下次别这样了，我这条命不值当。”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但是你眼角这个银蝶纹太丑了，我不喜欢，以后不画了好不好？”
“为什么？”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了我得回去了，屋里还有人等着。”
“回王府还是军营？”
“你觉得我敢回王府吗？”
“也是。所以，等你的人是周不闻？”
“嗯。”
袁玉儿忽然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的不悦瞬间一扫而空，她挑起眉毛：“你之前说的那个负心汉，不会是周不闻吧？”
虞萧视死如归：“……”
“原来如此，我说你眼光这么高会看得上谁，是他的话就不奇怪了。”袁玉儿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惊了一下，“等等……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和司南很像呢，你会是因为他那张脸才……”
沉默。
虞萧不回答她问题，忽然很正式地说：“京城你不能再待了，否则要是被庆成宴上任何一个人遇到就麻烦了，尤其是严亲王。今晚就离开，我给你准备好了车队，去江南，我给你的钱够你做你想做的一切，总之，别再回来。”
袁玉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她自然也不可能再留在春月楼：“谢谢你，虞萧，这么多年总算没白疼你。另外……司南留在春月楼的画像，我一并带走了，要是哪天被你那个小情人见到，就完蛋了！”
把袁玉儿的事情处理完，虞萧才终于回了军营。
今天是周不闻待在军营的最后一天，他既已成了官，便可以有自己府邸。虞帝说要给他在京城找个好地方重新修一座，但周不闻不要，他觉得他原来住的地方就很好。
于是周不闻又住回了周府。
虞萧回到军营时，周不闻刚收拾完行李在虞萧账中等他，他孑然一身，其实也没什么都东西需要带走的。
“周不闻。”虞萧进了帐便叫他，“我回来了。”
“嗯，我在等你。”
“一切都安排好了，玉儿姐回江南，日后你会有张岳的相助。以后你的路，会很好走。”虞萧抿了抿嘴，挤出一个微笑。
周不闻把行李放在边上，点了点头：“那你呢？”
“什么？”
“你以后的路，怎么办？”
从周不闻回京以后，虞萧为了帮他，先后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最难搞的是严亲王，但虞萧还是为了周不闻在那么多人面前检举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虞萧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又没什么仇要报，我现在在龙霖军，吃得饱穿的暖，就够了。”
“那以后呢？”
其实周不闻也不知道自己为了要对虞萧和严亲王这对父子的关系这么纠结，他一方面希望扳倒严亲王，所以他想方设法地让虞萧帮他，但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自私。
在他走的那一年，虞萧和严亲王虽然没能真正发自内心的和解，但是至少在外人看来已经足够了。从小缺失父亲和母亲关爱的虞萧，为了获得严亲王的关注，做过多少无用功周不闻不得而知。
一切都在周不闻离开以后有所好转，可是自从他回来后，一切又回到原点，甚至更糟。
现在的虞萧连王府都不敢踏进，他和严亲王已经彻底变成仇人了。
都是因为周不闻。
回来后的周不闻重新得到了虞帝的信任，还做了大理寺少卿，他占据了查案最有利的位置。可是虞萧，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受待见的世子了，他还记得，一年前的虞萧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世子身份。
虞萧叹了口气，笑道：“以后也一样，王府我早就不想待了。我身上留着他的血，所以我不能杀他，但是你不一样，周不闻，他脚下踩了太多人的性命，只有你能杀了他。”
“你……难道真的能毫不顾忌父子情分吗？”周不闻没有注意到虞萧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依旧没有眼力见的继续发问。
周不闻话说完，一阵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周不闻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正准备道歉：“对不——”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虞萧一把捏碎了桌上的酒杯，陶瓷渣子扎进肌肤，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见状，周不闻扯了一根布条要去帮虞萧止血，就在他刚碰到虞萧的那一刻，却被虞萧一把甩开。
虞萧这一下太用力，周不闻没有防备，便被他砸到桌上，桌上的杯子碎了一地。
周不闻有点迷茫：“……怎么了？”
对面那人挺拔地站在周不闻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因摔倒而变得狼狈的周不闻，努力控制着情绪，低着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问！！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不恨你，才决定抛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吗！！！既然什么的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问？！！难道你一定要我在你面前像条毫无尊严的狗，你才会满意吗？！”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周不闻有些措手不及，他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布条，爬起来递给虞萧：“你流血了，缠一下。”
虞萧情绪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愈演愈烈，他持续地发泄着：“周不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就要承受这一切吗？如果不是你，玉儿姐就不会有危险，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像老鼠一样只敢躲在军营里！”
“往后的日子里，你可以做你的少卿大人，去查真相，去报仇。可是我呢，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王府了，我要怎么面对我阿娘？你风风光光地报了仇，但是在那之后呢？你的仇人消失了，我便再也没有亲人了……”虞萧说到这声音开始哽咽，但他依旧不停地说着，“你还要我怎么办？我本来那么恨你，恨到想杀了你，可是当我知道你会变成那样都是我爹的错，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虞萧情绪越来越失控，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掌中的陶瓷渣子因为用力更深地嵌在肉里，血越流越多。
于是周不闻便强硬地拽过他的手，强行用布条给他包扎，意外的是，虞萧居然没有反抗。
周不闻不看他的眼睛，却听到虞萧抽泣的声音，他任由周不闻摆弄着手，喃喃道：“周不闻，可是我偏偏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我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周不闻好不容易给虞萧包扎完，抬头就对上了虞萧湿漉漉的眼睛，因为情绪失控变得猩红的狐狸眼。虞萧像做错事的小孩，此刻早已没有刚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委屈，无穷无尽的委屈。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虞萧”，周不闻把他的手放回去，咽了口唾沫，语气平静得可怕，“别哭了。”
虞萧顶着泛红的双眼蓦地自嘲笑了出来，他笑得太苦涩，然而周不闻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吧，无论他在怎么歇斯底里，周不闻都永远像一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周不闻，你给我包碗馄饨，好不好？”虞萧不顾手上的疼痛，急忙抓住周不闻的双手，像条狗摇尾乞怜，只为了获得主人的一点点施舍。
即使周不闻包的馄饨再难吃，虞萧也不在意。他只想看看周不闻全心全意只为了他下厨的样子，仿佛那样周不闻就会短暂的属于他。
哪怕只是一顿馄饨的时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