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他只是太想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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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翁一下炸开了，一片嗡鸣吵得人心烦。虞萧忙差人找大夫，三五个大夫和府中下人忙前忙后，他站在严亲王床边，卓然而立的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
周不闻怎么可能会降了呢……
乔义林尸骨未寒，周不闻这三年来分毫不敢怠慢不就是为了给乔义林报仇吗？
不是说好等他回来吗？虞萧在京城从夏等到冬，不是说好会向他解释吗？难道他就这么令他恶心到连底线都不要了吗？
不，不会的……
其中一定有问题，周不闻绝不可能叛的！
可是周不闻真的不会吗？
虞萧忽然想起半年前他亲手交给周不闻的那株铃兰。知道严亲王是杀父仇人，周不闻会为了报仇不惜投靠沅国吗？
比起回到京城履行约定当一个臭名昭著的断袖的姘头，受尽耻笑，或许对周不闻来说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杀了仇人才是他想要的。
至于借的谁的刀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周不闻从来没把他说的话当真，也从不相信虞萧真的有敢和严亲王抗衡的勇气，原来周不闻早就给自己找好了路，原来周不闻根本没有信任过虞萧！
可是那封信呢？周不闻说让虞萧等他回来，可他等到京城都下了雪，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信息。
周不闻竟敢如此玩弄他！
或许周不闻只是好奇，好奇像虞萧这样的断袖是否真的会为了男人付出一切，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
自严亲王回京后，严府外成日有人送礼过来，此时正是巴结严亲王的好时机。虞萧一一回绝，并向所有人表明，以后严亲王府概不收礼。
大夫们忙前忙后好几日，严亲王终于醒了过来。
严亲王视线朦胧，睁开眼时见到虞萧守在身边的时候怔了一下，没想到虞萧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父亲，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不出虞萧言语的温度，严亲王身体虚弱，语气也弱了几分：“无碍，这几日辛苦你了。”
“父亲，事情我都知道了。龙霖军如今群龙无首，我想接管龙霖军。”虞萧扶着严亲王坐起来，面色沉重，狐狸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狡黠，只透着丝丝寒意。
闻言严亲王一惊，素来贪图享乐、穷奢极欲惯了的虞萧居然会破天荒地想进朝廷了，事出反常：“你要龙霖军？！为何？因为周不闻？他都已经叛了，你难道还喜欢他到要替他接手烂摊子吗？！！”
喜欢……对周不闻说得上喜欢吗？虞萧不知道，他只想杀了他，只想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杀了他。
往常这对父子一旦有一个人语气不对，另一个必定顺势而起，可今天虞萧面色依旧平静，他眼底没有怒也没有恨，只是一潭死水，平静得可怕。
“我只是想用他的军队，杀了他。”
严亲王是当今虞帝唯一在世的亲皇叔，是虞帝最信任的人，是虞国最德高望重的王爷。严亲王出面，虞帝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于是在严亲王的扶持下，虞萧顺利地接管了龙霖军，而辅佐他的，是周不闻离京时留下的伍月。
可在龙霖军摸爬滚打多年的将士们未必服气，面对空降而来的统领，他们不服，更何况这位统领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废物，一个断袖。
一开始，流言蜚语只出现在将士们茶余饭后，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大家发现虞萧对这类言语并没有多大反应，便开始互相壮胆，终于有人说到了虞萧面前。
春日的一个午后，虞萧带着伍月去龙霖军校场后山狩猎，过几日龙霖军军中便要展开狩猎比赛，所以他们先来后山勘察地界。
后山里有条河，龙霖军的士兵有时候会到这来浮水沐浴。
今日也是如此，两人快要走到河边时听见河里有声音。两人无意打扰士兵训练时间外的游乐时间，却在提脚离开时听到河中一人高声道：“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有人连刀都不会使，却靠着他爹当上了统领，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在这些人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另一人附和：“咱们龙霖军什么时候落魄到这样了？当年乔统领在的时候，谁提到龙霖军不竖大拇指？可是现在呢，我出去都不敢说自己是龙霖军的，就怕别人问我有没有被新统领搞过！”
“就他那么蔫吧的样子，还有搞别人呢？我倒是想尝尝——啊，我操！什么人？！”
几人谈话被打断，伍月飞掷一把匕首快准狠扎进了说话之人的胳膊，鲜血红艳地混合进河水里，顺着水流向下游流去，，几个人看清来人立马禁了声。
方才出言不逊的大块头捂住受伤的胳膊，面色铁青，十分不爽：“副统领，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或许放在以前，伍月是无条件站在这些人一边的，因为在过去的他看来，虞萧就是传闻中那样，一个废物。
可是伍月这条命，虞萧救过。无论是为了周不闻还是为了他自己，虞萧都为了救伍月皮开肉绽，那是他仍被囚禁在严府时亲眼所见。
“你们如此饥渴，现在就随我回去领了遣散费，拿去春月楼吧，龙霖军不需要会嚼舌根的人。”伍月很少露出强悍的一面，他对待战友，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虞萧只是站在旁边，不执一词，也不做反应。
自此以后，没人敢将闲话摆到明面上来，而虞萧像跟自己较劲一般，披星戴月、不分昼夜地练功。
他练刀、练剑，练习他自小便讨厌的武术，好几次练到呕吐，也只是立马调整好继续。伍月曾问过他，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努力，虞萧从来都不做回答。
要亲手杀了周不闻，他必须要没日没夜地练，练到头晕目眩、练到四肢抽筋。
虞萧心想，还不够。
还不够……他必须要变得和周不闻一样，甚至比周不闻更强才有可能能战胜他、杀了他。
还要练……要一直练下去……
人人都看到他的付出，校场中训练用的木桩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虞萧面前，沙袋左右摇摆，汗水滴流成河。
不……还不够！
一日复一日，虞萧练得几乎疯魔，一整天除了训练他什么事都不做。不与人交谈，练到崩溃时也只是呆呆坐在靶场看着靶子发呆。
伍月看着虞萧身上的肌肉线条越来越流畅，身形越来越挺拔，刀术、剑术、武术……虞萧越来越得心应手，可是这样的虞萧，和他第一次在严亲王家宴上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子大相径庭。
现在的虞萧，眼神空洞，没有欲望，没有情绪，也没有反应。
终于，在又一次虞萧坐在靶场发呆时，伍月觉得不能再这样任由他恶化下去。
伍月走过去坐在虞萧旁边，或许从前他们互相看不上眼，但是现在他们是战友。
“你知道吗？我以前很讨厌你。”伍月撞了撞虞萧的肩，开口道。
“嗯。”
“那时候的你只是无忧无虑的世子，你太高傲自负了，所以我讨厌你。可是现在，你依旧还是世子，为什么我却觉得讨厌不起来了？”
“嗯。”
“周统领让我交给你的信，看了吗？”
“烧了。”
“你觉得他会回来吗？他走之前告诉我，让我照顾好龙霖军，他说不出三月，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乔统领还在等他，你还在等他，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信，我不信他真的叛了……”
虞萧眼神仍然涣散，从他的视线看过，好像在看靶子，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可是严亲王差点死了，他带去的龙霖军士兵全都死了，悠州已经成了沅国的了，大虞败了。”信与不信，在这些事实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如今，一切都变了。
“你怪他，对吗？”
“怪与不怪又能怎样。”
虞萧的目光终于聚焦，他转头看向伍月，嘴角扯出一个久违的弧度，可眼底却一片漆黑，毫无生气：“如果有一天我和他战场相见，你会杀了他吗？”
虞萧的确救过伍月，可伍月不得不承认在这世界上，周不闻是对他最好的人。他敬周不闻、爱周不闻，他不信周不闻真的会叛变。
“严亲王所说未必就是真的，他说周统领叛了难道周统领就叛了吗？当初要不是他逼着周统领和他一同北上，周统领也不会出事……”
！！！！
虞萧忽然抬起眼皮，眼中突然有了光点，似乎在确认伍月的话：“你是说，周不闻是被严亲王逼着去的？他不是主动向圣上请的璎吗？！”
伍月如实回答：“当初在严府，你为了救我被严亲王灌了药不省人事。周统领他放心不下才去找的他，当时我意识很模糊，可是我的的确确听清了是严亲王以我为要挟，逼着周统领陪他一同去的。”
所以周不闻并不是为了躲着他，他或许真的想过有一天回到京城会给他一个答复。
只是……
只是他们到了悠州以后机会难得，严亲王终于在他面前暴露弱点，他只是因为太想杀掉严亲王替乔义林复仇了……
对，一定是这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