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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崔莺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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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淙淙闻言猛地抬头,见那二楼的雕花栏杆处,可不站的是祁三郎。
他今日倒是穿得简单,一身玉白袍子,越发衬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此刻倚着栏杆,微微笑着看着她,黑亮的眸子闪着欣喜的光,一片扑面而来清清爽爽的少年气。
苏淙淙望了望他,又回头望了望那袅袅向下行去的年轻女子,顿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这厮胆子真大,还敢在外头私会人家小姐呢,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崔莺莺”?
祁三郎一见她若有所悟的模样,晓得她误会了,心里一急,竟然直接翻身从栏杆上跃下,立在她身前。
苏淙淙猝不及防,不曾想他一个大变活人竟然瞬移在她面前了,近得连他脸上长长的眼睫毛都能看清——这放在哪个年代都不是安全的社交距离了,心里一急,忙后退一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一颗心瞬间高高吊了起来——完蛋,忘记自己还站在楼梯上了。
祁三郎也觉得一颗心高高地吊了起来,他的反应非常迅速直接,长臂一捞就将苏淙淙拦腰搂住了,倒是稳稳地将苏淙淙向下坠的去势阻拦住了。
苏淙淙心里一松,正要开口叫祁三郎松手,却见他将一张玉白俊脸凑到自己跟前,盯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道:“我与那女子不熟,只是来商谈事务的,并无其他关系。”
苏淙淙闻言胡乱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是的,你不熟,男未婚女未嫁,你与人家闺中女儿有事要谈,还在外头谈,好个不熟。
祁三郎哪里能看不出来她敷衍,又凑近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道:“我不会骗你,我与那女子并无瓜葛,你要信我。”
苏淙淙只觉得他的鼻息都喷到自己脸上来,是微甜的桂花香味,他方才在喝酒。察觉他距离太近,又后仰了几分,连连推他。祁三郎见她还是不信自己,满心急切要解释清楚,一时两人就僵持着。
一边的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祁三公子将一个瘦弱的少年几乎抱在怀里,人家推了他好几下他都不放,一副强取豪夺的模样,简直辣眼睛——难怪坊间传言这祁三公子竟然好起男风来了,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看来自个以后要离他远点。
苏淙淙一见那小伙计如临大敌的眼神,晓得被误会了,急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忙低声冲这煞星道:“我知晓了,你先放开我,如此成何体统。”真是神奇了,苏淙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还有自己指着一个古人说“成何体统”的那一天。
毫无体统的祁三郎一看苏淙淙脸色又急又气,这才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对,忙站直身子,又伸手要去扶苏淙淙,这下她早有防备,看准脚下蹬蹬连下了好几阶,如临大敌地瞪着他,唯恐他又抽风。
祁三郎正要开口解释,上头有人笑道:“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三郎,看来七爷说得不错,你还当真是宝贝这。。。小子。你还真是,哈哈哈哈,这回果真是应了风流的名号了,叫你家老夫人怎生说你才好。”
祁三郎闻言瞪了上头一言,又扭头对苏淙淙笑笑,一指顾大公子,干脆利落道:“我们三人一起谈事呢,那女子同他还熟些。”
苏淙淙不理解祁三郎的一片少年心事,只当他在同自己辩解自己的名声,只是这辩解的方法令人古怪不适了些,于是点头附和:“明白了,我定守口如瓶。公子放心。”
祁三郎还不及反应,上头一阵震天响的大笑声传来,这人苏淙淙倒是认得,生得颇为年轻俊朗,眉目间却不同于小顾公子的英气,是阴柔白皙的秀美,正是顾大公子顾子褀。
此刻的顾大公子顾不上风度,指着自己的好友笑得前仰后合:“祁三郎,你也有今天。看你平日里打碎了多少芳心,怎地,今日轮到你自个了吧,真是现世报!”
苏淙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心道,自己事没办成,活活来给人看笑话来了。
她也不理祁三郎了,自去看那心怀鬼胎的伙计。见他此刻正一脸复杂的神色立在楼梯上,不知在神游何方,也不领路了,于是出言询问:“小哥,今日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多谢你了,请问你贵姓?”
那伙计被她问得一愣,见她与祁三郎熟识,不敢怠慢,忙毕恭毕敬回答:“小的姓毕,在这逐月楼里当差好几个年头了,客官下回来直接来寻小的便可。”
姓毕,得了,苏淙淙心知祁三郎与这顾公子在此,今日自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只有下回再寻其他法子。于是也不啰嗦,草草对他们行了礼便下楼离开了。
祁三郎不妨她转身就走,愣了一下,继而三步并做两步追了出去。
苏淙淙脑海中只有那文士面色青白的尸体,不妨袖子被人一扯,回头一看,原来是祁三郎,竟然在大街上扯住了自己的袖子。
她忙扯回自己的袖子,以眼神询问他有何事。
祁三郎低声道:“我叫你回来了就去紫烟阁寻流月,莫非是那叫小蝶的丫头没有将我的口信送到?我都同你说了,贴身丫鬟要用仔细调教过的,哪里能同你这般,从乡野间直接提个丫头就留在自己身边了。”
苏淙淙只觉得他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忒宽,没好气道:“公子还有事?”
祁三郎被她一刺,倒也没恼,道:“我就是要同你说,刘明兄弟可能是已经死了。不知是何人下的手,你近日不要去黄庄,也不要管庄子里的事。我自派了人手在打理。”
竟又死了人。加上今日在珍馐楼死的那人,短短数日,竟有三条鲜活的人命在自己跟前消失了。这死亡率也忒高了。
苏淙淙只觉得自己在拍大魏版死神来了,而自己就是那个无所不在、令人闻风丧胆的死神。
苏淙淙点点头,正要将珍馐楼的事同他说,一起与他议议。却见他两条修长好看的眉毛一皱,道:“你还是回府去。外头现在不消停,你莫要在外头晃荡了。不就是一月十两的月银么,只要你乖乖待在府里不乱走,爷双倍给你。”
苏淙淙闻言瞪大了眼看他,心道这厮是疯了么,当自己是什么人,他的属下还是侍卫?他还对自己发号施令起来了?
祁三郎一见她不服不驯的神色,只觉得无比头疼,自己一急,都忘了她这个刺猬脾气了。免不了又放软了语气劝道:“我都是为了你好,里头的凶险你不知道,你看,上回大雨可不就险些出了事?你都摔成那般模样了,现下可还疼?”
苏淙淙冷哼一声道:“我自然是晓得凶险的。只是我应了夫人的差使,总不能见着有些麻烦,就不声不响丢开了去,自己回府拿着你的银子,整日安安稳稳扑蝶绣花,甩一个烂摊子给夫人了。这多没有职业道德。”跟着祁三郎还是宋秋水,那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苏淙淙还是拎得清的。
祁三郎闻言一滞,只得道:“你素来主意大,只是你要应我,有何事就马上去紫烟阁寻人递消息给我。千万莫要任性行事。这逐月楼你也莫要来了,这楼里也不太平。”
自然是不太平,里头的人拿了银子在你自家地盘上害了人命,你还在这里同人家少东家不明不白鬼鬼祟祟地私会,还叫我莫要来,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吧?
苏淙淙越想越气,只觉得他也不是啥好人了,便不与他多说,点点头自个走了。
祁三郎目送着她的背影满心惆怅——自个日日想着念着唯恐她受了委屈逢了凶险,好不容易见着她了,她竟然毫不领情,且避自己如蛇蝎,一时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消散了,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逐月楼,只觉得心里憋屈得很,一把抱起酒坛就灌。
好在等苏淙淙回到柳叶巷时,竟然见到了宋秋水派来的援兵——京城底下的父母官哪里是那么好干的,个个都是人精,审案的参军晓得这珍馐楼是宋秋水名下的产业,早递了消息过去,里头便指了金峰过来。
金峰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精干少年,只是话极少,人问话才答,一般不主动开口,看着就沉稳老实。苏淙淙与金峰略谈了几句,晓得了他是黄嬷嬷的干儿子,被指给宋勤学为书童,月余前陪宋勤学入了书院进学,正巧这几日放假了回府,便被指了出来助苏淙淙理事。
苏淙淙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宋秋水的嫡系呢。当时宋勤学被渗透地如筛子一般,就是这少年的手笔,果然是不容小觑。
两人三言两语白日里珍馐楼里的事情说清楚了,苏淙淙又提起了自己发现了逐月楼的人参与了此事。金峰闻言,表情很是不自然起来,苏淙淙晓得与祁三郎必定有关系,便也提到了在逐月楼碰到了祁三郎。
金峰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原是要禀告管事,这逐月楼本是顾家的产业,正是顾夫人的陪嫁,如今似乎是顾家二小姐在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