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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画室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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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论坛的热度持续了整整一周。无论蓝煜走到哪里，总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更糟的是，陆昊似乎把这种关注当作某种许可，开始变本加厉地出现在他周围。
"早啊，蓝煜！"周一早晨，蓝煜刚踏进校门，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陆昊靠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阳光下笑得像个大型犬。
蓝煜加快脚步，但陆昊已经追了上来，硬是把一盒牛奶塞进他手里："今天有体育课，记得多喝水。"
"你能不能别——"
"陆昊！"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高三(5)班的班花周婷婷带着几个女生拦在他们面前，眼睛红红的，"论坛上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在追他？"
陆昊挠了挠头，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怎么了？"
周婷婷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三年了！你宁愿喜欢一个男的也不喜欢我？"
蓝煜的胃部一阵紧缩。他想离开，却被陆昊一把拉住了手腕。
"听着，周婷婷，"陆昊的声音出奇地柔和，"感情这种事说不清的。你很优秀，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说完，他轻轻拉着蓝煜绕过那群女生，手指温暖地圈着蓝煜的手腕。
"你没必要这样。"走远后，蓝煜抽回手，"她喜欢你很久了。"
"所以我更应该说清楚。"陆昊认真地说，"拖着才是伤害她。"
蓝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男生，在感情上竟然出奇地通透。
"对了，"陆昊突然凑近，柠檬沐浴露的味道扑面而来，"周五放学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蓝煜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地方？"
"秘密。"陆昊神秘地眨眨眼，"四点，校门口见？"
蓝煜本该拒绝的。但看着陆昊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蓝煜做完最后一道题，抬头看了眼教室后方的挂钟——三点四十。陆昊的座位空着，他今天下午根本没来上课。
"又在找你男朋友啊？"林小满小声调侃。
蓝煜白了她一眼："他不是我男朋友。"
"全校都知道他在追你。"林小满笑嘻嘻地说，"说真的，你对他到底什么感觉？"
蓝煜没有回答。什么感觉？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答不上来。陆昊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把他井然有序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他本该讨厌这种失控感的，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
下课铃响，蓝煜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四点整，他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却没看到陆昊的身影。
"这家伙..."蓝煜皱眉，正准备离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对不起！临时有事耽搁了！能来旧艺术楼三楼吗？有很重要的事想给你看。——陆昊」
蓝煜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三秒，叹了口气，转身朝校园角落那栋废弃的艺术楼走去。这栋老楼据说下学期就要拆除，平时很少有人来。
楼梯间昏暗潮湿，蓝煜小心翼翼地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到三楼。走廊尽头有扇半掩的门，隐约透出灯光。
"陆昊？"蓝煜推开门，愣住了。
这是一间废弃的画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满室的画架和石膏像镀上一层金边。陆昊背对着门站在画架前，白色校服上沾满颜料，右手执笔在画布上涂抹。他画得那么专注，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蓝煜轻手轻脚地走近。画布上是一片向日葵花田，金黄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怒放，笔触大胆而充满生命力，完全不像出自一个校霸之手。
"你还会画画？"蓝煜忍不住问。
陆昊猛地转身，画笔掉在地上，脸上混杂着惊讶和窘迫："你、你来了！"
"嗯。"蓝煜弯腰捡起画笔，递给他，"画得很好。"
陆昊的耳朵红得滴血："就...随便画着玩。"
蓝煜环顾四周，发现墙边堆着几十幅完成的作品，有人物肖像，有风景，甚至还有几幅抽象画。他走过去一一查看，越看越惊讶。这些画技法或许不够纯熟，但每一幅都充满真挚的情感，与陆昊平日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蓝煜问。
陆昊放下调色盘，用抹布擦了擦手："小学三年级。我妈是美术老师，从小就教我。"
"那为什么..."蓝煜没说完，但陆昊明白他的意思。
"初二那年，我爸出事进了监狱。"陆昊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黯淡下来，"家里经济一下子垮了，我妈打三份工还债。我不想她再为我的画材和学费操心，就...放弃了。"
蓝煜胸口一阵发紧。他想起自己满柜子的专业画具——他从小学习油画，却从未真正热爱过，只是因为父亲认为"艺术修养很重要"。
"你应该继续画下去。"蓝煜轻声说，"你有天赋。"
陆昊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你真的这么觉得？"
蓝煜点头，指向那幅向日葵："尤其是这幅，色彩运用很有感染力。"
陆昊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其实...这幅是画给你的。"
"给我？"
"嗯。因为你就像向日葵一样。"陆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总是面向阳光，那么...耀眼。"
蓝煜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移开视线，假装对旁边一幅素描感兴趣："这是谁？"
画上是位温柔的中年女性，眉眼间有陆昊的影子。
"我妈。"陆昊的声音柔软下来，"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很不容易。"
蓝煜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优雅得体的大学教授，永远妆容精致，却从不会像陆昊妈妈那样开怀大笑。
"我爸妈...很严格。"蓝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他们希望我成为完美的人：成绩好、体育好、社交好。所以我必须时刻保持...完美。"
陆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理解："那一定很累。"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蓝煜心底某个紧锁的抽屉。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赶紧转身假装欣赏其他画作。
"你可以随时来这里。"陆昊在他身后说，"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没人知道，连张梁他们都不知道。"
蓝煜回头，正对上陆昊温柔的目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明亮的方格，像是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谢谢。"蓝煜说。他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是谢这个秘密基地的分享，还是谢陆昊没有对他的脆弱发表任何评价。
两人安静地站在画室里，阳光渐渐西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一早晨，李老师宣布了一个让全班哗然的消息："为了提高学习效率，我们重新排一下座位。按照期中考试成绩，好生带差生。"
蓝煜心里一沉。作为年级第一，他很可能会被安排带班里最差的学生——
"蓝煜，你和陆昊一桌。"李老师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测，"陆昊，你的成绩再不提高就要留级了，好好向蓝煜学习。"
陆昊抱着书包屁颠屁颠地过来时，蓝煜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明显是早有预谋。
"你是不是跟李老师说了什么？"蓝煜压低声音质问。
陆昊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告诉她，在你帮助下我的数学小测提高了二十分。"
蓝煜想反驳，但这是事实——自从运动会后，陆昊确实开始认真学习，时不时还会拿些数学题来问他。
"不许越界。"蓝煜在桌子中间画了条线，"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
陆昊乖巧地点头，但不到一节课就越界三次——第一次"不小心"把橡皮滚到蓝煜那边，第二次借铅笔，第三次问数学题。
下课铃响，蓝煜长舒一口气，准备逃离这个灾难现场，却被陆昊拉住了衣角。
"放学后...还能一起去画室吗？"陆昊小声问，眼睛亮晶晶的。
蓝煜本该拒绝的。但看着陆昊期待的眼神，他发现自己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白天在教室里，陆昊小心翼翼地不越界，认真听讲；放学后，两人一前一后溜进旧艺术楼，在画室里度过两小时的宁静时光。蓝煜看书或写作业，陆昊则画画，偶尔交换几句闲聊。
蓝煜发现，画室里的陆昊和学校里的陆昊判若两人。在这里，他安静、专注，有时会为了一处细节修改十几遍，完全不像那个脾气火爆的校霸。
周四下午，蓝煜正在画室看书，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昊哥！原来你在这！"张梁的大嗓门打破了宁静，"陈野那帮人又在篮球场挑事了，说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坐在角落的蓝煜："学霸？你怎么在这？"
陆昊迅速放下画笔，挡在蓝煜和张梁之间："什么事？"
"陈野说你被转学生迷得神魂颠倒，连兄弟都不要了。"张梁压低声音，"他们还说...说蓝煜是..."
"是什么？"陆昊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
张梁吞吞吐吐："说他是装清高的...那个词太难听了，我不说。"
陆昊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蓝煜想拦都没拦住。
"怎么回事？"蓝煜问张梁。
"陈野是昊哥以前的死对头，"张梁解释，"上学期打架被记过就是因为和他。最近他看昊哥不惹事了，就老来挑衅。"
蓝煜合上书，快步追了出去。
篮球场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中央，陆昊正揪着一个高个男生的衣领，拳头高高举起，眼中燃烧着怒火。
"再说一遍试试？"陆昊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野虽然被制住，嘴上却不饶人："怎么，我说错了吗？蓝煜不就是个装清高的婊——"
陆昊的拳头猛地挥下，却在离陈野鼻子一寸的地方停住了——蓝煜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蓝煜轻声说，"不值得。"
陆昊的胸膛剧烈起伏，但拳头慢慢松开了。他甩开陈野，恶狠狠地说："再让我听到你说蓝煜一个字，我打断你的腿。"
陈野狼狈地爬起来，嘴上却不服软："陆昊，你变了。为了个男的，至于吗？"
围观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蓝煜感到一阵窒息，他想离开，但陆昊挡在他前面，背影坚定如山。
"我变没变关你屁事。"陆昊冷笑，"至少我不像你，只会背后说人坏话。蓝煜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优秀，你们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陈野还想说什么，但上课铃响了。人群不情愿地散开，边走边回头张望。
"走吧。"蓝煜拉了拉陆昊的袖子，"下节课是李老师的。"
陆昊这才转过身，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担忧取代："你没事吧？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蓝煜轻声说，"但谢谢你。"
陆昊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为你打架算什么，我——"
"不准打架。"蓝煜打断他，"尤其是为我。"
陆昊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好吧，听你的。"
回教室的路上，陆昊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瞄蓝煜，好像怕他突然消失一样。蓝煜假装没注意到，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放学后，他们照例去了画室。陆昊今天格外安静，画几笔就抬头看看蓝煜，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蓝煜头也不抬地继续做题。
陆昊放下画笔："今天...对不起。我差点又打架了。"
蓝煜抬头看他："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答应过你要控制脾气。"陆昊低头玩着画笔，"但一听他们那样说你，我就..."
蓝煜放下笔，走到陆昊身边坐下："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但我在乎。"陆昊抬头，眼神炽热，"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陆昊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蓝煜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触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蓝煜，"陆昊轻声问，"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让蓝煜心头一颤。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真正的朋友——只有竞争对手或表面客套的同学。但陆昊...陆昊不一样。
"算吧。"蓝煜轻声回答。
陆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那...朋友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下周是我妈生日，"陆昊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画幅肖像送她，但总画不好。你...能当我的模特吗？"
蓝煜本该拒绝的。让人盯着看几个小时？太尴尬了。但看着陆昊期待的眼神，他发现自己点了点头："就一次。"
陆昊欢呼一声，差点打翻颜料盒。他手忙脚乱地扶住画架，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明天下午？我买你喜欢的奶茶！"
蓝煜忍不住笑了："草莓味的。"
"遵命！"陆昊夸张地敬了个礼，然后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夕阳西下，画室里充满了温暖的橙色光芒。蓝煜看着专注调色的陆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轻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