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4 号房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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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0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弧，把城市切成上下两页。闻溯把车速降到二十迈，雨刮器却越刷越快。
“妈的，这时候穿。”
凌晨的滨江大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里打出一圈圈毛玻璃光晕。
00:00:27
车载广播忽然跳频——
“这里是……嘶……”一阵刺耳的机械声穿透耳膜。
“真老套。”
“零维裂缝……检测到悖论者……”
紧接着是一段婴儿啼哭般的白噪。闻溯伸手去关，指尖碰到旋钮的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声音，从喇叭里冷淡地响起：
“请勿在404号房确认自己是否存在。”
“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
“请玩家把握时间…”
00:00:45
他猛踩刹车，轮胎发出一声湿滑的呜咽，整辆车在路中央打横，车头灯扫过路边——
那里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块霓虹招牌：
【HOTEL∞24h无眠】
招牌下方的小字滚动：
“今日特价，404号房限时开放。”
00:01:10
车门自动解锁，雨点斜打进车厢。闻溯深吸一口气，洁癖让他下意识用袖口擦了擦被雨水溅到的手背。
“什么东西，免费的旅馆也敢住。”闻溯道。他抬头，透过雨帘看见酒店旋转门正在缓慢转动，门里亮着暖黄的灯，那种氛围像可以吸引人进去。
他知道还有人，便等了许久。
00:01:33
“没人？这把一个人通关？”
他也没多想，就一个人走了进去。
旋转门每一次转过90度，玻璃上映出的闻溯就少掉一点颜色，第三次旋转后，他看见自己变成了黑白照片。
第四次旋转，照片里的人对他眨了一下眼。
00:01:50
闻溯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无信号，时间却精确地停在00:01:50，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用指关节顶了顶镜框，金属框发出细微的“哒”一声。
他推门进酒店。地毯厚得几乎没过脚踝，鞋底陷进去的瞬间，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黑暗里，只有前台老式铜铃“叮——”一声，有人在电梯。
【规则卡·前台夹页】
《404号房入住须知》
①404号房位于4楼与5楼之间的夹层，电梯按钮无4；
②若您看见404按钮亮起，请勿注视超过3秒；
③本酒店不提供叫醒服务，但房间会在03:03准时叫醒您；
④退房时请将房卡投入走廊尽头的碎纸机，碎纸机会返还一张空白名片，那是您的新身份。
“果然。“
2
02:07
应急灯亮起，昏黄的光不稳，闻溯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一直延伸到电梯口，
而电梯门恰好在这时“叮”一声打开。
02:08
电梯里有人。那人身穿酒店浴衣，领口大敞，锁骨处纹着小小的字母：
“LW”。
他冲闻溯吹了声口哨：“教授，等你好久了。”
——林既白，骗子，前科累累，大一新生最大的点子怪，擅长把真话包装成笑话。
闻溯没进电梯，只抬手按住开门键，指背的青筋在冷光下照的如一条冻河。
“你怎么在这？”
林既白晃了晃手里的房卡，烫金的404在灯下晃出刺眼反光。
“保洁阿姨给的。”
“保洁阿姨不存在。”
“对，所以我骗的是不存在的人。”
3
02:15
“着电梯挺低啊。”
电梯门合拢，数字屏却从1直接跳到3，没有2，也没有4。
“先按3再按5。”闻溯轻声说。
“停。”
林既白啧一声，抬手按住紧急停止。
电梯骤停，灯光闪烁，电梯顶部忽然传来指甲刮擦声，一下一下，节奏精准得像秒针。闻溯伸手去摸，指尖碰到一块冰凉金属——那是指甲盖大小的摄像头，镜头里映着电梯地板，
地板上却空无一人。
02:25
林既白用膝盖顶住电梯门，从浴衣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刀，刀背在摄像头镜头上轻轻一磕——画面瞬间黑屏，刮擦声停止。
他把刀收回，冲闻溯挑眉：“物理降噪。”
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是幽深的走廊，地毯吸走所有脚步声。
房门号依次：401、402、403——然后直接跳到405。
林既白把404房卡贴在墙上，卡面与墙纸之间忽然亮起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暖黄的灯光，灯光下是一张床，床上躺着——另一个闻溯。
床上的“闻溯”面色青灰，胸口微微起伏，却在下一秒睁眼，瞳孔里映出天花板上的吊灯。
吊灯没有灯泡，只有一根裸露的电线，电线末端滴落黑色水珠，每一滴都在床单上洇出小小的404形状。
林既白靠在门框边：“看来有人提前入住。”
闻溯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拖鞋，鞋底沾着黑色水渍，他用指腹一抹，水渍在皮肤上留下灼烧感，像被数字404烙进指纹。
02:50
床上的“闻溯”忽然坐起，声音嘶哑却与真人无异：
“请确认您是否是您本人。”
林既白贱嗖嗖的说：“不是，我是他未来前夫。”
床上的“闻溯”歪头，处理逻辑错误，下一秒，他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0和1等代码。
“我去吓死我了。”林既白躲到闻溯身后。
“别怕，他是假的。”
02:55
闻溯把房卡往裂嘴一塞，数字卡面被牙齿瞬间嚼碎，碎屑在空中重组，变成一张空白名片，名片上缓缓浮现两个字：
【闻溯】
4
03:00
走廊尽头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每一声都踩在他们心跳的间隙。
灯光开始高频闪烁。
【规则卡·床底】
《凌晨03:03叫醒服务》
①若您听见自己心跳与座钟同步，请屏住呼吸3秒；
②若屏住呼吸后心跳仍在响，说明您已心跳外包；
③外包心跳将在03:03向您收取费用，
支付方式：一段您最不愿回忆的记忆。
20:00
座钟停在03:03，时间却显示20:00。走廊尽头的碎纸机嗡嗡作响，吐出的不是纸屑，是一截截黑色头发。
头发在地上拼出倒计时：
【23:59:59】
20:05
闻溯的洁癖在这时发作，他蹲下身，用酒店便签纸垫着手指，把头发一根根夹进便签，林既白蹲在旁边，用折叠刀削苹果，
果皮垂落，像一条无限延长的莫比乌斯环。
20:10
碎纸机忽然停止，吐出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正在倒带，发出尖锐的倒放笑声。
闻溯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出他和林既白的对话，时间戳显示24小时后。
对话内容：
林既白（未来）：“记得把空白名片投进碎纸机。”
闻溯（未来）：“如果名片上写的是我们的名字呢？”
林既白（未来）：“那就让名字不存在。”
录音机“咔哒”一声停止，磁带断裂，断口处渗出黑色水渍，水渍在地上汇成404形状。
“这…这是什么意思。”林既白问。
“假的，别信，记住你是悖论者，所有不成立不科学的事在游戏中都成立。”
闻溯把空白名片对折，对折，再对折，直到它变成一张房卡大小的纸片。他把纸片塞进碎纸机，碎纸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噪音，吐出的却不是纸屑，而是一张新的404房卡。
20:30
房卡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请把房卡投入碎纸机。”
林既白笑了：“无限递归？”
闻溯用指关节敲碎纸机，金属外壳发出空洞的回响。
碎纸机内部忽然亮起白光，白光中浮现一个小小的人影——那是12岁的小女孩，没有脸。
她张嘴，却发出座钟的报时声：
“03:03。”
小女孩伸手，从碎纸机里掏出一本空白书，那本书画着莫比乌斯环，无限，走不出，无解。
她把书递给闻溯，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浮现一行字：
“请写下‘此页不存在’。”
闻溯用酒店圆珠笔写下五个字，墨迹在纸上洇开，下一秒，纸面开始坍缩，变成一个小小的黑洞，把周围的灯光、声音、影子全部吸进去。
20:50
黑洞边缘浮现一行倒计时：
【00:00:10】
林既白抓住闻溯的手腕，指尖冰凉。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准备让404号房永远不存在。”
黑洞坍缩成一点，然后“啪”一声炸开，像灯泡爆裂。所有灯光熄灭，黑暗中，只有闻溯和林既白的呼吸声，同步，重叠，最终融为一体。
【规则卡·终极】
《404号房注销协议》
①注销即确认存在；
②确认存在即注销；
③若您已阅读本条，恭喜您已成为404号房永久住户。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404 号房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