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赌约的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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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赛成绩公布的那天，江汐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窗外蝉鸣聒噪，教室里风扇吱呀转动，吹得试卷边角微微掀起。陈默风风火火冲进来，一巴掌拍在她桌上：“江姐！特等奖！你和喻学神并列第一！”
江汐慢悠悠抬头，眼睛因刚睡醒还带着点迷茫，脸上压着红印子：“哦。”
陈默瞪大眼睛：“就‘哦’？你知道多少人——”
“江汐。”
喻年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今天没穿校服，而是换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衬得她整个人像被镀了一层金边。
教室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她们俩——毕竟省赛双第一这种事儿，在附中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江汐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笑：“怎么，这么快就来讨债了？”
喻年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烁：“……出去说。”
天台的风很大。
江汐靠在栏杆上，看着喻年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是省赛成绩单。两人的名字并排印在榜首，分数一模一样。
“记得我们的赌约吗？”喻年言轻声问。
江汐挑眉：“考到那道题了，所以——”
“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喻年言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成绩单边缘，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和我交往。”
风突然停了，停的猝不及防，如江汐此时的心情一样。
江汐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喻年言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当我女朋友。”
阳光太刺眼，江汐眯起眼睛。喻年言的表情很平静，但耳尖红得几乎透明，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是认真的。
江汐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吵，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吵得她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喻年言抿了抿唇：“愿赌服输。”
“少来。”江汐走近一步，“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江汐能闻到喻年言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一点墨香。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因为……”喻年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在武汉大学的樱花树下吻你，想在毕业后依就能够见到你，能跟你分享生活，想和你的关系不仅限于此。”
江汐的大脑瞬间空白，从前也不是没有人跟她表白，但她从没想过这话会从喻年言嘴里说出来。
最终江汐的回答是把喻年言拽进了楼梯间，在监控死角狠狠吻了她。
喻年言的嘴唇很软，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她起初僵硬得像块木头，直到江汐咬了下她的下唇，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手指紧紧攥住江汐的衣角。
因为都是第一次接吻分开时两人都在喘。江汐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这算答应了吗？”
喻年言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看起来好不可怜。
江汐伸手替她擦了擦眼镜，突然笑了：“喻大学神，你脸好红。”
喻年言抢回眼镜戴上，转身就要走，却被江汐一把拉住手腕：“去哪儿？”
“上课。”
“翘了。”
“不行。”
“为什么？”
喻年言回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全然没了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要写保送申请……把我们的约定先完成了。”
保送材料递交那天，李老头把两人叫到办公室。
他推了推老花镜，看着桌上并排的两份申请：“武大？”
“嗯。”江汐说。
“为什么？以你们的成绩是可以冲一下清北的。”
江汐的申请表上写着：【贵校物理实验室的钠灯型号最新】
喻年言的则是：【贵校图书馆藏有1953年版《量子场论》手稿】
李老头盯着这两行字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现在的小年轻……算了，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了，不后悔就行。”
他从抽屉里取出公章，“啪”地盖在申请书上：“记得高三别太嚣张，可以的话帮其他同学一起复习。”
出门时，江汐突然来了一句：“你真要去武大看那本破手稿？”
喻年言推了推眼镜，看着她的眼睛，反问：“你真在乎钠灯型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别过头笑了。
高三上学期的成人礼在冬至那天举行。
江汐穿着借来的小礼服，浑身不自在。蝴蝶结勒得她喘不过气，皮鞋也磨脚。她站在礼堂角落，看着人群中的喻年言——她穿了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像个真正的大人。
“看呆了？”陈默凑过来，递给她一杯果汁。
江汐没接：“滚。”
“别装了。”陈默坏笑，“全班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和喻学神啊。”他压低声音，“有人看见你们在楼梯间——”
江汐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暗恋林小满的事贴公告栏，反正我保送了，学校管不了我。”
陈默瞬间蔫了。
仪式开始前，喻年言找到江汐，轻轻替她整理歪掉的领带。她的手指灵巧地翻动，偶尔碰到江汐的下巴，触感微凉。
“紧张？”她问。
江汐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你紧张我都不会紧张。”
喻年言突然踮脚，在她耳边轻声说：“待会儿别同手同脚。”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江汐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红的几乎透明。
成人礼的重头戏是“时光胶囊”。每个学生都要写封信给未来的自己，封存在校史馆，十年后如果返校，那就将这封信开启。
江汐咬着笔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余光里，喻年言已经写满半页纸，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她凑过去偷看。
喻年言立刻捂住信纸：“隐私。”
“小气。”江汐撇嘴，突然抢过她的钢笔，在自己的信封上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字：【希望某人少管我】
喻年言抢回钢笔，在下面补上：【除非某人保证自己能管好自己】
两人幼稚地斗了半天嘴，直到主持人催促交信。江汐把信封投进胶囊箱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十年后的她们，会是什么样子？ 还在彼此身边吗？ 或者说，会结婚没？如果结婚会不会领养一个小孩？
回家的路上飘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细碎的雪花落在喻年言的发梢，很快融化成晶莹的水珠。江汐伸手替她拂去，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耳垂。
喻年言轻轻颤了一下。
“冷？”江汐问。
“不冷。”
江汐还是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穿上。”
喻年言拢了拢衣领，突然问：“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高中物理竞赛，你抢了我第一。”
“不是。”喻年言摇头，“是初三，龙岩一中龙腾班选拔。”
江汐愣住，她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一回，。
“你做的飞机模型飞得最远。”喻年言轻声说，“但最后撞到墙上散架了。”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江汐想起来了——那个总是安静坐在角落，却能把每个零件都装得一丝不苟的小女孩。
“原来是你……” 会过神后，又笑嘻嘻的凑到喻年言跟前，“所以你是日久生情？”
喻年言微笑，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真有意思。”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星星的碎片。江汐突然觉得胸口发胀，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漫上来，淹没了所有感官。
她握住喻年言的手，十指相扣。
“喻年言。”
“嗯？”
“武大的樱花，”江汐看着远处飘落的雪，“我们一起去看吧。”
喻年言收紧手指，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延伸，最终融合在一起，像两束交汇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赌约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