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她曾最宠爱的晨星 ...
-
一片轻盈的、仿佛没有重量的黑色羽毛，无声无息地飘落，恰好贴在白色西装后领口下方那片光洁的皮肤上。
金发的勇者一如既往。
昔日如何给予为她代行四方树立威信的天使拥抱与抚问，现在依旧给予他同样温暖包容的拥抱。仿佛在诉说，她包容他的堕落，接受他选择与她背道而驰的归途。
他依旧是她怀抱中被包容偏爱的天使，路西菲尔。
至此，洛乐如愿听到了系统在意识中的提示。简直要喜极而泣。她丝毫不知眼前的堕天使是为她的“美色所惑”，昔日不染情.欲、禁欲的天使很给面子的掉了近二十个百分点的BE度。
【SSR【六翼天使·堕天深渊】BE度59%→40%】
“吾主……梅菲斯特并非善类，与他接触，对您而言并非好事。”
路西法依旧没有散去那层遮着他真容的雾气，他澄澈明亮的音色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柔软。
“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呼唤我。”
收拢的双臂微微松动，却又收紧，他碧蓝的眼眸变得晦暗，他垂下头，金色的发丝垂落在怀中人的背后，产生了一种将她完全笼罩的错觉。
“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
洛乐明显能感受到她紧挨的躯体，温度逐渐攀升，变得滚烫。她忽然无法直视曾将眼前的堕天使从头到尾摸个遍这件事实。
她恍惚间意识到这个拥抱实在是不妥！
手上抵在和他相拥的胸前，抗拒之意再明显不过。她脸上依然挂着善意的微笑。
“只是，不要给你徒增困扰才好。毕竟维护一个立场阵营不同的勇者，招惹的非议与叵测居心，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洛乐能明显感受到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那双难以忽视的炽热的手掌按在脊背上，弯曲的手指贴着敏感的腰线，只要稍微一挪动，她可能就会发出某种羞耻的音节。
她忽然有些嫌弃这件衣服过低的基础数值。连隔热都做不到。
好在，路西法将手挪开了，他松开了那个实则眷恋无比的怀抱，仿佛若无其事后退几步。
雾气缭绕在他眼前，他看洛乐，亦如梦中始终看不清模样的情人，梦醒后又是一场泡影。
路西法低下头，无比认真郑重地对洛乐道：“吾主，您想要的，我都能替您办到。”
昔日王座前的觐见厅下，六翼天使曾在她面前，也是如此的许下承诺。
“没有任何一只恶魔能在地狱阻拦我。”
顿了顿，他那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暗哑，“只要……您呼唤我的名字。”
洛乐对天使的异常毫无察觉。
她长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之前简直错怪路西菲尔了！他还是那个小天使。
洛乐真的是大受感动，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让人热泪盈眶的吗？！她只是一句道歉，小天使就掉了近二十个百分比的BE度。
最棒的是，听起来他在地狱混得很好！她对自己曾经的大天使长的能力有十足的自信与把握。有什么比下属力量增强还依然效忠你更美妙的剧情走向呢？
“太好啦，路西菲尔，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洛乐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她自从来到地狱后从未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刻。
路西法那空落落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不由得为她的赞美心跳失了一拍。看着她心情极好，弯眸中灿烂的笑意，背后仿佛升起自由轻松的清风还扬着小花。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失去控制。
洛乐甚至踱起步来。
是把梅菲斯特吊起来打呢，还是把他吊起来打呢？
有了靠山的感觉真好。她第一次体验到。
不过指派下属去公报私仇有失身份，毕竟她一向有仇提剑亲自报。而且比起他对她做的那些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事，她就觉得这报复太过文明了。还是等她出去后升级，把大号练回来再收拾他好了！
洛乐眼睛亮亮的，心里有了主意，她不假思索说：
“带我离开地狱吧，路西菲尔。”
一直在当背景板的神秘的木匣子微不可见的颤动了几下。
堕天使那剧烈的心跳声复又消失，他周身温度骤降。
洛乐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不解。
“路西菲尔？”她再次呼唤那个名字，声音里带上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依旧没有回应。
突如其来的寂静，以及对方身上骤然降低的、几乎能将周围梦魇雾气都冻结的低温，让洛乐有些不安起来。
“如果对你来说太困难的话也……”不要紧。
堕天使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知何时嵌进掌心，流淌着金光的暗红色血液顺着手背滑落，留下一道道极具冲击力的血痕。
“抱歉……主。”
他双碧蓝的眼眸，此刻瞳孔被一种不祥的、浓郁的血色所覆盖、侵蚀。记忆中游戏里那张俊美如同太阳神般、完美得不似凡尘的容颜上，不知何时蔓延开了两道蜿蜒而下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漆黑符文。仿佛神像被亵渎后流下的泪水，圣洁与邪异交织，带着令人窒息的惊心动魄的亵渎冲击。
这一切，都被他完美遮掩在那层雾气之下。
洛乐只听到那长笛般的朦胧音色，轻得如同一声叹息，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浓雾中。
“我……无法做到……”
***堕天后。
他一直在等主的审判。
哪怕是宣判他的不洁与背叛为罪。
也能证明她未曾彻底遗忘。
她曾最宠爱的晨星。
可她非但没有追究他的过错，还给予一如往昔温暖包容的怀抱。
主忘了……
如今他能做路西菲尔所不能对她做之事。
他也愿意扮演往昔无所不依、顺从依偎在她膝上的天使。
但唯有离开地狱——
妄想。**
听闻这句最终的拒绝，洛乐的心终于彻底跌入谷底，冰凉一片。
她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眼前那模糊的身影瞬间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毫无征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失去了某种强大存在的无形震慑，梦魇的阴影再次席卷而来。它蛰伏已久，这一次更加猖獗凶猛，如同嗅到血味的鲨群，无数由恐惧和怨念构成的猩红的血手拔地而起，惨白枯骨、扭曲亡灵破土而出，疯狂地抓向她的脚踝。灰黑色的雾气在空气中蔓延，谲异翻腾，仿佛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化开蔓延，将洛乐围在其中。
棕色的皮靴以掩耳不及之势迅速踩断一只意图不轨的枯手。
看着这阵仗，洛乐的心哇凉哇凉的。
“不是吧……”下一刻，这地狱绘卷般的恐怖景象，又在眼中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带了老花镜似的。她紧紧咬着牙，梦魇正在侵蚀她的意志，令她头痛不已。
一向开朗雀跃的声音都软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力感，“不带就不带……你先解决了……再走……也行啊……”
【警报——玩家正在遭受恶魔侵蚀】
强烈的眩晕感令她视野疯狂旋转，她身形一晃，慌忙用手掌撑住冰冷粘湿的地面，才避免直接摔倒。
“废话……”几滴汗水从她脸庞滑落，她有些咬牙切齿。
“我能看到的，你还警报啊？——”
“给点效用，升升级啊？”
【LV1光明亲和】这个勇者的被动技能心随意动，她能调动的光系元素在这个等级和这个环境少的可怜。洛乐正欲在身体上覆盖一层防护，脖颈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狠狠蜇了一下！
洛乐瞬间一个激灵，周身才凝聚起的光系元素瞬间消散。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触及的皮肤光滑依旧，没有任何伤口。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眼前一黑，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只有身体还在本能的维持那个支撑半跪的动作，无数双冰冷滑腻的、由污血构成的猩红手臂趁机如同藤蔓般缠绕而上，死死捆缚住她的四肢、腰身、脖颈……强大的拖拽力传来！
脖颈后那片皮肤上，一个由极细黑线勾勒出的、复杂而邪异的恶魔符文正微微闪烁着不祥的紫红光芒，符文变幻，渐渐勾勒出一只半阖的眼睛，此刻它完全睁开。
失去猎物的抵抗，那些血手拽住她的身体，连带着跌落的木匣子一起，轻而易举拖入泥沼般的地面下。那由原始的噩梦构成的世界。
刺啦——
游戏系统的播报此刻才姗姗来迟
【SSR【六翼天使·堕天深渊】BE度40%→44%、59%、67%……99%】
【纠正进度11.6%】
【正在判定中——】
……
梅菲斯特望着再次浮现画面的水晶球中，那如愿想看到的画面。
灰蓝色的不详世界，冰晶如同某种活着的、缓慢呼吸的诡异矿物，将中心那抹白色身影定格在半空。
勇者金色的发丝部分已被粘稠的黑泥浸染、包裹，几缕发丝黏在她苍白失色的脸颊和颈侧。她双眼紧闭，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湿透的蝶翼，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白皙的脸庞上，黑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黏着，攀爬，从头发下稀稀拉拉的滑落下。
白色的身影被冻结固定在灰蓝色的冰晶中。双臂被灰蓝色、半透明的绸带状冰痕高高吊起，越过头顶，被迫展露出流畅而脆弱的颈部线条和微微凹陷的锁骨。白色的西装下摆被无形的力量，或许是梦境中模拟的水流涟漪，向上卷起，露出黑色衬衣下一截精瘦柔韧的小腹。她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衣——那片区域的布料似乎也变得半透明，紧贴着皮肤，欲盖弥彰。
整个场景如同一幅被亵渎的圣像画，美丽、脆弱，充满了被掌控、被凝视、被私有化的强烈意味。
那是梅菲斯特精心为她挑选的一个性感的姿态，方便供他欣赏与颅内兴奋。
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掌轻轻搭在脸颊上，恶魔熔金竖瞳着迷地凝视着水晶球中的景象，瞳孔因极度兴奋而微微颤抖、扩张。他稠丽浓艳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神荡漾的陶醉：“瞧她……果然……这个姿态最适合她了。”
他近乎喟叹：“完美……我的小勇者……”
他心情极好地再次哼起那首古老的、带着悲剧色彩的求爱歌谣，华丽的歌剧腔调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Alas my love you do me wrong…” （啊，我的爱人，你怎能如此待我）
“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狠心地抛弃我）
“For I have loved you well and long…” （一直以来，我深爱着你）
“Delight ing in your company～” （有妳陪伴，我多么高兴）
冷光一闪，一片萦绕着不祥地狱气息的黑色羽毛，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擦着梅菲斯特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他身后的黑曜石王座。
梅菲斯特的头微微偏了一下，动作优雅得仿佛只是被微风拂过。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护住了那颗悬浮的水晶球。一丝殷红的血线，缓缓从他白皙的脸颊上蜿蜒而下，如同一条细细的红蛇，更添几分妖异。而他背后那红丝绒的王座，如同被刀刃切过的豆腐，沿着羽毛切入的轨迹，平滑滑落，轰然倒地。
“看来……我们的路西法陛下，似乎有些不满啊？”
他抬手，指尖轻轻抹去那点血珠，熔金的瞳孔转向攻击来源的方向，妖异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与一丝佯装的不解，眼中倒影出路西法的身影。
梅菲斯特终于将视线从水晶球上挪开，从他的王座上起身，“您为何不满呢，我尊贵的陛下？”
恶魔走下台阶，身后背景一片模糊扭曲，随着他的意念变化为一片恢弘的哥特式教堂，雕刻着被扭曲亵渎的神像与华丽狰狞的雕塑，彩绘玻璃上是扭曲的图案，穹顶壁画描绘着天堂陨落、凡人僭越的可怖场景，中央悬浮着冰冷失衡的“神圣”天秤，而四周的座椅则由倒塌的天使雕像或破碎的王座构成。
他优雅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君臣之礼。
即便乌托邦领主的地位与权力，并不在地狱君主之下。
“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把戏，梅菲斯特。”
恶魔听闻后昂首，轻佻道： “哦？作呕？”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说法，慵懒地抬起眼皮，邪气的光在竖瞳中闪烁：“我只是……做了您一直渴望却不敢付诸行动的事罢了。”
他低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在落叶丛逶迤而过：“不过，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尊贵的陛下。您竟然会对您念念不忘的‘旧主’，使用如此……典型的恶魔诅咒。”他刻意强调了“恶魔诅咒”四个字，仿佛在回味着灵魂纯净的滋味。
“我还以为，您会像过去一样，迫不及待地为她解困，扮演那位无私的守护者呢……”他摊开手，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看来，是我过去对您的认知过于片面了？我是否该对您……彻底改观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她曾最宠爱的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