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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采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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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季第三系列开始,边怀玉状态有所下滑,其实电子竞技状态起起伏伏是很正常的,技术、心态、临场发挥三者缺一不可。
但边怀玉不同。
他向来毁誉参半,生活塌得不能再塌了,为人称道之处就是技术过硬,所以排名下降对他的舆论来说不是件好事情。
边怀玉向来笑看评论,这世界落井下石的多,从众心理,踩上一脚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申可逆袭保住了第一名,所以理论上他和匡鹏并不是很急,不管怎么样,第一还是他们俱乐部的。
但匡鹏显得有些焦虑,在导播播放完总排名之后,在采访之前接过了边怀玉手里的设备。
边怀玉左手把设备递给匡鹏,右手垂在身旁,匡鹏细细看了一眼,紧接着说道:“我让申可去吧,你去休息室歇歇。”
边怀玉举起手,晃了晃:“我是手腕疼,不是动不了了。”
匡鹏嘴角扯了扯,无奈地说:“就是问题比较刁钻,你做好准备。”
“我是第三,又不是倒数第三,”边怀玉挑了挑眉,意思是自己知道,“倒数第三也是星际第二十八吧?”
匡鹏看边怀玉确实心无芥蒂,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给你换成第二备采间了,你…谨慎点。”
边怀玉点了点头,他话题度高,每次都占据着最大那间采访间,这次给他换到第二备采间也算是优先级上的调整。
不大的事情,但能看出游戏方的态度。
边怀玉莞尔一笑,反问匡鹏:“我还能怎么塌?”
就是那些问题,边怀玉之前赛季也有过起伏,所以应付得得心应手,不过这次新添了一个问题——
“我们看到很多选手在结婚后状态下滑,那边选手也受这个影响吗?”
边怀玉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台本,心想,这又是什么,他怎么没记得沟通过。他左手拿着话筒,右手藏在背后,笑了一声,看向主持人:“这都什么跟什么?”
边怀玉继续说:“这才是第三系列,还剩一个系列,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似乎松了口气:“看起来边选手信心满满,也让我们期待边选手的表现。”
画面切走,边怀玉放下话筒,也没道谢,直接推门而出,他接受得了对他技术的拷问,甚至他也接受巅峰期后的状态下滑,对于电竞来说,二十六岁已经不算年轻了,但他不接受这样明晃晃地制造舆论。
他今天点个头,或者解读成默认,那就是把邹景捆绑上了。
和邹景有什么关系?他菜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推开门,发现第二备采间外异常得安静,紧接着他看到了游戏方的宣发站在门口,他点了点头,也没准备寒暄。
负责宣发的李静拦住他:“最后的问题,台本上没有,我们会剪掉的。是我们工作的疏忽,主持人那边多了个问题。”
边怀玉收回步子:“播出也没事的。”
李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边怀玉回头看:“李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静谄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们俱乐部的休息室,上前敲了敲门,为他打开了门。
边怀玉愣了一下,他们休息室布置得很温馨,俱乐部里刚打比赛的小孩多,买了一堆懒人沙发,还有挺多零食,索性买了个收纳的柜子。
邹景正背着他看那个零食柜,听见声响,转过身,看了一眼边怀玉。
原本属于他们俱乐部的休息室里面站了一群游戏方的人,邹景不坐,也没人敢坐,休息室不大,里面站着一群他不认识的人还有些拥挤。
邹景在衬衫外穿了马甲,但是并没有穿西装外套,不知道从哪儿赶过来,匆匆忙忙的,连外套都忘了穿。
边怀玉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邹景先开口道:“想怎么说都可以,我干这么多年,如果因为你一句话怎么样了,那也是白干了。”
边怀玉张了张嘴,邹景笑了一声:“他们说事先没和你打招呼,你反应很快,很不错。”
李静马上在身后说:“这件事是我们…”
邹景看了她一眼:“我是在问你吗?”
边怀玉看了看邹景,他觉得邹景生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邹景生气,他回答得还算巧妙,无论是否播出,邹景都没有任何损失。
李静讪讪地闭上嘴,邹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零食架上拿了个柑橘,剥开后,柑橘的清香弥漫开来,他走到边怀玉旁边,非常自然地递给边怀玉:“申可的采访还要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去。”
边怀玉看得出来邹景是来给自己撑腰的,他接过柑橘,默认了邹景揽着他的肩膀,和邹景一起向门外走去。
邹景在他耳边问:“手疼吗?”
边怀玉有些讶异地看着邹景,正好看到邹景有些疲惫的眼眸,他转念一想,邹景那么忙,匡鹏肯定是和邹景说了。
邹景见他没回答,也没吃橘子,说道:“你吃呀,”两人走出休息室,他感受到边怀玉的僵硬,把手放了下来,两人贴的没有那么近,邹景只好微微转了转身体,“我看最后特写镜头给你的时候,你右手有点抖。”
边怀玉眨了眨眼,他没想到邹景会看转播,按照理事会和这里的距离,邹景几乎是看到转播的同时出门,差不多能在他采访结束前到这里。
他对上邹景的眼神,低头把小橘子吃掉,邹景非常自然地把橘子皮接了过去,看他没说话,也没再问,只是往前走。
应该热闹喧嚣的楼道只剩他们两个,两个人畅通无阻地到了地下停车场。
邹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先上。”
边怀玉上了车,邹景绕到另一侧,自己上了车。车门关闭后,邹景问:“刚刚的伶牙俐齿呢?”
边怀玉左手握拳,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虎口,不知道说什么。
邹景又说:“有的时候觉得给你的自由太多了,让你忘了自己结婚了。”
边怀玉侧头看着邹景:“采访的时候,我和你划开界限了。”
“我知道,”邹景不想听这个,他看着边怀玉,“我说的不是这个。”
邹景当理事长当久了,说半句留半句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他最近几次掰开讲明地说都是对着边怀玉,他继续道:“我是说,你结婚了,我们是合法关系,你可以依靠我。”
边怀玉有很多话想说,他想说,“他做不到”,他想说,“他不知道怎么依靠”,但是他只是点了点头:“下次注意。”
邹景听这种话听多了,平时也只会点点头,这次他继续问:“怎么注意?”
边怀玉似乎很意外,因为他也没想,邹景猜到了,微微叹了口气:“刁钻的问题可以不回答,需要处理的舆论可以找我处理,手疼要和我说。”邹景道,“怀玉,我不是机器人,我总有注意不到的时候,我不想你觉得和我结婚是处处受限。”
边怀玉这次不敢和上一次一样说自己不会影响邹景的形象了,他怕邹景又说出什么他难以抵挡的话,但世上没有只享受荣耀与成果但不付出代价的馅饼。
邹景让司机开了车,等车驶出的时候,边怀玉看到了等待他离开的粉丝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逐个领取一小玩偶,黄色的什么东西。
“小橘子,上面缝了你的签名。”邹景冷不丁地说。
边怀玉回头看了一眼,他犹豫很久,说道:“便宜的橘子酸,我经常用来保持清醒,”他继续说,“那时候超负荷训练,所以手腕不太稳定。”
邹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右手。”
边怀玉把右手放了上去,邹景把他的衣袖轻轻往上卷了卷,露出了护腕,他听见邹景倒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比他痛。
邹景手指划过边怀玉的护腕,非常轻柔,边怀玉甚至都没什么感觉,他道:“你的生命线很长,很长寿。”
边怀玉不太懂这个:“是吗?”
邹景“嗯”了一声,松开边怀玉的手,正色道:“就当让我省心,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一声,可以吗?”
边怀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知道海誓山盟都是虚无缥缈的,可他没有恋爱经历,哪怕再抵触,听到这种话还是会不知道如何应对。
邹景继续说:“没有人因为你是我的伴侣而刁难我,所以你也不应该受委屈,这不公平。”
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比比皆是,只有到一定高度了才配谈公平。
边怀玉没有反驳邹景,邹景那个位置上谁敢刁难他,那柿子还挑软的呢,人也一样。
边怀玉佯装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窗外,准备结束这段对话。
邹景无奈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就知道边怀玉没往心里去,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以后要是一句话不跟家里说,回家就打屁股。”
边怀玉错愕地回了头,他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句话,还没几个月,邹景先是有了宵禁,现在又多一条,刁默都没有这么管过他。
邹景挑了挑眉,示意他没说错,边怀玉道:“这倒也不必。”
“记住了就不会。”
边怀玉还想说什么,邹景已经开启了新的话题:“先去看下手腕,再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