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演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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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挑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才多久不见，思隽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裴思隽没有感情地笑了一下，“不敢。我只是没想到，金总怎么有空来探我的班？我跟您好像并不熟吧。”
金承无奈地耸耸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
“您说笑了。”裴思隽不卑不亢地道，“面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自己给的。”
金承被他这番尖锐的话语刺得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火，“我没看错你，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难怪能跟在贺时煊身边这么久。”
“您既然知道我是贺总的人，就不该和我有过多瓜葛。”
“贺总的人？”金承抬起下巴看他，“真是如此吗？”
“您什么意思？”
“在这个圈子里，我见过太多小明星，为了钱和资源，可以攀上他们所能抓住的任何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是没有什么尖刺的。”金承的视线牢牢锁在他的身上，“可你不一样，裴思隽。像你这么桀骜不驯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点资源就在贺时煊身边伏低做小？”
“那您大约是高估我了。只要是人，就都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就能够不择手段。”裴思隽说道，“我也是那种可以为了钱和资源而巴结权贵的人。抱歉，让您失望了。”
金承戏谑地看着他，“为了让我远离你，甚至不惜抹黑自己，裴思隽，你至于么？”
裴思隽没有答话，看起来耐心已经将要告罄。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凝滞。
最终还是金承率先打破僵硬的局面，轻浮地道：“别那么紧张嘛，我是真的对你有意思。贺时煊能给你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而且我肯定比他更会疼人，怎么样，要不要跟我？”
裴思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勾起了唇角。
“你笑什么？”金承不悦。
“金总前脚刚说我不是会为了钱和资源折腰的人，后脚还是妄图以此来收服我，您不觉得矛盾么？”
“我看矛盾的人是你吧，可以为了钱和资源而巴结权贵，这不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吗？既然如此，巴结一个巴结两个又有什么区别？”金承嘲讽，“还是说，陪人上个床而已，你还要讲起专一了？”
裴思隽不甘示弱，“自然是比不得金总您三天两头就要换新花样，我这人有点洁癖，爱干净得很。”
金承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思隽，我是真喜欢你。”
裴思隽：“？”
这人M吧？
“抱歉。”裴思隽退后一步，“我也是真讨厌您。”
金承并不生气，“哎呀，这么直白还真是伤人呢。不过，虽然我也很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奈何还有别的工作要忙，我们就下次再见吧。”
裴思隽微微皱起眉头来。
下次见？最好别再见了。
金承对他的抗拒不以为意，朝他挥了挥手，随后便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裴思隽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喜欢？说得还真是轻巧。
不过就是见惯了玩具工厂里批量生产的娃娃，乍然见到天边自由自在的鸟雀，觉得新奇罢了。
若他甘心被困在囚笼里，那才是和那些批量生产的假人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当天晚上，金承不知道从哪弄到了裴思隽的社交帐号，请求添加好友，裴思隽并未通过。
接下来的几天，他倒是没再来剧组，只是每天都要派人送一束鲜花来送给裴思隽，样式还都不一样。
裴思隽不厌其烦，无数次告诫送花的人明天不要再来，无数次将花塞进垃圾桶里。可对方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仍是一束接一束地送来。
久而久之，这事在整个剧组里都闹得沸沸扬扬的，裴思隽身边也总伴随着八卦的窃窃私语。导演为此还专门将他叫过去训了一顿，让他不要太张扬。
裴思隽知道，金承就是在故意刁难他。至于目的，也许是为了报复他的出言不逊，又或许是为了逼他通过好友申请。
裴思隽忍无可忍，同意好友申请之后将人骂了一顿，随后又把金承拉黑了。
第二天，送花的人没再来，却又来了个探班的人。
这一次，裴思隽虽然惊讶，却并未抵触——因为来的人是贺时煊。
“煊哥，你怎么来了？”
贺时煊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装，不像平常那样正式，整个人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了些。
但无论是哪种风格的穿搭，那张眉眼深邃、冷冽帅气的脸却不会变。仅需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别误会，只是在附近出差，顺道过来看看。”贺时煊面无表情。
“哦。”裴思隽早已习惯了他的不坦率，了然地笑笑。
他今天的戏份还没有拍完，只是正好得了空闲而已，因此这会儿身上还是厚厚的戏服。
贺时煊看着他一身白衣的仙侠打扮，眉头微挑，觉得新奇，“你这演的什么？送葬？”
裴思隽：“……”
“是快送葬了。”裴思隽没好气地道，“快要给我送葬了。”
“……什么？”
“待会儿那场戏拍完，我就要下线咯。”裴思隽轻叹一声。
“杀青了？”
“是呀，小配角是这样的嘛。”裴思隽轻松地说。
正聊着，场记遥遥喊他：“思隽，下一场戏马上就要开拍了！”
裴思隽也遥遥回应：“好，我马上来！”
回复过后，裴思隽看向贺时煊，眨眨眼，“煊哥要来看看吗？”
贺时煊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往片场里面走，算是默认了。
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大名鼎鼎的嘉创总裁长什么样，但总有机灵的人能够及时认出，并且很有眼色地给他送了椅子来。
贺时煊在显示屏附近坐着，视线却始终落在裴思隽身上。
这一场戏要拍的，是天庭派人攻打颜氏。颜楚玉誓死镇守家族，但在数以万计的精兵面前，颜氏的反抗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根本没有希望。
千钧一发之际，颜楚玉耗尽最后的灵力，将妹妹送往千里之外的安全地界，而后油尽灯枯，死在了战场上。
开拍之前，裴思隽已经将这段戏份琢磨了无数遍。来到这里后的每一个夜晚，他几乎都在研究剧本，为了弄明白角色的心理活动和行为逻辑，他甚至可以想一整天。
裴思隽反复回想着当初表演特训上，老师曾对他说的话——
“你拿到角色的时候，一定要明确他在剧中所有行动的核心动机是什么。”
颜楚玉这个角色其实并不复杂。作为一家之主，他要守护的是家族不受侵扰，族人远离战火，不被天庭奴役。而作为兄长，他誓要保护妹妹，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构成人物的核心词汇，当然就是“守护”。
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有妹妹的缘故，裴思隽在看过剧本之后很能共情颜楚玉的行为。
他想，如果是小月落入了危险的境地，他大概也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去保护她吧。
冥想之后再次睁眼，裴思隽的眸中已是清明。
片场已经准备就绪，一场大戏正式开演。
天庭精兵浩浩荡荡，将颜氏宫门围得水泄不通。颜氏族人之中，有人愤然惊怒，有人迷茫不安。
过去无拘无束的日子过得太久，谁也料想不到，天庭的征伐最终还是席卷到了最后一块乐土。
宫门之前，为首那人一身月白长袍，盈盈而立。
他平静地扫视着阶下大片的天庭精兵，神色看不出悲喜。
“我颜氏一族世代居于无主之地，从未涉于纷争之中，天帝何苦要赶尽杀绝？”颜楚玉立于阶上，高声说道。
“天帝有令，若颜氏族人愿意归降，可免于一死。”
颜楚玉面上显露出一抹痛色，“为奴为仆，与死了又有何分别？要令我等归降，绝无可能。”
“既不愿降，那就休怪天帝无情了。”
大战一触即发。颜月霜双手结印，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可她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这座屏障很快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天庭精兵瞬间趁虚而入。
颜楚玉面色一凛，拔剑飞身而下，投入战局之中。
可他颜氏一族上下不过百人，又哪里敌得过天庭的大军压境？
身边族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发出凄厉的哀嚎，响彻天际，可却无一人退缩归降。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族人哀亡，颜楚玉一颗染血的心却不能不为之颤动。他红着眼，徒劳地抵御着凶猛的攻势，却因耳边亲人的惨叫声而分神了须臾。
仅仅是这样的空档，一柄长剑砍来，颜楚玉躲闪未及，被刺穿了肩膀。
“哥哥！”颜月霜飞身而来，目眦欲裂。
颜楚玉面色苍白如纸，看着原先最是疼爱的妹妹义无反顾地护在他的身前，以瘦弱的身躯抵抗着天庭士兵。
“霜儿……”颜楚玉颤抖着唤了她一声。
颜月霜无暇回头，只是坚定地说道：“哥，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白衣之上浸透了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颜楚玉望着妹妹的背影，眼眸无比温柔。
这一记目光中包含着诸多情绪，有悲伤，有欣慰，有眷恋，有决绝。
要保护她……
颜楚玉这么想着。
要保护妹妹啊。
裴思隽亦是如此想。
然后，他嘴唇轻启，低声说道：“霜儿，好好活下去。”
颜月霜错愕地说道：“哥，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就感到被一股强硬却温柔的力量包裹着，将一切纷争与喧扰隔绝在外。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能够令人凭空瞬移至千里之外的法术，颜月霜从来只是听人说过，却未曾亲眼见过。这等法术最是耗费灵力，不光会的人少，即使会了也不会轻易使用。
“哥，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走，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啊！”颜月霜绝望地在屏障里面看着颜楚玉。
可此刻的颜楚玉早已是强弩之末，送一人离开，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心脏剧烈地疼痛着，颜楚玉呕出了一口血。
可那张苍白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淡而温柔的笑容，他坦然地迎接心脉俱断的结局，直至最后一秒。
……
导演组的监视大屏上，是裴思隽的特写镜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这张脸放在整个娱乐圈里并不算惊艳，但此时此刻，他凝眸浅笑，苍白脆弱的模样，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贺时煊呼吸一滞，心脏忽而跳动不已。
“阿隽……”
他不自觉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从心间破土而生。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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