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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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隽和楼霄不一样，他对这些圈内大佬的生活习惯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谁更会疼人，谁出手阔绰。
当然，他也不打算管束人家的思想就是了。
有人甘于渺小，渴望能够待在巨树的荫蔽之下。有人不甘渺小，哪怕只身对抗风沙也在所不惜。
思想不同，选择不同，没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只想见贺时煊一面。
今天早晨，听韩医生说起他体内药物的成分，裴思隽更加感到后怕。当时的情形真的很危险，倘若他没有及时意识到不对，将自己锁在卫生间里，那么要面对的可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而贺时煊的出现，则将他从进退两难的困窘中成功解救出来。
更不必说，因为贺时煊的缘故，他终于重新恢复了工作。虽然依旧是一些跑龙套和十八线小配角之类的活，但有总比没有好。
但反观他自己呢？
勾引未遂后破防恼怒，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堆针锋相对的话。虽然当时他在药物的刺激下神智并不怎么清醒，但站在贺时煊的角度上，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裴思隽坐在地铁上，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助理那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贺时煊还愿不愿意再见他一面。
……
就这样等了几天，裴思隽没等来贺时煊答应见面的消息，却先一步等到了陈文斌和文汇影视被调查的新闻。
许多曾经被陈文斌迫害过的艺人突然联合起来发声，爆料陈文斌经常用药物实施性犯罪，事后再以强权威压，告诉他们如果敢把事情捅出去就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据说他还有挪用公款、走私违禁物等一系列问题，大概不会好过。
只是陈文斌在圈子里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都还安然无恙，如今突然失势，大概是因为背后有更厉害的人在搞他。
这之中也许有贺时煊一份手笔。
裴思隽并不在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陈文斌现在自顾不暇，他的生活终于可以重新步入正轨。
当初裴思隽刚被封杀的时候，曾为了争取工作机会，联系了很多从前合作过的导演和制片人，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对裴思隽爱答不理，态度并不友好。
如今陈文斌的新闻刚一出，有不少人竟然主动打来电话，向裴思隽发起合作邀约。
裴思隽觉得奇怪，就算陈文斌出了事，他也不过是从一个被封杀的小糊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糊咖，这些人总不至于是心怀愧疚才塞给他资源吧？
不仅如此，裴思隽明显感到华夜其他艺人对他的态度变了。
原先，那帮人在金遥的引导下，几次三番地找裴思隽麻烦，疯狂给他使绊子，如今却都乖乖收敛了。
裴思隽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在第三个昔日耀武扬威的艺人在公司里主动给他端茶倒水的时候，裴思隽终于说道：“站住。”
那人顿在原地，干笑着道：“哈哈，裴哥，怎么啦。”
裴思隽被这陌生的称呼弄得一阵鸡皮疙瘩，指着桌上那杯茶水，“你又在水里吐痰了？”
小艺人大惊失色，“没有！”
裴思隽莫名其妙，“那你给我倒水干嘛，我跟你很熟吗？”
“裴哥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互相帮助？”裴思隽玩味着这句话，低笑不语。
小艺人讪讪的，“那我能走了吗？”
裴思隽撇撇手，对方忙不迭地走了。
这些人的态度变化绝对不对劲。以他们恃强凌弱、曲意逢迎的作风来说，如果不是突然从裴思隽身上感受到什么威胁，他们绝对不屑于讨好一个从前看不起的人。
他不好直接去问，不过没准楼霄知道些什么。
可惜对方今天有通告，人不在公司，裴思隽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最近圈子里有什么关于我的传闻吗？”
约莫到了傍晚，楼霄终于回了消息。
【楼霄】：就还是你跟贺总的事呗。
【裴思隽】：我不都说了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
【楼霄】：可是现在整个圈子都在传，贺总这次对付陈文斌，是为了你耶。
【裴思隽】：？？？
在裴思隽震惊的空档，楼霄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里全是八卦，“所以陈文斌被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裴思隽只觉得离谱。
“哎，贺总都冲冠一怒为蓝颜了，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呢。”楼霄失望道。
商人之间的利益往来是很复杂的。贺时煊会对陈文斌出手，多半是出于利益考虑，跟裴思隽关系不大。
也不知道这么离谱的八卦是谁传起来的……
而当裴思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时，楼霄却道：“我啊。”
裴思隽：“？”
“我是在帮你！你不觉得，自从大家认定贺总是为了你才对陈文斌下手后，针对你的人都变少了吗？”
裴思隽叹了口气，“这种事情骗他们一天两天就算了。时间一久，他们自会知道我和贺总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到那个时候，他们要是因为意识到被骗而恼羞成怒，情况说不定会更糟。”
电话那头一时沉默了，良久之后，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搞砸了……”
裴思隽反过来安慰他，语气轻松，“我知道你想帮我。而且能够享受几天被捧的感觉，其实也还挺爽的，对吧？”
裴思隽倒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只是无形之中，他好像又借着贺时煊的名头拿了些好处。
如此积攒下去，这账可就要算不清了啊。
……
接下来一段时间，裴思隽的行程满满当当，几乎每一天都在工作。
王昊泽作为经纪人，最大的能力就是能将手下艺人的行程像做完形填空一样填满，堪称时间管理大师——除非那个艺人糊到一点活都接不到。
可你要说他厉害吧，他接的又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杂活，什么来钱快做什么，一点也不顾及艺人的发展。
连续半个月，裴思隽做的都是些直播带货、网剧配角之类的工作。
所幸他也没有什么成为大明星的愿望，现在这样稳稳的有钱赚也很好。
只是长久以来的昼夜颠倒，还是令裴思隽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有时候，他甚至不敢和小妹打视频电话，因为对方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疲惫。
次数多了以后，某一日，小妹在通话里恳切地对他说：“哥，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现在年龄也大了，可以去兼职……”
“不准去！”裴思隽立马打断了她，严肃地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上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
“没有可是。”裴思隽难得如此强硬，“你做兼职能赚多少钱？做半年都不一定够你一个学期的学费。学生就该好好学习，赚钱是我该考虑的事，听到没有？！”
小妹微微垂眸，看上去有些低落，“嗯，好。”
裴思隽稍稍放缓语气，“别想那么多了，小月。只要你能考出来，不管是首都或是别的地方都可以。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我向你保证。”
小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保证这个。”
裴思隽一愣，随即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小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我们都好好的，我要你健健康康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裴思隽心头猛地一颤，差点没绷住眼泪。
在手机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裴思隽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极力消化着心头暗自翻涌的浪涛。
须臾过后，裴思隽扬起一个俏皮的笑容，冲着视频通话那头的小妹眨了眨眼，“嗯，我保证。”
直到挂断电话，裴思隽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担忧。
小妹是个体贴的人，总能察觉到裴思隽隐藏在轻松外表下的疲倦。裴思隽为此感到欣慰，却实在不能同意她去做什么兼职。
且不说兼职赚的那点小钱根本顶不上什么用，最重要的是，小妹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怎么能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虽然裴思隽暂时把人稳住了，但小妹远在千里之外，要真自作主张去干什么兼职，他哪里会知道？总不能指望那对吸血夫妻告诉他吧？
裴思隽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看来有空的时候，他得回老家跟小妹好好谈谈。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裴思隽拿起一看，竟然是沈映发来的消息——
“裴先生，您下周天晚上有空吗，贺总说可以跟您见一面。”
裴思隽立马提起精神，翻了翻行程安排，回复：“我可以的。”
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了见面的地址和具体时间。
说实话，裴思隽没有想过贺时煊真的会答应他见面的请求。他想象中的公司总裁，应该是日理万机的，哪来的功夫见他这种小糊咖？
乔心羽都说过她约不到贺时煊，怎么就让裴思隽约到了？
但无论怎么说，裴思隽总还是希望能够当面向贺时煊致谢的。
很快到了见面的日子。
下午，裴思隽刚做完直播离开影棚，立刻马不停蹄地出发赶往见面的地方，手上还拎着那天贺时煊借给他的那身衣服。
周天傍晚，首都地铁上全是人挤人。裴思隽感觉自己都快被挤得悬空了，只能拼命护着手里的袋子不要受到挤压。
换乘两条线路，坐了一个半小时，裴思隽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庭院式餐厅。裴思隽从未来过这样的餐厅，站在大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了好半天，确认没走错地方后，终于犹疑地向里而去。
穿过绿木环抱的石板小路后，一座古朴典雅的中式建筑出现在裴思隽的眼前。
他跨进那座建筑的大门，向服务生报了沈映的名字，在对方的引领下穿过古色古香的回廊，来到小院深处临水的包间。
裴思隽来得有点早，贺时煊和沈映都还没到，他只好坐在原地，局促不安地小口抿着服务生倒来的茶水。
这就是有钱人喜欢的餐厅吗，还真是别有意趣呢……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包间门再次被打开，裴思隽立马站起身来。
于是，他再一次见到了那张冲击力十足的冷峻深邃的脸。
贺时煊今天仍旧是一身西装，应当是刚刚结束了别的工作才来的。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裴思隽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威压。
“贺总好。”裴思隽硬着头皮道。
贺时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致意，径自坐在了裴思隽的对面。
现场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直到裴思隽见到跟在贺时煊身后进来的沈映时，终于感到了几分轻松。
沈映微笑道：“裴先生请坐吧。”
裴思隽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将那袋衣服递给沈映，“这是那天贺总借我的衣服，我拿去干洗店洗过了。”
贺时煊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映却愣了愣，随后抱歉地道：“怪我没有给您说清楚，这身衣服您不用还的。”
“这怎么行？”
“您还是收下吧，这本来就是那天临时按照您的尺码买下的。”沈映解释道，“一套衣服而已，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裴思隽默默收回了手。
话虽如此，还是很难不放在心上吧。
他用识图搜过这身衣服的价格。或许对贺时煊来说的确不值一提，对裴思隽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实在是很难心安理得地收下。
只是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将衣服的话题继续下去。
正好服务生进来点单，贺时煊对着菜单选了几个菜，抬头看了裴思隽一眼，又将菜单推到他那边去。
裴思隽连忙摆摆手，“贺总您看，我都可以。”
贺时煊收回视线，当真没有再管他，行云流水地将剩下的菜也点完了。
待服务生离开后，裴思隽正盘算着向贺时煊道谢的事，对方却先一步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记得你还很大胆啊。怎么，几天不见，突然转性了？”
那语气分明是在冷嘲热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再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