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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破法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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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林夙雪怔愣地望向冯若水,见她虽眼眸空洞,但面相柔和,气息纯净,可见生前定是与人为善的良善之人。
“她本就在凡间游荡了三年,魂魄已是虚弱,又遭受攻击,差点魂飞魄散。”
七爷叹道,“如今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
“没有办法恢复了吗?”
林夙雪不甘心,这冯若水定是有什么冤情要诉,否则不会忍着恐惧屡次找上她。
“这,我们也没有办法。”
七爷与八爷对视了一眼,忽然想起昨夜匆匆一瞥的葫芦,不由道。
“也许,那葫芦可以帮上忙。”
林夙雪一愣,取出柜子里的葫芦问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物是鬼柳木雕刻而成,又经妖血尸毒炼化,既是捉妖收鬼的法器,又是炼丹的容器。”
鬼柳木本是养鬼的上好之物,但经妖血炼化,不但可以将鬼妖困住,并且可以将其炼成丹药。
「巫行雪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夙雪拧眉,又听七爷继续说道。
“不过,若是利用天地灵气将其转化,也可暂时成为养魂的容器。”
不过。
七爷看了看冯若水道,“至于究竟能不能让她恢复记忆,这都是未知数。”
林夙雪思索道,“或许,可以问问孟婆?”
“她老人家向来不好管这些事,整日里忙着熬汤,我们哪敢打扰她啊。”
七爷耸了耸肩,“再说了,这冯若水的情况跟喝了孟婆汤虽然结果上差不多,但其原理可大不相同,想来就算问了她也没办法。”
见他们连连推拒,说什么也不去找孟婆,林夙雪暗道胆小鬼,却也只能作罢。又问起转换之法,七爷道。
“只需取公鸡血,黑狗血,加以朱砂将其混合,再在这葫芦上写出「封」字,最后再用童子尿泼洒,便可破了这妖法。 ”
说罢,二人便匆匆告辞。看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林夙雪不由翻了个白眼。
“真是胆小鬼。”
知他们怕见孟婆,却还不知道竟害怕成这样。
林夙雪微微撇嘴,唤来司琴等人去取来朱砂、公鸡血与黑狗血。
待一应具备后,司琴按照林夙雪的吩咐将这三样混合后,蘸笔书写。
司棋咧着嘴皱着一张脸狐疑地看了看那一团黑红黑红的东西。
“公主,这玩意儿能管用吗?”
“按理说应该没问题。”
林夙雪点头,朱砂、公鸡血与黑狗血皆属至阳之物,破这阴邪之法理当奏效。
点上最后一笔后,只见那「封」字发出一道金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人暗道奇了。
“最后就是童子尿了。”
林夙雪看了看邵铭玉几人,“你们去找啊。”
“这大晚上的,去哪找童子尿?”
邵铭玉无奈,“总不能闯进人家家里吧?”
林夙雪点了点下巴,“说的也是。”
但若要破了这葫芦上的妖法,就必须在月圆之夜,借天地灵气方可行。
今夜错过,便要再等一个月了,而冯若水显然没有这个时间等下去。
“其实,童子尿也不一定只能是小孩子的。”
何素心忽然开口,“从玄门术法来讲,尚未破身的都可称为童子。”
“对啊。”
林夙雪抚掌,看了圈邵铭玉几人道。
“那这葫芦就交给你们了,冯姑娘能不能沉冤昭雪,就看几位咯。”
“嘭——”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邵铭玉扭头将葫芦抛给新丰。
“冯姑娘能不能沉冤昭雪,就看你们了。”
说罢便扭头回房,温时安淡笑着与二人微微颌首,也转身回房,只剩下门口的新丰桑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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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阴湿晦暗,只有闪烁的烛光在黑暗中泛着一丝亮光。
林夙雪睁开眼四下望去,面前是一片寂静的湖水。
远处高山隐约可见雪顶,融化的雪水奔流而下,最终汇成一条南下的湖泊。
周围郁郁葱葱,百花争艳,湖边柳树低垂,夹岸桃花正开。
桃红柳绿,燕子斜飞,湖面如镜。
看似一副和煦温暖的春日景象,但。
林夙雪低头看了看脚下。
她正悬浮在湖面之上,湖水中游鱼摇曳而过,却不见她的倒影。
林夙雪心中一动,抬眼望去。
那湖面之上远远飘来一叶扁舟,朦胧的雾渐渐在湖面铺开,那叶小舟之上的身影越发看不清晰。
林夙雪望着那渐渐被雾气吞没的小舟,忽的,周围天旋地转,湖水迅速将她包裹。
“呼——”
林夙雪从梦中惊醒,喘息着惊魂未定地望向窗口。
窗外依旧一片晦暗,风雨如晦,好似整片夜空都压了下来。
“公主?”
门外的司书司画听到屋内东西忙冲进房内,见林夙雪满头大汗,知她做了噩梦,一边为她擦拭脸上汗水,一边更换干净衣物。
“公主,你又梦见那个鬼了?”
司琴司棋听到声音也已赶了过来,林夙雪点头。
自七日前她决定要到清河镇一探究竟开始,每日夜里她都会梦见那片湖泊。
从一开始只有那片湖水,到岸边的柳树,远处的山石。
今夜,她看到了那小舟之上的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
“女鬼?”
邵铭玉立在屏风后问道,“是冯若水?”
林夙雪摇了摇头,“不,我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很悲伤。”
那种悲伤,让林夙雪也觉心中一同。
“不。”
林夙雪眉头微蹙,“是绝望。”
“而且,我能感觉到,她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被一股力量阻拦。”
邵铭玉微微思索,“也许,她也被困住了。”
“对啊!”
司棋连连点头,“也许,就是被那些黑衣人困住了,就像之前的封青一样。”
“也许是吧。”
林夙雪随口道,她忘不了那双眼睛。
死寂,痛苦,又带着祈求。
就像,困在茧中的蝴蝶,在透过最后一丝缝隙望着她。
林夙雪不由攥紧衣襟,整个心脏好似都被湖水淹没,酸胀、又刺痛。
“公主?!”
那是司琴的惊呼。
林夙雪昏迷前,似乎看到了她惊慌失措的身影。
……
见何素心迟迟不语,司棋不由急道。
“何大人,究竟怎么样嘛?”
何素心拧眉,依旧不言不语地握着林夙雪手腕诊脉。
司棋还想说什么,被司书司画迅速捂着嘴退开。
半晌后,何素心才松开手。
“怎么样?”
邵铭玉忙问,何素心眉头紧锁,仔细为少女擦去额头冷汗,轻声道。
“还是没什么发现。”
自三日前林夙雪昏迷后便一直昏昏沉沉,醒时少睡时多。
从脉相上看,林夙雪不过是普通风寒,任凭何素心如何诊治都是如此。
“怎么可能是风寒?!”
邵铭玉咬牙,看她昏迷不醒,一张脸上满是红晕冷汗,不由抽身离开。
何素心拧眉,“新丰桑落,快跟上他。”
二人也不敢耽搁,忙追着邵铭玉离开房间。
温时安立在窗口,梅雨季本就让人心烦意乱,如今林夙雪又莫名病倒,更让他们心焦。
“连何大人也看不出病因,难不成,真如邵大人所言,是中了邪术?”
司琴眉头紧锁,前两日邵铭玉便笃定林夙雪的病定与冯若水的事有关。
几次想要毁了那葫芦,却都被他们拦了下来。
“那个流萤,平日里恨不得挂在公主身上,现在需要她的时候又没影了!”
司棋咬牙切齿,暗道真是没用。
何素心望着林夙雪的脸,抿唇道。
“为今,只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
温时安直直看着她轻声开口,何素心轻抚过少女鬓发,柔声道。
“到酆都,找判官。”
若阳间找不到问题,只能到阴间。
“你!”
温时安抿紧唇,“你急昏头了,此事莫要再提。”
他们都是凡人,如何能见鬼差?
对他们来说,只有一个办法。
何素心道,“若绮月出了什么事,我不但对不起娘娘嘱托,便是那许多含冤待雪的冤魂,也再难有昭雪之日。”
“可你……”
温时安张了张嘴,何素心笑道。
“我是最合适的人,不是吗?”
“何大人!”
司琴几人这才明白何素心的话是何意思。
“素心……”
林夙雪悠悠转醒,何素心大喜,见她挣扎着要坐起身,忙扶着她。
“绮月,你……”
“我不许你做傻事!”
林夙雪紧紧抓着何素心的手,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
司琴忙上前贴掌在她后心,柔和的内力渐渐抚平林夙雪的喘息。
“澹州。”
林夙雪哑声道,“我们要尽快赶到澹州!”
见她语气不对,何素心迅速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
林夙雪直直望向窗外,风雨依旧不歇,好似百鬼悲鸣。
“澹州出事了。”
“嘭!!!”
林夙雪话音未落,新丰便被一股力道撞入房内。
“给我!!”
随着邵鸣玉厉呵声传来,新丰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见林夙雪醒来,忙叫道。
“公主!你醒了!”
邵鸣玉脚步一顿,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二人四目相对,林夙雪茫然地看着他提刀追杀新丰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