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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深夜急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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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陆随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瞳孔骤缩——是季淮的号码。
"陆医生......"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颤音,"我胸痛......"
陆随瞬间清醒,抓起白大褂就往外冲。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季淮急促的喘息:"刚才吃了半块巧克力,可能......"
"别说话!"陆随打断他,"保持清醒,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季淮报出酒店地址时,陆随已经冲进电梯。
他按下18楼,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电梯镜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喉结滚动两下,想起今早季淮在早餐时说的话:"我最近总做噩梦,梦见自己在海里下沉......"
1808房间的门虚掩着。
陆随推开门,看见季淮蜷缩在床角,白衬衫被冷汗浸透,指尖掐进床单里。
茶几上散落着半块巧克力包装纸,还有一杯没喝完的红酒——他明明说过,红酒会刺激心脏。
"陆医生......"季淮抬头,脸色苍白如纸,"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陆随冲过去,单手按住他胸口,"深呼吸,慢慢来。"
季淮的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胸骨下方随着每一次心跳剧烈起伏。
陆随摸出随身携带的硝酸甘油,倒出两粒塞进他舌下:"含着,别咽。"
"苦......"季淮皱着眉咽下药片,"陆医生,我是不是又......"
"没有。"陆随打断他,声音沉稳得像定海神针,"你只是太累了。"
他解开季淮的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手术疤痕。
那道疤像条扭曲的蜈蚣,从锁骨延伸到胸骨,是十年前室间隔缺损修补术留下的痕迹。
陆随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疤,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随随,疤痕是生命的勋章。"
"疼吗?"他问。
季淮摇头:"不疼。就是......闷。"
陆随取出血压计,绑在季淮手臂上。
汞柱缓缓上升,高压160,低压110——比平时高了整整30。"你最近是不是没按时吃药?"他声音发紧。
"吃了......"季淮垂眸,"但昨天和林氏的人谈合作,他们说......说如果我身体扛不住,就换季晚接管集团。"
陆随的手顿住。
他想起季老爷子说过的话:"小淮最近总加班到凌晨,说是要证明自己。”
原来所有的"我能行",都是藏在笑容下的硬撑。
"季淮,"他捏了捏季淮的手腕,"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我需要!"季淮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我爸说,我这样的心脏,活不过三十岁。
可我想......"他抬头,眼里有泪光在闪,"我想和你一起,活到八十岁。"
陆随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望着季淮泛红的眼尾,想起母亲生前的模样——她临终前也是这样,抓着他的手说"随随要好好的"。
原来有些恐惧,从来不是一个人的。
"你会的。"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会一起活到八十岁。"
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陆随背起季淮往楼下跑。
少年的身体很轻,却像块烧红的炭,透过薄衬衫烫着他的后背。
季淮伏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陆医生,我是不是很重?"
"不重。"陆随说,"你是我的光。"
季淮笑了,梨涡在黑暗中漾开:"那你要......永远接住我。"
"好。"
急诊室的灯亮起时,陆随站在走廊里,看着季淮被推进抢救室。
少年的白衬衫下,心脏监测仪的曲线剧烈跳动,像极了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护士递来季淮的病历,他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一行批注:"患者情绪波动大,需家属加强监护。"
他想起季老爷子昨天说的话:"小淮最近总闹着要出院,说在医院太闷。"
原来所有的"闹",都是在说"我害怕"。
凌晨四点,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急性心肌缺血,幸好送来得及时。"
陆随松了口气,转身时看见季淮坐在抢救床边,脸色依旧苍白,却冲他笑了笑:"陆医生,我刚才梦见......我们在海边看日出。"
"等你好了,"陆随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我们天天去看。"
季淮的手很小,却很暖,像团小火苗,顺着他的血管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