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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男人手里的鸟儿是阿畅,阿畅手里的鸟儿是你。

      男人载着你和阿畅沿山路蜿蜒往上,你心如死灰。

      等候已久的管家出来迎接,男人吩咐管家恢复为了放你们通行而特意制造的漏洞,一声令下之后,整座童话城堡重获光明。

      你踩着浑身淌下而渐渐聚集在脚下的雨水,男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阿畅也已懂得不能再懂地领会男人的旨意。

      你看管家帮阿畅脱雨衣和雨鞋,阿畅额前几缕头发滴着水珠,眼珠雨雾蒙蒙。

      你转身哒哒哒跑上楼,拎起他桌面的剪刀又哒哒哒跑下楼,握好剪刀尖把剪刀柄塞到阿畅手里。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阿畅抱紧怀里小兔子,好像着急想要回应什么,但他被男人入侵揉烂重组的思考方式,成功切断了他对自身情绪的感知。

      他像个故障的人,低头握剪刀咔擦咔擦剪了几下空气。

      剪刀张开的时候,你忽然觉得那把剪刀像是躺在床上的阿畅,手脚大张,等待你的拥抱。

      “外面有很多怪物……”阿畅低头小声,断续而又机械地吐字,“我要保护你……不被怪物吃掉。”

      “你说啊,你继续说下去。”你昂着脖子和他对峙,又咬牙压下快要爆发的愤怒。

      “我没有骗你。”阿畅睁着无法显示任何感情的玻璃珠眼睛,那双眼里的灵魂消失无踪,仿佛你眼前的只是一具空壳,已死将朽地摇摇欲坠,对你反复喃喃,“我想保护你……阿由……这是我唯一能保护你的办法。”

      说完,他突然发狂地尖叫,好像临死前的动物。

      在他把剪刀刺向自己之前,管家夺过他的剪刀把他按在地上,阿畅脸贴地趴在地上狂叫,高贵而优雅的阿畅,美丽而骄傲的阿畅,被毫无尊严地压在地上,像被割喉放血。

      而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你还没来得及帮阿畅捡起地上的小兔,阿畅最心仪的那只小兔,你用帮同学写作业攒的钱给他买的廉价小兔,阿畅就被管家送到男人身边。

      那一晚,你整夜听见阿畅的哀号,明明外面的风声那么大,雨声也那么大。

      “我不要!我不要啊!!”阿畅的凄惨求饶穿透了你,“啊我不要——!!”

      你抱着那只小兔躺在阿畅床上,听阿畅叫得撕心裂肺,你连上楼反抗男人的勇气都没有,他明明没有对你做什么,却通过他对待阿畅的方式,让城堡里的每个人恐怖和服从。

      你打从心里看不起这个软弱到听见阿畅哭号就浑身发抖的你,你抱着小兔冲出门,猛烈拍打男人书房的门,撕破喉咙地大喊,“不要这样对阿畅!!开门啊!你给我开门!!我要阿畅!!”

      你拳打脚踢哪怕管家把你拖走,你小狼崽子一样爆发血性谁碰咬谁。

      “…阿澄!阿澄!!”你听见阿畅也在门后拍门和大叫,“我要阿澄……我要阿澄!!”

      你大口咬烂管家捂你嘴的手,欣喜若狂朝书房爬去,“我在这里!阿畅我在这里!”

      “啊!!”你听见阿畅发出短促的惨叫,门后的所有动静随之消失。

      你惊愕地张嘴,眼皮鼻涕糊脸灌喉咙。

      啪的一声门在你眼前打开,男人的声音冷静得令人发寒,你看见阿畅跪在门后捂嘴掩声惊恐摇头。

      “你想救他是吗?好啊,你就进来看啊。”

      男人把呆若木鸡的你拎进书房。

      “不要!我不要这样……让阿澄出去……”阿畅头发散乱浑身伤痕爬到男人脚边求他。

      “是你让他找到你的,你说你应该怪谁呢?”

      你动弹不得地坐在地上,眼前场景所触发恐惧和无助瞬间压垮你。

      男人啪嗒一声锁门。

      你被一起关在这间玲琅满目布满刑具的书房,目睹了男人惩罚阿畅的全程。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要记住你得用什么来还。”

      阿畅缺氧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惊雷劈落,男人离开书房,留下你和阿畅。

      你爬向失去知觉的阿畅,但你抱住他的时候,他又从胸腔里挤出两声轻轻的,天真的笑容。

      你们两个,好像风暴中孤苦无依的小鸟,老天让不同巢的你们相聚于厄运,又戏弄般让你们扮演加害彼此的角色。你带阿畅的出逃,更近似羽翼未丰的你们,不顾后果将自己推出岌岌可危的凶巢。

      可一旦翻出男人为你们筑起的巢穴,便是越界挑衅男人至高无上的权威,没有安全网防护的你们,只会跌进男人设下的更深牢笼。

      男人不在乎你,他从头到尾只在乎阿畅,但他现在知道阿畅有多在乎你了。

      淋雨和惊吓令你高烧不起,你翻身抓紧身边人,企图抓住那只日益细弱的手,“阿畅,不要害怕,我会带你再逃走……无论多少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牧白替代阿畅承受你□□而固执的拥抱,你把你已经失去的阿畅钳锢在你怀中,男人绝不可能再夺走。

      你抗争男人,如同抗争你风雨飘摇的命运,哪怕阿畅彻底陷入疯狂,将男人教他的对你如法炮制。你明白这就像是男人对阿畅下令处置那只叽喳乱飞的幼鸟,你成为男人暗示处理的对象。

      阿畅站门口挥手看司机载你远离,你回来时,他竟又会为你身上的创痛而恸哭。

      他用自己的哭来理解男人,看见心爱之物受损,原来会心如刀绞。男人在惩罚他的时候,会不会也一样心痛到不能自已呢,这原来不是男人的错,而实在是他太过不乖。

      那么你呢,他问你是否理解过他,通过他亲自将你遣送前往的罪罚。

      你摇头:“我绝不可能像你一样投降。”

      阿畅真诚的爱被男人扭曲,他用了南辕北辙的方式,错误而对调地理解你和男人。

      他用他对你的反应去理解男人对待他,又将你在他心中激荡的反应错认成他会给男人造成的反应,他将你和他之间的确存在的爱的成分,将男人对他的冷漠控制等同替代,从而得到饮鸩止渴的慰藉。

      “阿澄,我不要你离开我。”阿畅舔舐你身上的伤口,“你有在这些创痛之中理解我吗?”

      “我不是你。”你咬牙踢开为你护理伤口的阿畅:“不要用你的软弱来衡量我。”

      你如此强硬和激烈,是为了向阿畅证明,哪怕你和他一样遭受罪堕,你也绝不会跟他一样屈从。

      阿畅对男人的摇尾乞怜和百依百顺,是自甘堕落和自取其辱,你要用自己向他证明,只要你肉身不被绞碎,你一定会为你们找到不同出路。

      当时你不明白,你强加于他的想法也是一种傲慢,你有在正常的环境生活过,你知道什么是正常,但如果你从出生开始就是阿畅的环境,你就会明白阿畅到现在还活着,也是和你不同的顽强。

      阿畅错误地用自己的想法来理解男人,而你何尝又不是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全部发泄在阿畅身上。

      如果不是他的维护和救助,又继续给男人许多不该给的承诺,你会死在那场高烧中,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如同他将雨夜奔逃的计划告诉男人,他没有说谎,这是他从小到大被教育和习得的,他能够保护你的方式。

      他把珍惜的小兔放在你汗透的枕边,一遍又一遍吻你额头,要把你身上的热全吸走,直到连虚弱的自己也倒下,再次被男人扼住喉咙威胁。

      他和男人就在你枕边完成了交易,你在神志不清的谵妄中,仍然清晰听见阿畅自愿为你折断翅膀的碎裂声。

      阿畅用他最后仅有的人格保全了你,他不能给你健康的正常生活,但那是他能给你的,最好的了。

      “乖噢,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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