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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挣脱但宿命 ...

  •   “唔——”
      潞安在窄床上猛地弹坐起来,动作剧烈得差点将身旁的霍掀翻。
      他双眼圆睁,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混乱而剧烈收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身体却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一样剧烈颤抖。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那窒息感从记忆里抠出来!

      “潞安!”霍瞬间惊醒,他还没来得急阻止潞安的疯狂。
      更让霍心脏骤停的是他们此刻的处境。

      他和潞安的手脚,竟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绑在一起,而在他们两人之间,竟然还塞着一个襁褓,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婴儿,婴儿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小脸憋得青紫。

      “呜…呜…”婴儿微弱的挣扎和呜咽声,此刻在潞安耳中,无疑与梦中那“太吵了”的指控、与窒息濒死的痛苦记忆瞬间重叠!

      “吵…太吵了…闭嘴,闭嘴。”潞安如同被梦魇完全吞噬,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眼中只剩下母亲阴影里那双疯狂的眼睛,他继续掐自己,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狂暴,
      他要让这“噪音”彻底消失,那是梦里母亲教他的,以他为实践对象的“教程”。

      “不,潞安,住手,不要再伤害自己了。”霍目眦欲裂,他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潞安,试图阻止这疯狂的举动,但他被捆住,力量远不如陷入狂暴的潞安!

      隔间那扇薄薄的门板被猛地撞开。

      昏黄的灯光下,红裙女孩站在那里。不,此刻她脸上那天真迟钝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的狂热!她的眼神,与潞安记忆中母亲最后时刻的眼神——如出一辙。

      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却异常锋利的柴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不祥的寒光。

      “安…安静…”女孩的结巴消失了,声音低沉、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死死盯着潞安和霍中间那个被视为“噪音之源”的婴儿。
      也盯着陷入狂暴的潞安,“你…你们…都…太吵了…和他一样…都…要…安静。”她的目光扫过潞安,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存在,“像…处理掉那个…小…小怪物一样…”

      她高高举起了柴刀,目标不仅是婴儿,更是陷入疯狂、试图掐死婴儿的潞安,以及奋力阻止潞安的霍。

      母亲要杀死婴儿潞安的绝望记忆,与眼前红裙投射举刀杀来的现实,在潞安混乱的意识中轰然对撞,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真实而冰冷。
      在这种情形,霍必须做到的是稳定潞安,潞安他是灵魂是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可现在痛苦的回忆将他淹没。
      仅一瞬间他就紧紧抱住了潞安,这一刻他是庆幸自己是有体温的,虽然潞安应该感觉不到,但他们肌肤相贴,潞安被自己掐得落泪的脸庞贴在他的脖子上,颤抖着,冰冷着。
      “砰!”

      女孩闷哼一声,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对面墙壁上,柴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瘫软在地,眼神依旧疯狂,却失去了行动力。
      一个警官模样的人闯了进来,他抱起了襁褓里的孩子,将女孩暴力地打倒后,说了一句有些脏的诅咒:“你这女人就该下地狱,谁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给我添麻烦,啊?”
      他的视线扫过那两人:“走吧,别留在这鬼地方了。”
      还在霍还是有力气的,他将有些“躯体化”的潞安抱了起来,潞安的骨子没有挣扎的习惯,只会本能地落泪。
      他就这样被抱了出去,等到了门口,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竟然还在为自己开脱:“妈妈没错,潞安。”
      “别听他的,潞安,潞安,你说话啊。”他低头看着怀里没有表情的潞安,所有的勒痕,泪痕都已然消失不见了。
      而村子里仿佛是没有了人,只有一辆吉普车。
      潞安拍拍霍的胸脯示意自己要下去,但他没等霍松手,就直接离开他的怀抱。
      “你知道吗,这是父亲的车,是他来救我了,应该是来救我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梦的话有些长了。”潞安也不想追问,只是按照故事线坐上那辆吉普车,只是这回的司机不再是当年的父亲,而是一个他很想很想杀的人。
      霍贴心地给潞安系上安全带,半开玩笑似地:“这回是我救你出来,看来第一次见面你说的和你一起逃还真是预言,潞安同学。”
      霍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杀了霍。
      车子一路行驶着,离开了这座村庄,离开这段母亲怀着潞安的瑞士小镇的故事。

      他们漫无目的地开着,慢慢地似乎驶向了春天。
      霍打开了车窗,呼吸了旷野的芬芳的气息,每一根草都是鲜活自由,这是他最喜欢的人间景色,他想出现在潞安的记忆里,那么潞安会喜欢吗
      副驾驶座的潞安正在睡觉,霍刚想叫他起来。
      潞安突然从梦中惊醒,满脸错愕。
      “是她…是她给我的…”潞安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和认命的绝望,“这想毁掉一切的冲动,和杀意,是她的血。”
      梦里医生诊断小潞安有反社会人格的基因,而父亲万般嫌弃地望着他:“你留着她恶心的血,这个世界谁会要你,滚进精神病院吧。”
      原来他的杀意是纯粹继承的、扭曲的毁灭欲。
      “你是不是又想起啥,别太当真,不是,会有。”幸福的,这个潞安搞得他一个花言巧语为工作能力的人有些语无伦次了。
      但潞安没有回答,仿佛是恢复了平静。
      不知不觉间,他们闯入了一片…广袤得令人窒息的花田。

      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整齐得如同尺子丈量过的花圃。
      不同颜色的花朵被严格划分成巨大的色块:炽热的红、忧郁的蓝、死寂的白、病态的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头晕的混合花香,甜腻得如同腐烂的糖果。

      花田中央,矗立着一座庞大、洁白、线条冷硬的建筑,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花田里,穿着统一米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园丁”们正在劳作。
      他们动作精准、刻板,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有的在修剪枝叶,动作像在切割;有的在喷洒药剂,雾气带着刺鼻的化学味;有的只是推着除草机,发出单调的轰鸣。
      他们的眼神空洞,对闯入的车辆里的霍和潞安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只是两株需要被“处理”的杂草。

      潞安在看到这片花田和那座建筑的瞬间,身体猛地僵住!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窒息感攫住了他。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这映射的是他小时候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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