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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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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京中名声最响、常常一饭难求的酒楼叫做阳山阁,这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阳山阁的老板是个大气爽朗的女人,名叫安向阳,来自遥远的水乡。
这并不奇怪,怪的是她的夫君就是阳山阁所有厨师的带头人。
一个男人竟能代替女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而他甚至不是个健全的男人——他是个哑巴。
时至今日,安向阳将楚山揽进怀里,看着自家酒楼中络绎不绝的客人时,仍能感受到几分不真实感。
她与楚山第一次相遇时,两人都堪称处在人生的最低谷处。
安向阳出生于官宦家庭,江南女人一向擅长科举,她那个盘根错节的庞大家族中出现了不少官员,她母亲是其中一位,也盼望着她早日成才。
但安向阳是家族中的那个异类。
她不爱读书,不爱科举,从小就对经商感兴趣,小时能看小摊贩卖东西看上整整一个下午。
母亲送她去书院学习,安向阳就从外头低价买入笔墨纸砚和许多小玩意,转手卖给自己的同窗。
其实她家中富足,从不缺钱,但付出劳动挣到的钱财与母亲给的感受绝不一样。
安向阳的成绩一落千丈,荷包却渐渐鼓了起来。
事情终于到了东窗事发的那天,她与母亲激烈争吵,被愤怒的母亲赶出了家门,身上只有一袋铜板。
她知道母亲的意图,无非是让身上没钱的她早日知难而退,低头重回家中,再不提经商之事。
因此她就更不能认输,一次认输,就会彻底断绝了她追逐梦想的后路。
只是她从前接触的都是家境与自家旗鼓相当的人,也有足够的本金采买,如今只有这可怜的一袋铜板,没法再继续从前的买卖内容。
安向阳一边在大街上乱走一边思索,想到一半时,她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街边酒楼与商铺数不胜数,她摸着铜板,却只能挑着最为简陋的进,一进去就因糊了一层积油的桌面皱起了眉头。
她点最便宜的素面,吃起来寡淡无味,忍了又忍,还是招来伙计随便加上了一道拌菜。
安向阳没对这道拌菜抱多大的希望,随意加了一筷,入口后却倍感惊艳。
这碟小菜酸甜清爽,吃上几口再吃寡淡的素面,竟也让人吃得津津有味。
她饿极了,狼吞虎咽之际,却听到一阵嘈杂声自后厨向大厅传来,且越来越近。
出声斥责旁人的显然是饭馆的老板,她身材高大健壮,语速快得如连珠炮一般,语气也凶蛮,衬得她对面那个一脸焦急、支支吾吾的男人更是可怜无助。
安向阳被迫听着,听出了这场纠纷的大概原因。
简而言之,就是老板以对方是男人为由,想方设法的打算拖欠工钱。
外出打工的男人的确少见,便是家中实在贫困,需要男人跟着一起抛头露面,往往也都是跟着妻主一起到同个地方打工,而这男人却显然是孤身一人,因此轻而易举地就被老板欺负了去。
安向阳虽然不务正业,却有那么点正义感在身上,放下碗筷挺身而出道,“老板,他干了多少活,就该给他多少工钱。女人欺负男人,有点不像话吧?”
她也是女人,而且穿着价值不菲,老板有些忌惮,从破旧的柜子中掏出十几枚铜板,向桌上一甩,“拿着走人!”
老板是市井中混过来的,自觉吃了亏,嘴上就要占些便宜回来,冲着低头数钱的男人道,“无缘无故的,这位女君这样帮你,莫不是你使了些狐媚手段勾引陌生女人?”
事关名节,男人急得眼睛微红,口中却只能发出些破碎声响,不成语句。
安向阳觉出他有些异样,但顾不得细想,笑眯眯回击道,“我只是惯会怜香惜玉罢了。如果一个女人正事不做,整日琢磨怎么欺负男人,岂不是活得太失败了?”
她在家中耳濡目染,学起在朝中当官的长辈们的气势十分贴近,老板不敢多言,还又多掏出几枚铜板放在了桌上。
安向阳大步流星走出门去,那男人也跟着出了门,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安向阳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他,发现他长得虽然只是清秀,一双眼睛却生得明亮动人。
楚山说不出话来,安向阳却从他神情中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图,爽朗一笑,“不客气。”
但他仍然拉着她不放,另一只手比比划划,她不解其意,灵机一动从身上掏出纸笔递给他,“会写字吗?不会写的话画一下也行。”
出乎意料,他竟会歪歪扭扭写上一点字,他写:拌菜好吃吗?
安向阳点点头,“好吃啊,不知道比面的水平高出多少。”
他眼睛就亮了起来,笑得既腼腆又自豪。
“是你做的?”安向阳十分惊讶。
厨师在饭馆酒楼中的地位不低,是只有女人才能拥有的工作。虽然她知道楚山在这里打工,之前却只先入为主,以为他是负责端盘洗碗的角色。
楚山误以为她怀疑自己说谎,脸上涨得通红,当即就用才领到的工钱临时买了些食材调料,又做了一碗拌菜出来递给她。
安向阳没来得及阻拦,见他端了碗不放,只好低头吃了起来,对他的手艺连声夸赞。
楚山这才又笑了起来。
望着他的笑容,安向阳忽然灵光一闪,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你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