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叫阿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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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衣为元善君褪去外衣，在洗手盆上拧出半干的帕子，边递给元善君边说道：“公主，我不明白，班悟不过是个将作丞的女儿，崔司徒与她几乎没有明面上的往来，为何要这么忌惮她？她既然不肯为你所用，那不如像谢将军所说，杀了便好。”
元善君擦拭葱白嫩手，“班悟在廷尉府出尽风头，使罗刹灯的案件定案，看似商贾重利，为钱财而叛主杀人，你可知，被廷尉府关押的杀人凶手，背后真实的主子是谁吗？”
“是谁？”原衣接过元善君递过来的帕子，“难不成——”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那人前些日子招摇得很，“是长乐王？”
“嗯。长乐王的心思，谁人不知。他恼怒班悟识破他的计谋，想方设法出气，起初长乐王寻人给班明做了点事情，眼看着陷害成功，崔司徒轻飘飘两句话化险为夷，让班明接了这个活。”
闻言，原衣不禁担忧，不确定问道：“崔司徒出身清河崔氏，智谋过人，辅佐陛下灭亡北凉，令西域商道再次开通，又有阴阳术数傍身，替陛下占卜推算，班悟是他学生，这些怕是也学了不少，那若是她不肯，日后怕是与你为敌，这——？”
此事正是元善君忧烦的，班悟为人心地善良正直，但性子中隐约透露些许古怪，有种难以明说的嗜血疯感，她多次在班悟不经意的眼神里看到。
“罢了，愁不了如此多，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兵戎相见。”
—— ——
官舍有一个管事的娘子，大伙都喊她姚嫂。姚嫂整个人长相刻薄，四肢纤细腹部凸起，并未怀孕，走路带风嗓门大，平日训斥小厮侍女嘴里从不留情。
她一来到班家的院子，姜织云连忙起身，三两步往外走，瞧见姚嫂身后还跟着不少小厮，小厮们的手上都拿着起居所要用的物品。在姚嫂身后还跟着一个微微低头的妇人，小心翼翼偷瞄姜织云她们。
班悟自然注意到这人，此人身着上袄下裤，布料洗得发白，虽缩着身子但不见疲惫，双手紧握，双脚合并。
姚嫂笑道：“夫人，这都是给你们准备起居饮食能用得到的东西。你们还不快些给夫人送进去，还愣着作甚？”
“这些——”姜织云看着走进来的小厮们，话未说完，便被姚嫂插了话，“夫人放心，从云州来的诸公与家眷都有分例，夫人大可放心。”
姜织云与姚嫂客气几句，姚嫂似乎才想起身边有个人，对姜织云说：“夫人，这是使粗的婆子，平日让她洗扫都可以，工钱都从衙门出。”
班忆偷偷用小拇指碰了碰班悟的手，眨巴眼睛，小声对班悟说：“这碧水镇的衙门还真是大方。”
“指不定云州城皇宫里有钱拨过来。”班悟道。她才不相信，小小的碧水镇能有那么闲钱安置大家，莫非想要讨好从云州城来的官，暗地苛捐杂税？
“那倒也是。”班忆说着，收到姜织云的眼神暗示，转头回屋子里找出小小钱袋子塞给姚嫂，“姚嫂费心了，这些小小心意你收着。”
脸上的笑容比初秋的菊花还要好看，姚嫂暗暗把钱袋子放到衣袖里的暗袋，“那我不打扰夫人和小娘子们休息，要有任何需要，唤人来和我说一声便是。”
送走姚嫂，姜织云回首看着堆在角落的东西，边挑挑拣拣边说：“大家一起来收拾一下，庖厨用的东西放到庖厨去，寝间用的东西拿到寝间去。班怀誉，你是男子，应当多干些。”
班怀誉不开心地抓起两个瓦罐，“无论干什么都使唤我，怎不见你使唤班忆和班悟呢！阿母你的心偏到了云州城里去，日后我要像阿兄那样，到远处当差去，让你们看不到我，牵挂着我，想念着我！”
“好哇，说得好像你能考得上一样。”班忆的话像针扎进鱼泡，把气鼓鼓的班怀誉扎泄气。
“考不上全赖你的乌鸦嘴。”班怀誉嘟嘟囔囔。
官舍的院子有限，班家一共被分到三个房间的院子。最大的房间留给班忆和班悟，班忆的侍女剪秋和洛灵云也在这个屋子睡，四个女娘在一间屋子略显拥挤，但也能住得下去。
姜织云和班明住一间屋子，班怀誉和他的小厮共住一间屋子。好在姜织云只打算带着孩子们在碧水镇住一个月，陪班明过完中秋后回云州城，将就挤挤住，到也还行。
院子小了，说话也不方便。洛灵云憋在心里的话憋了许久，等到吃完晚膳，出去转悠的时候才有机会说。
她抱着班悟的胳膊，把心中的不安说了出来：“今日我不小心撞上圣女观音，我看见圣女观音的容貌，与玉石肆的观音像很像。小女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圣女观音是男的？”班悟目光没有转向洛灵云，步子刻意越过一条条石板的线。
“圣女观音她不自由，双脚被铁链绑着，赤红色的血迹在脚腕上，看起来半干枯。”
“啊？”班悟不可思议地侧首看向洛灵云，“当真？”
“真真切切。”
月亮悬挂，月光洒落，手提灯笼的洛灵云满脸担忧，信誓旦旦地望着班悟，不知道心底为何总想要说服班悟，替那个可怜的娘子挣脱束缚。
“站住！”
安静的小巷突然传来一道男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几道狗吠声。班悟和洛灵云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往外看去，只见一行人手持火把，牵着恶狗细细查看街道巷子每个角落。
两人在小巷子里自然引起那一行人的注意，那些人跑到她们面前举着火把细细看了看，发现不是要找的人，便凶恶问道：“你们看到一个女娘跑过来吗？”
班悟和洛灵云一起摇头，那些人见她们面容不似有假，冰冷冷地道了个谢跑到别的地方去寻人。
“我们还是回去吧，总感觉这个碧水镇有些不安全。”班悟说着，牵起洛灵云往回走。
大槐树下突然有个黑影在动，吓得班悟和洛灵云少了半个魂魄，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小娘子，身上衣裳破烂不堪，脚下没有鞋子，鲜血沾在地上星星点点，像极今晚夜空那稀疏的夜星。
“你——”洛灵云认出眼前这个人正是今日看到的圣女观音。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犬吠，那娘子脸色骤变，顾不上犹豫，泪眼婆娑地看着两人，“求求你们，救救我。”
班悟左右环顾，不见可藏身之处，抬头看了眼槐树，问：“你会爬树吗？”
娘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语气极近哀求：“不会，求求你们……”
“这边有人，快来！”
洛灵云着急得跳起来，“你快跑，站在这里他们会找到你的。”
那娘子回首踉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声音与那些溺水之人毫无差别：“来不及了——我叫阿蛮，如果可以，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我叫阿蛮，阿蛮。”
那些人看见那娘子，瞬间涌上来，不过短短瞬间把那娘子遮挡住，最终消失在小巷子里，巷子内恢复了安静。动作之快、之果断，看得班悟和洛灵云心底一阵阵发凉，双眼依稀还能看见那娘子在说“我叫阿蛮——”
粗糙有力的手抓着阿蛮的手臂，力道之大宛如要将她抓碎。疼痛让她闷哼一声，无力挣扎被他们又抓回观音庙。
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脸上表情已扭曲得读不懂他真实想法。他冲着那行人摆摆手，“你们出去的时候，动静闹得不大，没被人发现异常吧？”
“没有。”那行人松开阿蛮的束缚，得到老者的指示，消失在观音庙的各个角落。
老者似无奈似生气地叹了口气，双腿稳健有力地走到阿蛮面前，揪着阿蛮的头发将她拖拽到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后背蹭过地面的粗糙，火辣辣的灼烧感蔓延整个后背，阿蛮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苦苦哀求：“阿父，阿父不要，不要啊阿父，阿蛮知错了，阿蛮知道错了，阿蛮再也不敢了……”
“哐当”一声，屋门被关上。
阿蛮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是伤，疼得发抖，双眼的泪早已止不住地流。她看见杨辰白打开一坛酒，往嘴里灌了进去，浑浊的酒从嘴角漫了出来，弄湿衣裳，杨辰白毫不在意。
他抄起手边的竹条，凶神恶煞地走到阿蛮身边，离阿蛮两步远，竹条一下又一下地抽在阿蛮的身上。阿蛮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叫喊声不停，可越听到这个声音，杨辰白打得越起劲。
回想多年的被虐，阿蛮的心底无限悲凉，猛地抬起头冲着杨辰白喊道：“你要么把我打死啊！”
竹条宛若飞龙落在阿蛮的脸上，一道猩红突然出现在阿蛮的脸上。
见状，杨辰白顿住了手，呵呵一笑，“阿父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打死，打死谁给阿父赚吃酒的钱。阿父明明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逃跑？”
话音一落，又是一鞭落在阿蛮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我叫阿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