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03 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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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沈珏眯了眯干涩的眼睛，准时动身洗漱收拾行李。
沈珏来波兰的时间不久，建筑设计师的身份让他难免地会对住宿的地点挑剔。
落脚在18世纪老建筑改建的酒店，装潢极具历史特色，复古又奢华，极简又高级，他对这种风格很感兴趣。
不过即使再华丽的酒店，也留不住沈珏了，因为他找到了他的目的地，任何事都阻拦不了他前进的脚步、那颗靠拢的心。
宋晓宇不敢在纹身展的提交材料写上工作室的具体地址，沈珏只知道提交手稿的人在弗罗兹瓦夫，却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白倾台，也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具体的工作室，在哪间工作室。
在一个偌大的城市寻找一个失联七年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可他还是决定要来找白倾台，他已经找了他七年了，只要有一丝丝踪迹，他就会顺着线索，如抽丝剥茧般用尽全力挖到底、摸到根，不放过一点可能。
他拿着助手李衡收集到的纹身师资料，把上面没有照片的纹身师挑了出来，按着上面的地址一间间地找过去。
失望在最初的找寻中已经累计得够多了，所以后来的后来，再多的失望也泛不起任何波澜了，只有找到他，只有带着找到他的希望，沈珏才能不再如提线木偶一般活着。
来到弗罗兹瓦夫一周后，他打开了 BONE IN WORKSHOP 的大门，见到心心念念了七年的白倾台。
人是昨天找到的，房子也是昨天租下的，听到老板的吩咐后，李衡麻利地在白倾台工作室附近两条街道的位置订下了一套公寓，手续昨天就已经办好了，只等今天在酒店收拾好行李就可以搬过去。
老城区的房主不愿意卖房子，沈珏只好一口气租了五年，他想，如果白倾台在这里过得开心，他就陪他呆在这里。
白倾台身旁的位置，就是沈珏的目的地，但沈珏自觉还没拿到排队的号码牌，只好乖乖在原地等待着。
晌午时分，书店的旋转门缓缓转动，一道高大俊逸的身影出现，给这间显然只做熟客生意的老书店添了点新人气。
柜台没有人在，沈珏目光撇过旋转楼梯前的警示牌，心中已经了然。
他也不着急，围着几排书架转了转，在其中一个架子旁停下，几秒后，抬手拿出一本开封的旧书。
书店门侧安置了几个座位，供客人静坐阅读，陈野开的这家书店十分不像正经书店，时不时也卖一些陈野自己做的咖啡和烘焙品，某些特别的日子里，还在夜晚时提供特调，所以他特地多安了几个座位，让客人可以坐下来品尝，说是客人，其实有口福的一般都是那几个邻居、朋友。
沈珏就近坐下了，翻弄着手中这本书，书封和内页都有点残缺的痕迹。
如果现在店里还有别的客人，故意很难不被窗边这位俊美的男人吸引住目光，他就这样静坐着，像一座精美的雕像，唯有时不时拨动书页的手才能让他看起来像个真人。
沈珏不想放弃，也不会坐以待毙，找到人之后，李衡自认为很有眼力见地搜罗了一些白倾台的资料给沈珏。
白倾台在波兰的时间足够久，留下了不少生活痕迹，只要他想，丰厚的报酬足够让一些人和盘托出所有信息。
可沈珏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尊重他曾经的爱人，资料递上来时，沈珏没有翻开，但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扉页的内容。
白倾台的生活轨迹很固定，除了工作室以外，最经常出现的地方，是一个旧书店，书店的地址和店主就明晃晃地映入眼帘，沈珏想，就让他作弊一次吧，他实在想写出一张及格答卷。
他不期望追回白倾台这件事情可以一蹴而就，但总想多了解一他些，再多一些，把这些年缺失的尽可能补回来。
嘎吱，哒，哒。
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沈珏停下翻书的动作，将书合起，目光延伸之楼梯口。
来人捧着一个烤盘，一头暗红色头发足以体现他的个性，不需要照片就可以确认，这是白倾台在波兰为数不多的好友陈野。
在沈珏看到陈野的同时，陈野也看清了这位新客人。
“哟，新面孔，客人要不要尝一下我新烤的饼干。”陈野边把托盘朝柜台放去，边招呼着。
没听到回应，陈野摘下手套，疑惑的回头。
转头看向这位陌生男人，对方双手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姿态谦逊但并不显得卑微。
“你好，我是沈珏。”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白倾台的事情。”
沈珏也不做掩饰，直接开门见山，他知道，真诚地靠近更容易让人接受，比用各种旁门左道的方法调查都要尊重得多。
陈野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不语，朝这张清逸俊美的脸盯了盯，对他的身份已经了然，他接过沈珏递过来的名片，看了看上面的介绍，暗暗道：白倾台这小子眼光也不差啊，前夫哥相貌工作都挺拿得出手的。
视线由名片上移开，陈野放下了这张名片，没有看他，而是开始动手打包饼干，收回刚才对客人的热情，冷冷问道：“你想问什么？”
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沈珏紧张到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陈野已经不耐烦地瞥眼看他，才认真开口问到：“他在这里过得好吗？”
“好不好你不知道吗，连我都能查到，有什么是你查不到。”陈野放下名片，漫不经心地怼他。
“对不起，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的话，我先道歉。”沈珏自觉今日冒昧的到访会让人心生不爽。
对于沈珏的道歉，陈野十分意外，他是白倾台的朋友，所以当然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能让白倾台如此决绝地避之不及的前任，会是一个傲慢或虚伪至极的人，毕竟他那样心软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离开。
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这一句道歉就改变对沈珏的看法，只是紧紧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面色依旧不虞。
见陈野不回应，沈珏也不恼，继续开口道：“我不为自己辩解，由衷地向你们道歉，现在的行为也只是想用尊重他的方法多了解他一些。”
“他很优秀，很善良，一如我初见他那样，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
“关于他离开的事情，我很惭愧，一直没清楚原因”
“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不爱我了，我想，只要我找到他，我就还有机会，我不想失去他”
“所以真的叨扰了，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云野遍布天际，落日的余晖像金纱一样，铺撒在老城的地砖上。
一双精致的黑色亮面皮鞋踩在地砖上，掀开了这层金色的纱雾，是沈珏迈出书店的脚步。
沈珏的真诚换得陈野口中的，关于白倾台这七年的信息，但在白倾台这张答卷上，他最多只拿到了10分，他还需要更努力。
与沈珏谈话之际，陈野就已经打包好了大半饼干。
沈珏前脚刚离开，陈野就停下了动作，朝楼上喊到：“他走了，还不出来吗？”
楼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陈野面前。
失眠的光临让白倾台头痛不止，他今天不舒服没上班的事情，陈野是知道的。
下一楼招待沈珏前，陈野还分了几块饼干给他，书店的隔音并不好，所以陈野猜到了，这小子百分百在偷听。
“追到这里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陈野盯着白倾台的眼睛，问他。
“我……”看出了白倾台的犹豫，陈野已了然。
陈野一改昨晚的委婉风格，大刀阔斧地说道：“刚刚说了这么多你的事给他听，你居然一点反应没有，真被前夫哥说中了，真的还喜欢？”
“嗯。”白倾台并不否认，即使他不说，绯红的脸颊也替他承认了这个事实。
于是这张考卷，在沈珏未落笔之前，就已经被白倾台勾上了满分。
“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让自己后悔。”陈野说句话，拍了拍白倾台的肩膀，揽着他走到沈珏刚刚落座的位置，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旧书。
书页打开并未合上，上面只有一句话：
“所有的日日夜夜，
对我而言
都只是让我到你身边去的长长呼唤。”[1]
沈珏不是粗心的人，他是故意把书留下的。
聪明人对话不用说得这么明白，陈野知道，白倾台也知道。
沈珏看到了烤盘油纸上的痕迹，他知道那几块饼干在谁肚子里，他猜到他在听。
所以，那些话，既是说给陈野听的，也是给白倾台的又一次告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03 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