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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隔壁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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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白源整理好床铺出门时，晨雾还未散尽。九月的武汉带着潮湿的凉意，他裹紧了薄外套，沿着宿舍楼下的石板路往教学楼走去。
这是他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背包里装着崭新的笔记本和钢笔，笔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文学院的老楼藏在几棵百年银杏后面，秦白源在拐角处突然停住脚步——沈里祈正靠在一楼的廊柱上，手里抛接着一个橙子。
他今天换了件墨绿色衬衫，衬得耳钉更加醒目。
"早啊！"沈里祈精准地接住橙子，三步并作两步跳过来，"猜你会走这条路。"他不由分说把橙子塞进秦白源手里，"哲学院发的迎新水果，甜得很。"
橙子表皮还带着晨露，凉丝丝地躺在掌心。秦白源正要道谢，上课预备铃突然响起。沈里祈"哎呀"一声，拽着他就往楼上跑："快！你们班在203对吧？我查过课表了。"
木质楼梯被踩得咚咚响。跑到二楼拐角，秦白源突然发现沈里祈的衬衫后摆沾着一大片墨渍，像是打翻过墨水。
"你......"
"昨天练字呢。"沈里祈满不在乎地扯了扯衣角，"对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中午别去三食堂，张锐那帮人常去。"说完眨眨眼，转身冲向走廊另一端。
秦白源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204教室门口，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教室只隔着一堵墙。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橙子，表皮上用指甲划了个笑脸。
上午的现代文学课讲到一半，隔壁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先是椅子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教授提高的训斥声。秦白源不自觉地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哲学史讲义"、"不尊重课堂"之类的字眼。
课间休息时，他鬼使神差地走到204后门。透过玻璃窗，看见沈里祈独自站在教室最后排，面前摊开的讲义上画满了夸张的漫画。察觉到视线，沈里祈突然转头，隔着玻璃对秦白源做了个鬼脸。
"秦同学？"班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节课要换到305教室。"
305在走廊另一头。秦白源点点头，最后看了眼204教室。沈里祈正用口型说着什么，看嘴型像是"天台见"。
中午的天台空无一人。秦白源推开通往天台的门时，沈里祈正坐在栏杆上啃馒头，两条长腿悬空晃荡。九月的风掀起他乱糟糟的额发，露出眉骨上的一道新伤。
"打架了？"秦白源皱眉。
"摔的。"沈里祈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他跳下栏杆，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盒："尝尝，我家特制的辣酱。"
保温盒里红艳艳的辣椒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秦白源刚接过，就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笑闹。沈里祈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拉到水箱后面。
"张锐他们。"他贴着秦白源耳边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篮球拍地的咚咚声。秦白源屏住呼吸，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沈里祈的睫毛。阳光透过他耳钉的镂空处，在天台地面投下细小的光斑。
"听说那小子被田径队开除了？"
"活该！整天嘚瑟......"
说话声渐渐远去。沈里祈的肩膀松弛下来，却还保持着把秦白源护在身后的姿势。他后知后觉地退开半步，耳尖微微发红。
"抱歉，连累你了。"他挠挠头，突然指向远处，"看！那是文学院的屋顶。"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青黑色的屋瓦上蹲着几只白鸽。秦白源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你的哲学史讲义......"
"你会做笔记？"沈里祈眼睛一亮，"借我抄抄？作为交换，"他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周末有校园音乐会。"
票面上印着"秋日序曲"四个字。秦白源接过其中一张，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不见不散"，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
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班长探出头来："秦同学！辅导员找你......"她看到沈里祈，明显愣了一下。
"马上来。"秦白源应道，把笔记本塞给沈里祈。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口哨声，是《友谊地久天长》的调子。
走廊里，班长欲言又止："那个......沈里祈名声不太好。听说他......"
秦白源停下脚步。透过走廊窗户，他看见沈里祈还站在天台上，正对着阳光检查他给的笔记本。风吹起书页，像白色的翅膀。
"他是我朋友。"秦白源听见自己说。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落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