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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流言的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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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秦白源又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
辅导员的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窗台上的绿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秦白源坐在皮质椅子上，发现桌上摆着一份打开的档案——沈里祈的学生资料表上，违纪记录栏赫然写着"打架斗殴"四个字。
"秦同学，你和沈里祈走得很近？"辅导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他上学期因为打架被记过，这学期刚开学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沈里祈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档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老师，是我，我找秦白源有事。"他声音有些发颤，却强撑着笑容，"很急的事。"
辅导员叹了口气："正好，关于宿舍安排......"
"我们很满意！"沈里祈一把拉起秦白源，"502采光特别好！"他拽着秦白源往外走，力道大得惊人。
走廊里，沈里祈松开手，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钉，金属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对不起。"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些传言......"
秦白源蹲下身，与他平视："我想听你说。"
沈里祈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晚上七点，《海上钢琴师》重映，去吗？"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秦白源接过票，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这次真的不见不散"，字迹比之前工整许多。
"好啊。"秦白源说。他看见沈里祈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阴云中突然透出的阳光。
回到宿舍，沈里祈忙着翻箱倒柜找衣服："这件怎么样？会不会太正式？"他举着一件深蓝色衬衫在身前比划。
秦白源注意到他书桌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病历本。趁沈里祈去洗漱的间隙，他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病历本上印着"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最新一页的诊断日期是开学前一天。
"秦白源！"沈里祈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水汽的回音，"帮我看看这两件哪件好看？"
秦白源慌忙合上抽屉："蓝色那件。"他声音有些发干。
电影院的灯光暗下来时，沈里祈悄悄往秦白源手里塞了袋爆米花。银幕上，1900正在暴风雨中弹奏钢琴。在某个激烈的和弦处，秦白源感觉肩膀一沉——沈里祈睡着了，脑袋无意识地靠在他肩上。
他的呼吸很轻，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秦白源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却在动作间闻到一丝药膏的气味——沈里祈的袖口下，隐约露出几道结痂的抓痕。
电影散场后，沈里祈揉着眼睛道歉："最近熬夜太多了。"他的笑容有些勉强，手指不停地转动着耳钉。
回校的路上经过一家奶茶店，沈里祈突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他跑进店里，片刻后举着两杯奶茶出来，"上次说好要请你的。"
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形成一个深色的圆点。沈里祈咬着吸管，突然说："其实那些传言......有一部分是真的。"
秦白源的心跳漏了一拍。
"上学期我确实打架了。"沈里祈盯着地面，"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林予"。沈里祈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我得接个电话。"他快步走到几步开外，背对着秦白源。
夜风吹散只言片语："......药吃了......""......不是故意......""......别告诉他......"
挂断电话，沈里祈转身时已经换上笑容："室友查岗呢！"他故作轻松地说，但手指却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灯下——张会。看到两人，他吹了声口哨："哟，约会回来了？"
沈里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挡在秦白源前面："滚。"
张会不怀好意地笑着："精神病还学人谈恋爱？"他故意提高音量，"大家知道吗？沈里祈他——"
话音未落，沈里祈已经冲了上去。秦白源来不及阻拦，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混乱中，沈里祈的耳钉被扯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秦白源脚边。
"住手！"宿管阿姨的呵斥声传来。张会趁机挣脱，冷笑着跑开了。沈里祈跪坐在地上，右脸擦破了皮，血珠渗了出来。
秦白源弯腰捡起那枚耳钉，金属表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这是我姐的。"沈里祈轻声说，接过耳钉紧紧攥在手心，"她......不在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划过秦白源的心脏。
宿舍里，秦白源用棉签给沈里祈脸上的伤口消毒。碘伏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沈里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些传言，你想知道真相吗？"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梧桐树梢。沈里祈的声音混着秋夜的凉意，一点点揭开那些被歪曲的事实——上学期他撞见张会欺负低年级学生，出手制止却被反咬一口；病历本上的诊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目睹了姐姐的意外；那些伤痕，是噩梦惊醒时无意识抓挠的......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沈里祈苦笑着，月光照在他湿润的眼睫上，"还愿意做我朋友吗？"
秦白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拥抱了他。沈里祈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终回抱住秦白源，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月光下，那枚刻着"安"字的耳钉静静躺在书桌上，折射出温柔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