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醒来，以及一个强买强卖的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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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吱嘎——嘣！！！”
意识像是被冻在了一层厚厚的、浑浊的冰面底下，又冷又沉。她拼命想往上浮，想冲破那层阻碍呼吸的隔膜，但身体不听使唤，只有无尽的窒息感。
一些乱七八糟的碎片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手里拎着的廉价塑料袋毫无预兆地破了底。刚出笼、还烫手的肉包子滴溜溜滚到了肮脏的马路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弯下了腰……
然后呢？
然后就是——
刺耳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喇叭声猛地炸开！一片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阴影，像是倒塌的城墙，瞬间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好像……有很多声音。乱糟糟的。是尖叫？是议论？听不清。
“我靠！撞人了！”
“快！快叫救护车！”
“没气了吧……”
骨头碎裂的沉闷声响，好像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从自己身体内部发出的，嘎吱嘎吱，塞满了整个听觉世界。
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刚才明明是出来晨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华灼那个死丫头的消息：
“蓁蓁小宝贝！老规矩，肉包俩！豆浆少糖！爱你哟！迟到一分钟取你狗命嗷~~！『比心发射.jpg』”
……视线花了，模糊了。
她好像看见，那杯塑料杯装的豆浆被巨大的车轮碾过，杯盖瞬间碎裂，乳白色的汁液混合着几粒可怜的黄豆，“噗”地一下被挤了出来，慢镜头般流淌在粗糙的沥青路面的纹路里，像一幅怪异的抽象画。
浓烈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刺鼻的汽油味，还有那刚刚出炉的、属于早餐的温暖香气……
几种截然不同的味道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呛得人脑仁疼。
但叶蓁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绝望地、或者说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恐惧，也不是悲伤，而是——
华灼灼，你丫的，记得吃老娘的临终早饭。
再见了，这个破世界。但我觉得，我肯定得回来！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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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
叶蓁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像是溺水濒死的人终于突破了水面，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了。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慢慢聚焦。
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有些年头了，墙角还有一小片因为楼上漏水留下的、形似地图的淡黄色水渍。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片“地图”，大脑空白了足有五分钟。
后脑勺硌着的枕头有点硬，里面塞的据说是安神的草药梗子，隔着枕套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感。
她慢慢地、带着点试探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光滑的，完整的，没有预想中的窟窿或者黏腻的血。
视线往下，挪到水泥地上——没有洒了一地的、滚着灰的肉包子，也没有那摊混合了豆腥味和血腥味的、糟心的豆浆。
不是马路。是出租屋。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发出声音，干涩得要命。：
“喂？”
“有人吗？”
“……华灼？”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的市井喧闹。
一阵不算温柔的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卷进来，吹动了那面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窗帘，让它鼓胀起来，像一个短暂的、无声的拥抱。
墙上挂着的那串旧风铃，是刚毕业时和华灼在夜市地摊上一起买的，五块钱，此刻被风拂过，发出几声零碎的、叮叮当当的脆响。
叶蓁盯着那串晃动的风铃，看了几秒，然后，彻底明白了。
她搞清楚的第一个事实是：
她重生了。
挺好。省了一颗后悔药的钱，就是过程有点费命。
还没等她仔细品味一下重生的复杂心情，第二个事儿就来了。
脑子里突然开始“滋滋啦啦”地响，像是老式收音机在调台，信号不良，杂音里还夹杂着某种诡异的、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吓了她一跳，第一反应是车祸后遗症？脑震荡？脑子给撞出毛病了？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实没别人。
然后，那个“滋滋啦啦”的声音稳定了下来，一个毫无波澜、冷冰冰的电子女声，清晰地在她脑内响了起来，自称是什么“艺术人生”快穿系统。
这玩意儿在她脑子里播报了一通像是从劣质宣传片里抄来的开场白，什么“璀璨艺术之路”、“成就巅峰人生”之类的鬼话，然后就陷入了沉默，像个强行植入、还无法卸载的流氓软件，或者说，一只赶不走的、在耳边嗡嗡作响的电子苍蝇。
“……系统？”叶蓁尝试着在脑子里叫了一声，感觉有点荒谬。
【宿主叶蓁，您好！本系统致力于帮助绑定对象成为艺术领域巅峰人物，开启璀璨艺术人生！】
电子音立刻回应，热情得有点假。
“绑定对象？我？”叶蓁挑眉。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正在扫描宿主艺术天赋……滴！扫描完毕。扫描结果：绘画天赋：0.1（仅限于画火柴人），音乐天赋：0.3（KTV不跑调选手），文学天赋：0.5（能写通顺的策划案）……】
【综合评定：艺术绝缘体，建议远离此行，保平安。】
叶蓁：“……” 行，够直接，算你狠。
【警告！警告！检测到绑定逻辑错误！初始绑定对象应为：华灼！】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叶蓁眼皮猛地一跳。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宿主居然是华灼？
她那个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脑回路清奇得能绕地球三圈、大学毕业后和自己挤在这间出租房里相依为命的闺蜜？！！
【系统错误修正中……滋滋……修正方案生成：宿主叶蓁需辅助绑定对象华灼，助其在一年内成为拥有十万真实粉丝的插画大神！】
【任务期限：一年！任务成功，宿主可获得丰厚奖励！任务失败……】
“失败会怎样？”叶蓁问得干脆利落，直奔核心。
【任务失败或单方面解绑，需支付违约金：十万能量点。宿主当前能量点：0。若无法支付，债务将由宿主全责承担。】
叶蓁心里咯噔一下：“……能量点和人民币的汇率是多少？”
【亲~汇率是1:10哦。也就是说，您需要赚够一百万，才能还清债务呢~】系统的电子音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类似于客服的甜美腔调。
叶蓁感觉自己被强买强卖了。一百万？把她论斤卖了，连骨头带肉，估计也凑不出这个数的零头。
“所以，意思就是，我必须帮你把华灼那丫头捧红，红到拥有十万活粉插画大神的那种程度，你才肯滚蛋？不然我就得背上一百万的巨额债务？”
叶蓁总结道，语气里已经带上了磨牙的声音。
系统对她这不怎么客气的措辞毫无反应，反而用更加激昂的语调回应：
【理解完全正确！宿主加油！光辉的艺术人生，就在眼前！成功触手可及！】
叶蓁从那张硬得硌人的板床上坐起来，环视着这间熟悉又因为重生而显得有点陌生的出租屋。
墙壁上还贴着几年前和华灼一起淘来的廉价海报，角落堆着没来得及扔的快递箱。
重生回毕业刚一年，两人都穷得叮当响，每个月都为房租水电发愁的时候。结果现在倒好，还没开始奋斗，就先欠了一个破系统一百万？
真有意思……有意思个屁！
第二章：奔赴“艺术现场”
债主（虽然是虚拟的）在后，虎视眈眈。叶蓁的动作快得像是上了发条。
首要任务，无比明确：找到华灼！
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华灼因为家里的事情，说是要回老家小镇待一段时间，具体地址……
叶蓁皱着眉头，凭着上辈子模糊的记忆，开始翻箱倒柜。
终于在床头柜最底层，摸出了一个蒙尘的旧笔记本。
里面夹着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电影票根，过期的优惠券，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某个本子上随手撕下来的纸条。
纸条上用圆珠笔写着一行略显潦草的字：
青石镇，梧桐巷，17号。
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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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离叶蓁所在的城市不算太远，坐那种晃晃悠悠、座椅破旧的长途大巴，大概三个小时车程。
小镇依山傍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城市里没有的、清冽的草木气息，还混杂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烧柴火的味道，像是时光在这里走得慢了一些。
梧桐巷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巷子两旁是有些年头的法国梧桐，枝叶在空中交错，几乎遮蔽了天空，投下大片大片的荫凉。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和脚步磨得光滑，缝隙里长着顽强的青苔。
叶蓁拖着一个小小的、轮子不太灵光的行李箱，按照门牌号，一路找到了17号。
那是一个带着独立小院的老式平房。院墙不高，是用旧砖头垒的，能看到里面种了些花花草草，长得有点肆意妄为，说不上精致，但也并非完全荒芜，带着点倔强的生机。
院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虚掩着，没锁。
叶蓁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有人吗？华灼？华灼在吗？”她抬高声音喊了一嗓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正屋的门也只是虚掩着一条缝，里面透出一点昏暗的光线。
叶蓁走近几步，试探着探头往里看。光线骤然变暗，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内的景象，随即，一股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浓烈的油画颜料味、刺鼻的松节油味、某种……疑似隔夜食物的馊味？几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艺术家的气息”。
屋里简直像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战场：
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画纸，有的画了一半，有的被揉成一团废弃；挤瘪了的颜料管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长短不一的画笔插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笔洗里；更离谱的是，还有几个吃了一半的、已经硬掉的……糯米团子？
包装袋随意地丢弃在角落。唯一还算干净、或者说被强行清出一块空地的地方，是靠窗的那张旧书桌，但上面也堆满了各种画具、调色盘和摊开的画册。
书桌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身上套着一件明显过大、沾满了五颜六色、已经干涸的颜料斑块的旧T恤，头发随便地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揪，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颈边。
她正全神贯注地对着面前的画板，手里的“画笔”……
等等，叶蓁眯起眼睛，那好像……不是画笔？
她又走近了几步，这次看清了。那人手里握着的，是一把亮闪闪的、食堂常见的那种——
不锈钢饭勺！
此刻，她正用饭勺的勺柄尖端，在铺满厚重颜料的画布上，一下下地刮擦、涂抹，动作专注得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华……灼？”叶蓁再次尝试着叫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个背影的动作顿住了。然后，像是生锈的齿轮开始缓慢转动，她慢半拍地、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视线却还黏在画布上，舍不得离开。
叶蓁的心猛地一跳。是华灼，没错。那张脸依旧是记忆中清秀温和的模样，只是似乎瘦削了一些，眼眶下带着明显的、睡眠不足的青黑色阴影。
但是那双眼睛……叶蓁记得很清楚，华灼的眼睛以前总是亮晶晶的，充满了神采，带着点小聪明和对外界永不满足的好奇心。
可现在，这双眼睛看过来，里面却盛着些茫然，有些空洞，好像灵魂还飘荡在某个未知的维度，没有完全回归到现实世界。
她嘴里甚至还无意识地叼着半截被啃得坑坑洼洼的铅笔头。
哦，总算转过脸来了，虽然眼神还没完全聚焦。
华灼看着叶蓁，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眼神才慢慢地、一点点地凝聚起来，那层雾蒙蒙的东西逐渐散开，露出底下真实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惊讶。
“……叶……蓁？”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久未开口说话的干涩，以及强烈的不确定，“真……真的是你？”
“是我。”叶蓁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能认得出人来，说明问题不大……吧？
她指了指华灼手里那把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作案工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
“你这……是什么新式秘密武器？食堂派来的卧底？”
华灼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勺，又抬头看看叶蓁，表情居然十分认真，甚至带着点探讨的意味：
“嗯。这个，顺手。从学校食堂拿的，挺好使。”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描述不够准确，又补充了一句，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刮颜料，特别滑溜。比刮刀好用。”
叶蓁：“……” 很好，几年不见，抽象派不仅画风进化了，连作案工具都实现了跨越式升级。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堪称“艺术废墟”的现场，忍不住问：“你……就一直住在这儿？画画？”
华灼点了点头，把那只不锈钢饭勺小心翼翼地放在画具堆里一个比较显眼、似乎是她专属的位置上，那郑重的态度，像是在安置什么传世珍宝。
她站起身，动作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显得有些僵硬，T恤的下摆不经意间蹭到了一块还没干透的蓝色颜料，留下了一道痕迹，她自己却浑然未觉。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华灼问道，眼神依旧在叶蓁脸上逡巡，像是要再次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我想找你，总有办法找到。”
叶蓁避重就轻，没提那个糟心的系统。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弯腰，帮她把脚边几个彻底空了的颜料管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袋，“醒了发现你失联了，有点不放心。”
华灼沉默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些被揉皱的废稿，声音轻了些：
“……家里，有点事。处理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醒来，以及一个强买强卖的系统